温敬周清皖分手的消息, 盖过了网友们对综艺上没温敬的质疑。温家找的营销号,也给温敬不在《荣耀之巅》中出现,找到了借口。

@娱乐八风桶:

【爆料】温敬周清皖已分手, 双人镜头不适合播出;

温敬参加比赛较少, 单人镜头少,未来可能在花絮中放出……

温家没有让这种讨论持续多久,在“温敬周清皖分手”传得风头最盛时, 便及时撤掉了所有的相关热搜,好奇心得到满足的网友们, 于是也不再探究事情的始末,之前那些猜测的舆论反而被压制下去。而2月14日的午夜十二点,周老师的直播却还在继续。

“跟我玩一局呗?”

King神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如有似无的挑逗意味, 他是在周清皖直播间进进出出了三小时, 才终于得到了周清皖同意他的连麦请求, 可他刚提出要和对方打一把《荣耀》, 就被周清皖无情拒绝了。

“不了,我该下播了。”

听上去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玩一把嘛, ”有些类似温敬的语气, “就一把啊, 听话, 宝贝儿。”

直播间的水友都看不下去了:

[啊啊啊King神你知不知道在勾引有夫之妇啊!!注意点!!]

[King神平日里, 逮着漂亮妹妹就叫宝贝儿,但是我们周老师是男的啊?!]

[而还没看过脸,谁知道漂亮不漂亮。]

“你们这些没经验的, ”King神评判着弹幕, 语气里的打趣意味更浓, “听小周周的声音,就知道一定是大美女。”

[嘶,一旦接受了这个NTR的设定...]

[歪歪歪?注意男德!]

“抱歉。”停顿了很久的清润男声停了很久,才吐出这两个字。

“嗯?你是在拒绝我么?”King神好整以暇的问。

周清皖冷淡道:“我和我老公感情很好。”

“哦~”King神闷笑出声,“那看来,我是听到假消息了?”

男人点到即止,周清皖收拾桌面的双手一顿,冷清的眉毛深深蹙起,就听那个像极了温敬的声音又道:“——我还以为,自己能趁虚而入呢。”

“啪。”

周清皖把直播间的镜头直接合上,“我下播了。”

“真是冷漠呢,晚安哦,小周周。”

周清皖关上直播的指尖是颤抖的,他闭了闭眼睛。

King认出他了。

也是,自己打《荣耀》的习惯,和在《荣耀之巅》中曝光的周清皖的习惯,太像了。

虽然在《荣耀之巅》里,自己打的是射手和辅助,跟King对战用的是法师,绝大多数普通玩家认不出来,但是一定不包括King这种专业的选手。

走位、放技能的习惯、还有对时局的判断与选择,统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是King发来的微信消息。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King:

[小周周?]

[你是周清皖吧]

[喵呜问号脸.jpg]

周清皖:

[。]

King:

[宝贝儿,别装了]

周清皖:

[你要干嘛]

King:

[排队啊]

[我拿着爱的号码牌~]

周清皖:

[?]

King:

[我很少有这么看上眼的人,你是第一个]

[给个机会]

[萌妹卖萌.jpg]

如此荒谬的话,被这位超人气选手说出来,周清皖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他想起五年前,温敬第一次在微博私信里跟他说话,说喜欢他,说自己拿着“爱的号码牌”。

周清皖:

[没机会]

King:

[诶呀,万事不能说得这么绝对~]

[我觉得我跟你更般配啊]

[我看你也不是很爱演戏,打算退圈了吧?和大影帝的圈子渐行渐远咯]

[咱俩可以一起直播,一起打游戏,一起上清华,多好啊]

[我是更合适你的人,考虑一下?]

