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媚儿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媚儿婆婆盘腿坐在炕上不停地骂着三柱:

“三柱啊,你二十四、五了,你没长大脑啊?你嫂子让你回来你就回来,这一个女人和老爷们走,不出事就怪了,这天都黑了,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弄不好,还不是和男人私奔了?”

“妈,你就别骂了,让她走吧,我这个不死不活的人老是拖累着媚儿,我实在是良心不安那,媚儿太苦了!”憨住呜咽地哭着,自从自己残废了,憨住不知哭了多少次,他哭自己命运的悲惨,也哭媚儿的艰辛。

憨住妈指着地下站着的曹二驴说:“我说曹二驴,这媚儿要是和野男人私奔了,我和你没完,先把彩礼钱1000元退还给我!”

一直没说话的曹二驴也来了脾气,恼怒地说:“老李婆子,十里八村你打听打听,我曹二驴除了怕官,还怕过谁,这女儿是在你家走没的,我还要向你家要女儿呢!妈的!”

“别喊了,我嫂子说她要承包砖厂,她不让我和你们说!”三柱终于忍不住说了媚儿的打算,他看再不说,这两家老人就要打到了一块。

“啥,包砖厂?她一个老娘们家有啥能耐包砖厂,钱从哪来?这憨住差点没被那个破砖厂要了命,如今她还想瞎折腾,这回我绝对饶不了她!”婆婆在炕上依然骂着媚儿的不是。

曹二驴皱着眉头,他心里也埋怨媚儿,这孩子疯了,就是老爷们也没人敢包砖厂,这乡里折腾半年,这最后窑塌了,也没烧出啥砖来,这不是眼瞅着往火坑里跳吗?但二驴也不愿意听媚儿婆婆骂媚儿,于是曹二驴叫着正在外屋用奶瓶子喂着外孙子的媚儿妈:

“走,我们回家,把孩子给他老李家,女儿回不来我再找他家算账!”

二驴拉着老婆走了,媚儿婆婆依然数落着:“还老李家孩子,孩子姓啥你曹二驴比谁都清楚,还不是你那不要脸的闺女干的好事!”

憨住终于挨到了天亮,他一宿没睡,他惦记着一夜未归的媚儿……

一大清早,柳条沟乡政府的小轿车就停在了媚儿的家门口。媚儿家围满了村民,孩子们围着轿车跑前跑后,他们从来没看见过这是个“什么东西”,个子不大,竟跑得这么快!

油头粉面的姚秘书下了车,捏着鼻子进了媚儿家,一种怪怪的气味让姚秘书皱紧了眉头。他给媚儿家捎来个字条和200元钱。姚秘书给不识字的憨住读着字条:“憨住,我出趟远门,好好照顾自己,这有200元钱,给你买药,还有孩子奶粉,我办完事就会很快赶回来,勿念。媚儿。”

媚儿婆婆接过钱,姚秘书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臭气熏天的小屋,坐上小车,一溜烟地消失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这曹媚儿真不是个东西,这撇下瘫痪男人和吃奶的孩子准是和人私奔了;要我说呀,准是耐不住男人不好使的寂寞,去城里卖“那啥”挣钱去了,还可以顺便解决生理上的寂寞;要我说呀,以后不能回来了,准是傍个大官跑了,要不这官坐的轿子咋会来送信,还给钱?……

“得了,你们可别瞎说了,跑了欠我家的钱怎么还?”一旁的山杏反驳道。

紧挨着山杏的李巧舌说道:“哟,山杏侄女,话也不能那么说,媚儿欠你的钱,你本就不该要。”

“我咋就不该要?”山杏不解的问。

“你这孩子还不明白,这你哥差啥进的监狱,这媚儿的孩子是谁的还用说,人家在替你哥养着孩子,你是这孩子的亲姑姑出点钱也是应该的!”李巧舌巧舌如簧地说着。

山杏不再做声,她想着李巧舌的话,这个孩子还十有真是哥的,那时憨住不就已经废了吗,男人的那“活儿”自然也是废了。

憨住妈听着村民的议论,她气愤地推开门骂道:“一群烂舌头的**,都给我滚!”

憨住妈看着散去的村民,心里不是个滋味,尤其提到这个孩子,这是老人的病根,婆婆恨着媚儿,这个小贱人不回来死到外面倒也省心,李家的脸真是让她丢尽了!

媚儿没有死到外面,也没有私奔,她正在去往黑龙江的火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