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很轻柔,浅尝辄止,却相当持久。

姜浔相当克制地碰触田云逐的唇,用手指碰,也用自己的嘴唇去碰。

克制得不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

因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有很多做户外向导时留下的坚硬老茧,姜浔就用手指肚来回摩挲田云逐唇瓣软糯的轮廓。虔诚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可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姜浔再一次低头贴上去,用自己干涩的双唇去感受田云逐惊人的,致命的柔软。再精雕细琢,把那里迅速刻画出红艳艳的水润色泽。

无论是姜浔强势的靠近,还是小心翼翼的碰触,都让田云逐难以招架。所以就算他完全瘫软在姜浔身下,猜不透姜浔接下来要做什么,紧张得快要死掉了,还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周围漆黑一片,田云逐却被姜浔的眼睛点亮了。

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不可思议。因为光芒太盛,田云逐甚至看不清姜浔眼睛的颜色了。那是一双在灼烧的眼眸,深邃雪亮,点燃它的有欲望,又不只是欲望。那里面分明还敛着比欲望更深沉的东西。那些东西,或者说那些情绪,又浓烈,又隐晦复杂,以至于田云逐完全没有办法一一分辨清楚。

他只知道,姜浔为他种下的火热,沿着嘴唇游走到四肢百骸,在他的心口烫出一个洞,把所有繁杂的心绪统统漏走了。

姜浔越吻,眉头皱得越深。雕刻一般的脸部线条越绷越紧,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所以,哪怕他亲吻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温柔到,好像这样单纯的碰触已经让他相当满足了,可是那些因为隐忍克制,已经濒临痛苦程度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渐渐地,浓烈的酒气终于冲破了柔软的缝隙,侵占了田云逐的口腔。

比起他幻想过无数次的甜美又炽烈的吻,他和姜浔迟到太久的这个初吻,带着烈酒的辛辣苦涩,感觉甚至算不上美妙。

可田云逐还是闭上眼睛,让自己更加投入,更加用心地去感受。他努力调动全身的每一个感受器官,记住此时此刻的味道,触感,记住代替他们吐露衷肠的心跳的频率。

两个人在黑暗中唇碰着唇,手指相扣。谁都没有说话,没有动,也没想过要分开。

不知耳鬓厮磨了多久,姜浔才收回撑到僵硬的手臂,往一旁倾了倾身体,把头埋进了田云逐温热的颈窝边上。

纯烈的酒,后劲儿很绵长,姜浔的呼吸也逐渐绵长。

田云逐安静地平复呼吸和心跳,一直等到确定姜浔真的睡着了,才轻轻动了动身体。他想稍微挪开一些距离,好让姜浔睡得更舒服一些。

姜浔顺着他的动作稍稍翻过身来,对他露出侧脸。可是就算睡着了,姜浔揽着他的那只手,力道仍然很大,让他不舍得狠心彻底挣脱开。

田云逐摸索着按亮手机屏幕,在微弱的光线中转着被温情滋润得潮湿的眼睛,去着近在咫尺的姜浔。

这样的机会,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实在太过罕见。至于以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时间,还能有多少机会。所以他只顾得上当下,只顾得上在微弱的光线下格外仔细地看,一处一处,一寸一寸地仔细端详。

高烧以来的这几天,他好像一直在睡。表现得那么听话,按姜浔的要求乖乖躺在**,其实多半也是因为身上很疼,难受得使不上半点力气。他能做到的,只有软倒在**,在短暂清醒的时候痛心疾首,再花更多的时间昏昏沉沉地从白昼陷入长夜。

他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被病魔掌控的时间,他的时间,明明经不起蹉跎。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不顾一切拼来的短暂相处,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浪费掉了。

直到姜浔带着凛冬风雪的温度,带着灼热潮湿的目光,带着浓烈的酒气闯进来,吻住他的时候,田云逐才终于像个得到了补偿的婴孩儿,不知饕足地汲取着姜浔身上的一切。

他静静地看着姜浔,以为可以就这样看到天荒地老,以为自己很难再次入睡了。更何况刚刚被姜浔吻过,又搂在怀里……

可是渐渐的,不光田云逐脸上的表情痴痴醉醉的,他整个人也轻飘飘的,跟着一起醉了。或许是因为四周的酒气太过浓烈,又或许因为刚才那个吻,让心脏狂跳不止,把一身的力气都耗尽了。

他觉得自己逐渐迷离的眼睛,是特效的镜头,焦点始终对准姜浔,给他的五官不断变换着各种角度,各种滤镜和色调。但是,不管他怎么折腾,都改变不了那些用温柔强大的气质,日复一日,镌刻出的英朗轮廓。

趁着天黑,趁着姜浔熟睡,田云逐的嘴角肆无忌惮地噙着笑。他把一只手虚虚握着,搭在姜浔的胸口上,就像握住了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然后任由过量的幸福和心安,转化成难以承载的负荷,田云逐跟随姜浔规律的呼吸,安然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姜浔的一只手臂垫在田云逐的脖子底下,手掌搂在他左边的肩膀上。田云逐则微微侧着身子,歪在姜浔怀里,一条腿,一直手臂,舒服又随意地搭在他身上。两人脸贴着脸,连发丝都纠缠在一起。

这个姿势很暧昧,比多年的爱人亲密,比痴缠的情人更松弛。可他们既不是恋人,也不是情人的关系。

姜浔被手臂传来的酥麻唤醒,一睁开眼睛,田云逐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就撞进了他的瞳孔深处。

震颤的视觉中央,田云逐的发丝细软,侧脸很乖。像稚气未脱的邻家弟弟,又像一只缺乏安全感,时刻都想黏在主人身边的毛孩子。

而姜浔自己,则毫无形象地**上半身。暴露在外的肌肤上,沾染的全是田云逐的温热和他用惯了的那款沐浴露的薄荷清香。

姜浔宿醉全消,惊得差点从**翻下来。

作者有话说:

虽然之前亲过,还是觉得浔哥主动的这次才算他们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