周清皖冷淡地发了一张截图过去,图片上,是点开了与King微信聊天的后台,把[删除好友]的红色按钮露出来,并用编辑工具画了个红色圈圈:

周清皖:

[截图.jpg]

[再说就删了]

King:

[嘴巴拉拉链emoji]

聊天终于结束,但King神的这波撬墙角操作,让周清皖的心里有点乱。

对方说自己和他是更合适的人,但周清皖却发现,自己的内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合适与不合适”的选项,只有“温敬,和温敬以外的人”。

没有温敬在的夜里,周清皖又开始做噩梦,一个梦魇套着另一个,循环往复。

第二天,周清皖去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全副武装地离开《枫林晚》剧组,温敬雇的保镖先生跟在身边,落地北京市,路在铭等在出站口接他。

“清皖皖!我在这儿~”路在铭穿了一件嫩黄色的短款面包服,画了精致的淡妆,就差在头上别个少女款发卡了,“啊啊啊想死我了,我的亲亲宝贝儿~来来来,让弟弟亲一个!”

说着就要贴上来和周清皖抱抱。

周清皖嫌恶地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退到保镖的身边,冷俏的脸上写满拒绝。

“走吧。”周清皖不想在人流量大的地方逗留。

路在铭叹了口气,没多在意周清皖的拒绝,毕竟周清皖不拒绝他才奇怪呢,“《枫林晚》怎么样了?拍完了么?”

周清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还剩一个尾巴,三五场戏。”

“哦哦,那怎么办呀?”

“没办法,后期再补了。”

“嗨,这戏排得还真是命途多舛,”路在铭感叹道,“你们的《正折枝》也不知道能不能播。”

周清皖沉默良久,才淡淡回应道:“能。”

“嗯?”路在铭眨眨眼睛,不敢问为什么。

就见周清皖目视前方,神色冷淡,眼神平静,“我相信能。”

路在铭隐隐觉得,周清皖身上,的确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按照原计划,周清皖回到温敬的那处住所,才刚送走了路在铭和保镖,办案人员就敲响了周清皖的家门。

由于周清皖不太方便,刑队便与他约了时间,亲自来到他的住处进行讯问。

“你和吴理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这是刑队长问周清皖的第一个问题。

周清皖用两只纸杯接了水,递给两位警察,想了想,面无表情道:“是他离开《正折枝》剧组的那天,具体他是哪天离开的,我也记不太清了。”

“那一天,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争执没有?”

周清皖垂着眼,细密的睫毛轻颤几下,看上去有些惹人怜惜的破碎感:“也没什么,我和吴理的关系,也不需要靠争执来证明有多差。”

“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初中。”

“也就是说,从初中的时候,他就开始对你进行xing骚扰了?”

周清皖摇摇头,表情淡然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吴理没这个胆子,是他的叔叔,我的监护人,吴平之。”

两名警员对了个眼神,笔尾点在餐桌的桌面上,又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周清皖一动不动地看向两名警察,薄唇扯出一个疏淡讽刺的笑,“您以为,我没报么?”

刑队严肃地拧眉:“你的意思是你报了?——可我们这里,并没有查到接警记录。”

周清皖明亮而清泠的目光,像刀锋上的雪光,射在刑队那张压迫感十足的脸上,仿佛他才是那个审判者,“是啊,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去报警,因为我无法提供证据,而吴平之又是我的监护人,你们连接警记录都不愿意留下。”

刑队问:“他侵犯了你?”

周清皖反问:“什么算侵犯?”

刑队说:“xing交。”

周清皖静静地看着他,笑意淡然而平静:“你的答案,和那个警官,一模一样。”

另一名警员叹了口气,安慰周清皖说:“你的这种情况,很不好判,如果吴平之是你当时唯一的经济来源,又没做太出格的事,最大概率就是批评教育——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定罪了、处罚了、入狱了,也关不了多久就会被释放,而你当时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希望你能理解。”

周清皖脸色冷冰冰的,抱着手臂看他,像看一个笑话。

“是,我理解。”周清皖说。

刑队可不管周清皖怎么评判他们,他更关心的,还是温敬知不知道这些事——如果温敬知道,那应该能促成更有力的犯罪动机,于是刑队长问:“所以你把这些过往,告诉了温敬?”

周清皖面无表情地摇头:“没有。”

他直视着对面中年男人的那双鹰眼,不带有任何情绪道:“我与吴理、吴平之的一切恩怨纠葛,没跟温敬说过一个字,他知道多少,我不知道——但你若问吴理是不是温敬杀的,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不是。”

“哦?哪里得来的结论?”刑队哂笑,“别告诉我,是凭你对他的了解。”

周清皖神色冷肃,丝毫不惧刑队的那股气场,反客为主说:“寇礼把所谓的证据图给我看了,那个刀柄上的手印,的确很符合普通人的握刀习惯。”

“你什么意思?”刑队蹙眉。

周清皖淡淡一笑:“我也是想了好几日,才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奇怪——建议你们去看看温敬在电影里的握刀片段,在大多数的片段中,只要镜头并非特意设计过,就能发现一个规律,和证据上出现的痕迹实在有些区别。”周清皖的脸上没有情绪,不咸不淡地挑了下眉:“刑队长,你们的痕检科在凶器上检测出了温敬的指纹,就按照‘既定程序’把人给我扣下了,听上去是挺合理的。”

“周清皖!”刑队长拍桌子瞪眼,色厉内荏大骂道,“——你搞搞清楚,你是在质疑谁?”

周清皖目光冷厉,毫不畏惧地看向他,把话说得更加清楚:“刑队长,这可不是几十年前,一把有温敬指纹的凶器,算得上什么,足不足以定罪,你比我更清楚。

“吴理是如何被杀害的,第一现场在哪里,死的时候是什么姿势,什么动作,温敬的身上是否检测出血迹,杀完之后是怎么走的,经过什么道路,又是如何在一小时内干干净净回到我身边的——听说,25中附近的两个监控摄像头坏了?什么时候坏的?不去查查?”

“周清皖!注意你的态度!”年轻警员拍案而起,“你要是觉得我们有问题,完全可以去举报我们,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

周清皖气定神闲地眨眨眼,姿态优雅地抱臂,倒显得对面的两人歇斯底里:“我要看吴理的死因鉴定报告,而且,我要求司法鉴定机构来做,可以?”

温敬被取保候审,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愤怒的温家人,将自家儿子从局子里捞出来,但说到底,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又有什么样的势力作为他们的保护伞,却像是大树的根脉一样,很难连根拔起。

温阳先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控制狂,到老了反而收敛一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自己的小儿子四处去折腾,非但自己折腾了一身泥回来,眼睛也瞎了不说,更是把温家百年的基业都牵扯进去。

据说,税务局接到了匿名举报,说温氏集团有偷税漏税的嫌疑,已经有官方审计人员在着手调查,温阳先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在公司里彻查各个部门的账本,在这节骨眼儿上,温擎反倒是闲下来的那个人,带着夫人回到首都的私人别墅,任务是看着温敬。

无论是捉襟见肘,还是大厦将倾,温家也说什么都不允许温敬再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于是,温擎将取保候审的温敬软禁在自己别墅,一边随时等待着公安的传讯,一边养病、并接受温擎的思想教育。

当然,周清皖这个没过门的“弟妹”也跟着一起。

“你们两个人,也太大胆太胡来了,温敬,你也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什么事都不跟家里讲?——你是要我和爸爸担心你担心得觉都睡不着,你就满意了?”

温敬的一只手抄在马甲口袋里,一只手放在桌子下面,“骂我干嘛啊,我什么都不记得。”

“你不记得个屁!”温擎拍桌子瞪眼,阴阳怪气道,“你,你的手往哪放呢?”

温敬非暴力不合作,烦躁地把口袋里的那只手抽出来。

“我他妈说另一只!”温擎咆哮,“什么都忘了?——什么都忘了,还记得摸你老婆的大腿哪!?你还有没有点廉耻之心!”

是的,温敬的另一只手,正放在周清皖的大腿上,谁知早被温擎给发现了。

周清皖垂着头,不说话,若不是两颊泛起薄红的颜色,偏偏看上去仍旧正经得很。

温擎看着便觉得碍眼,于是温擎的矛头一转,指着周清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还有你!——周清皖,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啊?他性子野,没轻没重,你答应我的,帮我管着他,你这是管着他吗?我问你?我看你这是惯着他吧?”

周清皖第垂着漂亮的眉眼,有点没脸,去掰自己大腿上的手。

就听温擎道:“这是什么场合?——一家人吃午饭的场合,哥哥跟你俩说正经话呢,你俩干嘛呢?他手放你大腿上,啊?有什么事回你们自己屋做来不及吗?——哥哥和嫂子的面前,你们就这么放.**?!”

温敬原本还嬉皮笑脸的,一听这话,登时就火了:“啧,你骂他干嘛?——吃了枪药了你?你再骂他一句试试?”

周清皖终于听不下去了,冷蹙着眉毛叫道:“温敬。”

温敬这才梗着脖子收了声。

温擎气得扶着脑袋扶着腰:“诶哟哟,您可听听,温家怎么养出的你?”

……

一日三餐,两人要听三次训诫。

一开始还觉刺耳,后来听多了,耳朵便磨出了茧子,也没什么不习惯了。

周清皖仍旧每天直播,他在忙的时候,温敬就做运动,练胸肌、练腹肌、带着耳机听电影、有时也试图唱好一首歌,只是有点儿难听。

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直到2月28号,温擎将温敬一个人叫到书房,还亲自给温敬沏了一壶茶。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回来这么久,直到现在,爸都没给你打一个电话过来训你——不瞒你了,有件事,确实该跟你支会一声,”温擎坐下来,将沏好的红茶放在他桌前,叹了口气,“公司那边儿出了点问题,上面突然下来查税,应该是得到了切实的举报证据——爸的一个合伙人,老许,已经携款潜逃了。”

温敬本以为他是要像平日里一样,说些训诫似的话,却没想到,这次的温擎,说要说这些。

“公司的资产现在已经被完全冻结,老许之前一直在主管进出口关税这块,爸太信任他,一直放老许在管,可现在,全公司的担子,都落到他一个人头上,如果无法在明天之前,补齐十亿九千万的税款,公安会来。

“温敬,我不管你失忆与否,看不看得见,你都是温家的一份子,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事儿跟你说清楚,而不是把你蒙在鼓里……”

*

“你不觉得这事太巧了吗?”

周清皖听温敬说完,冷淡的眉眼深深蹙起,手中的笔尖一顿,雪亮的眼睛犹豫许久,站起身,对温敬说:“走,陪我去找你哥。”

*

“我把家事告诉你,还没过五分钟,你转头就告诉你老婆了啊?”温擎气得挠头,“你嘴巴够大的啊?”

温敬:“你也知道他是我老婆啊?”

嫂子说:“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小周是个有主见的人,我去给你们倒茶。”

周清皖倒是不跟他们说些虚的,面无表情,单刀直入:“哥,你信得过我么?”

周清皖第一次这样称呼温擎。

温擎看着他,没说话,又看了看即使看不见,都将目光投在周清皖方向的自家傻弟弟。

周清皖面不改色,他的目光锐利如锋,坚定而平静,“我大概有了一些思路,但是我需要知道,温氏集团这些年所有的业务往来,账目流水,人情关系,您愿意告诉我么?”

周清皖跟着温敬进了书房,连直播都取消了,一谈就是四五个小时。

后来,有男助理搬了一大摞账本进去,温擎都出来了,却仍没见周清皖出来。

温擎想了想,把自己能活动的钱,都提出来,打在同一个卡上,交给温擎:“我这几年应该是没什么存钱的习惯——这已经是全部了,九千多万,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温擎摇摇头:“不够的,你自己留着吧,你和小周那剧要是播不了,对赌协议如果输了,起码能用来还你自己的债。”

温敬把卡拍在他哥的手里,“我不担心那个。”

温擎:“嗯?”

温敬:“出了问题,解决问题——未来不会很差的,我从来不担心没发生的事。”

温擎:“所以你把自己作成这样。”

温敬耸耸肩,一脸的不以为意:“福兮祸兮,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呢?“

“——温敬。”

周清皖闷闷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

温敬拄着他已经用惯了的导盲杖,哒哒哒,三两步戳到了书房外,拿拐杖顶开门,探进来一只脑袋:

“在呢,叫我?”

“周清皖冷淡的抬起眼,蹙眉,又往门口瞅了瞅,没人,“我叫的是温擎。”

“敬”和“擎”字,书写上只差一个“手”,字音也差不多,听岔了很正常,温敬不太高兴地耷拉下脸,一面走进去,一面往门外喊:

“温擎?——我老婆喊你。”

说着,温敬又用拐杖“哒哒哒”地点着地,摸到书桌旁,他自己给自己拉了个椅子,在周清皖的身边坐下——自理能力十级,可能也是因为全天下没有什么能阻止与周清皖贴近。

“怎么了?”

温擎也走进来,无视了自己的碍眼弟弟,“是查出什么了?”

周清皖凝视着温敬的侧颜,又将晶亮的目光划开,重新看向账本上,指向其中流水巨大的一家老牌企业,对温擎道:“具体的还没有,但是这家公司……我记得我小时候,吴平之……在这里上过班。”

温擎沉思良久,谨慎地问:“具体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是巧合?”

周清皖轻轻摇头,梦呓般地说:“我依稀记得……那是他最后的一份正经工作,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去当了个街头混子,才开始以收保护费为生的。”

温擎又挠了挠头:“可是这和,这和老许,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怀疑老许是受这个‘圣海贸易’指使的?”

周清皖眨了眨眼:“还不确定。”

“但我认为,温敬被设计故意杀人、在去剧组的路上出的事故、和考试之前蹲守在我家门口的那一位、都应该是受了一张巨大的保护伞的庇护,才有可能做出……这一系列看似疯狂的事情来,他们一定是得到了某种巨大的支持,而吴理被牵扯其中,还被灭了活口,我觉得,肯定不会和吴平之没有一点关系,你不了解吴理,他最听他这个叔的。”

“而我之前就一直在疑惑,为什么从6月初到12月,这么久的时间里,吴平之和吴理一直没有找上我,威胁我,原来……他们是找好主子了。”

温擎一拍脑袋:“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嗯?”

“你和小敬拍《正折枝》的时候,我和爸看到的你的‘那只视频’,就是从这个‘圣海贸易公司’的旁支职员那边流到我这儿的,他们把视频转了好几次手,我们根本查不到最初的来源,当时才搁置下来,没有继续顺藤摸瓜地查下去。”

温擎一时着急,竟毫无避讳地在周清皖面前提起了“视频”,而周清皖的面色也没丝毫变化,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一般,直接接了温擎的话说:

“我要去找吴平之。”

*

吴平之几十年没换过住所,仍旧住在清江市的一条旧巷子里——周清皖小时候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故土”重游,周清皖冷漠地像个毫不相关的外乡人,即使这里承载了周清皖童年的所有噩梦。

昔日热闹的旧箱子,如今弥漫着一股酸腐,建筑已经几近破落,似乎只有院里的老槐树还在艰难地活着。这里的每张墙壁上,都写了一个红色的“拆”,于是大多住户都已搬走了,没住几个人了。

“你怎么不走?”

周清皖清泠泠的声线,在旧巷巷口响起,声音不大,却能够让让靠着槐树抽烟枪的老男人听清。

即便只露了一个后脑勺出来,周清皖也能认出来。

这是吴平之。

只见老人的脑袋一顿,烟圈和热气,又在冬日的空气中升腾起来。

“等你啊,”苍老沙哑的声音说,“我等了你八年,终于把你等来了。”

佝偻的背影缓缓站起,男人吐出最后一口烟,并将自己的老烟斗在老槐树上敲了敲,“进来吧。”

说着,也没回头看一眼,就自顾自地走进了一楼开着门的一家小院儿。

周清皖对身边的两个保镖说:“你们在这儿等我。”

两位保镖大哥有些犹豫:“还是跟进去吧,温先生要求,让我们寸步不离。”

周清皖淡淡地垂下眼,长睫毛在他的眼下氤氲出一块美丽而疏朗的阴影,只听他轻轻地说:

“他老了,我不需要再怕他了。”

像是说给保镖,也像是说给自己。

老槐树只剩下枯败的枝桠,周清皖跟着吴平之独自走进屋去。

药瓶、脏污、灰尘,无论多少年,吴平之的住所总也如此。

周清皖有些嫌恶地轻蹙着眉头,抱着臂,逆着光,伫在吴平之的家门口,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神佛。

周清皖寒凉的目光,凝在吴平之的发旋上,吴平之老得很快,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身形也佝偻,驮着背,跛着腿,想来是不能再做那些催债、收保护费的行当,这可能便也是吴平之就拼了命,也要咬他一口的原因——给自己惨淡的后半生,谋一些“养老金”。

吴平之闷笑出声,有些神经兮兮地笑了一会儿,他笑得声音不大,但肩膀耸动,只见他吹了吹自己的**茶泡枸杞,苍凉的声线缓缓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身上这股味儿,到底是更骚了,小骚.货。”

周清皖口袋里的录音笔,如实地记录着他们的对话,吴平之时常会这样叫他,**,贱人,婊子养的,是充斥了周清皖整个童年与青春期的词语,但周清皖已经不再羞耻于提到这些令人发指的字眼,只听他的声音冷静,甚至有一点宽和,像在说别人的事:

“你这样叫了我十五年,羞辱我,就能让你快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错你了吗?哈哈哈哈……用不了多久,就不止我一个人叫啦,全国人都会叫你婊-子,哈哈哈哈,你们这对奸夫□□,现在知道来找我了?哈哈哈哈,晚啦!”

周清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吴平之,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像在看一个声嘶力竭的疯子,就见吴平之将手中的搪瓷杯,用力向桌上一放,微微发烫的枸杞**茶溅了一桌,“你小时候,我养你的时候,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16岁以后,每个月给我打回一笔钱来,嗯?我怎么说的,2000也可以,3000也可以,我问你多要了么?我特么是个残废,你撇下我,——我给你米吃,给你水喝,我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你妈的,你个**,你说要上学,义务教育我没给你读吗?你为了上高中,为了把我送进局子,你他妈勾引我——被男人干的骚东西,浪不死你——翅膀硬了,拍拍屁股就走,八年,你自己挣了多少钱?你孝顺过我一分钱?你换手机,换门牌,要不是我侄儿粘着你,你特么早就彻底飞走了,怎么啦?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上我这儿买后悔药啦?哈哈哈哈……晚啦!哈哈哈哈……”

周清皖冷眼看着对方笑得疯疯癫癫,眼睛都不眨一下,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着吴平之。

等吴平之的狂笑渐渐停止,周清皖才再次开口:

“所以你为了报复我,用你侄子的命去诬陷温敬。”

吴平之眯缝起一双老奸巨猾的眼,唇角下撇,眯起眼:“嗯?”

周清皖的眼皮抬了抬,冷漠地又重复了一遍:“吴理死了。”

吴平之哂笑,愣了一秒,唇角的笑意才消失,反应过来周清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吴理死了。”

吴平之那张黝黑的脸,脸色微微发白,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你他妈骗谁呢?!我是他的家属,他要死了,警察不可能不给我打电话,哈哈哈哈……”

想起来什么一般,吴平之的笑声戛然而止,混沌的双眼狰狞地瞪向周清皖,整个人变得更加阴厉。

周清皖眨了眨那双漂亮的杏核眼,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是啊,按照既定程序,警察一定会让你去认领尸体,所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吴理死了呢?——是谁在撒谎,是刚刚的你,还是警察?”

周清皖轻巧勾起唇角,“如果,你真的没有接到这通电话,你觉得,圣海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周清皖话音落下,人也在吴平之的面前站定,吴平之的右手伸向口袋,周清皖便猜到他要做什么——牢牢钳住吴平之那只试图偷袭的右手,卸掉吴平之手中的裁纸刀,他居高临下地去睥睨这个已经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人,像睥睨一只蝼蚁。

周清皖从清江市再次回到北京时,没回家,直接便去法院办理行政诉讼,七天后得到了“不予立案”的结果。

于是只好又去上级人民法院去告,别无选择地回家等。

他已经和温敬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两人几乎都不出门,也不做饭,三餐都是点了外卖来吃,周清皖陪猫玩,温敬陪周清皖玩,然后就是无休无止地亲密情{爱,只是温瞎子实在是少了点准头,总要周清皖自己动手去坐,次数一多,周清皖就不愿,可温敬偏偏就是能用每次都一样的词,骗周清皖心甘情愿地再让他磨上一会儿,“我要准备直播了。”周清皖说。

“还没拍照呢,”温敬抱住他的腰,痞气但英俊的侧脸蹭在周清皖的颈上,“以前的这种时候,我们都会拍照的鸭。”

周清皖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刚要去解锁,手一顿,“你想起来了?”

温敬抱住他的身体一僵硬,支支吾吾,“我发现……每次我抱你的时候,就能想起来一点点。”

周清皖蹙眉,思考着温敬到底想起了多少,难道是在变相要抱?如果是真的,实在不行就允许温敬多抱一会儿,就听温敬补充说:“emmm......不是现在那种正常的抱,是刚刚那种‘抱’......”

周清皖:?

温敬:“真的,那里一有感觉,我的大脑好像就有感觉了——诶哟!干嘛打我啊?”

周清皖气不打一处:“滚。”

可最后还是按照温敬的心意,两个人拍了照片。

而且每一次结束后,周清皖便会拍一次。

只是周清皖拍的是温敬,于是自己的手机相册渐渐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温敬”。

大多是温敬那张俊逸英朗的脸、这人本就长得性张力十足,更何况是做完之后。

譬如,周清皖的照片中,便时常能见到温敬颈部的凸起的血管、性感蓬勃的肌肉、穿了白袜的小腿,和修长并有湿意的手。

这些照片,周清皖拍完都很少看,他不太好意思。

但他把照片凑齐了18张,就会发一条仅自己和温敬可见的“私人微博”,没攒几天,就发了整整两组,实在有些多,可既然温敬说,“抱”一次就能想起一点儿,周清皖便也只能咬着牙顺着他,只是失忆后的温敬忒可恨,花样和要求越来越多,且尤其享受让周清皖自己去吃,因为温敬发现,只有这样,周清皖才会放出微乎其微的哼声,虽然细弱得像蚊子哼哼,但是美妙得不可方物。

直到第七天,周清皖开了一瓶香槟,庆祝行政诉讼的立案,温敬把小酒一喝,反而有点立不起来,周清皖庆幸着自己可以放个假,网上便爆出了温氏集团因偷税漏税被罚款整改的消息。

一时之间,网上对温敬的炮轰声更是甚嚣尘上。

周清皖有点心烦,所以在开播之前,又跟温敬抱了两三次,弄得有点晚,甚至没来得及清理,就仓促地上了直播。

[啊啊啊周老师今天迟到了!罚唱歌!!!]

[来看周周~顺便学习一会儿]

[好恐怖,四个月粉丝千万......开播三分钟100w观众......不愧是c站头部流量]

[我笑死,再过三个月,肯定就要比那个常占热搜的下头男的粉丝都多了,我看还有谁敢说周老师是zqw]

[我又来嗑主播和老公的神仙爱情了!!!还有吃醋效果组的电灯泡King神!来啦来啦!!!]

“喂,听得到吗?”周清皖清润的声线温和道,“马上开始今晚第一次连麦,你们自己准备一下。”

“我也想玩。”温敬压低了声音,于是收音话筒中传出了两个人的小声嘀咕:

“我跟你pk,你给我讲题。”

“走开,你都看不见。”

“欸呀~就玩我们昨天玩过那个啊,K歌的那个软件,不也可以打分......”

“不,你别捣乱,我直播呢。”

“......”

温敬的声音停了很久,直到周清皖要接电话了,才再次说道:“懂了,你光跟那个男的玩,不跟我玩是吧?”

周清皖的脑袋顶缓缓升起了一个问号,眉头紧拧着看向温敬,“哪个男的?”

“就是那个,很讨厌的那个。”

“King?”

“哼。”

观众朋友们鸡血沸腾。

就听周老师清婉的声音,安慰他的小狗道:

“我每天陪你‘玩’多久...你还‘玩’不够。”

然后那个磁性男声,便用小狗耍赖似的语气说:“可是你没给我讲题呀,知识和智商又不可以通过性传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