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边关的一干人等突然收到千叶国撤兵的消息,轩辕烈此时正在营帐之中和杨天商量出兵的计策。现在听到千叶国那方的阵营里传来了连天的号角声,轩辕烈赶紧唤了守在营帐外面的士兵。

“来呀!速速前去打探下,千叶国那方的阵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轩辕烈毫不含糊的吩咐着守在营帐外面的士兵。

杨天对于轩辕烈这个做法并没有任何的意见,他认为派人出去打探一下也好。摸清楚局势也是一件好事,总比像只无头苍蝇那么乱冲乱撞来得强。

士兵领命前去打听千叶国那边的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正在士兵要去打听的时候,司徒嵘打开了营帐的幕帘走了进来。

他走到了轩辕烈面前,然后对着轩辕烈双手抱拳做缉一拜。

“回轩辕帝的话,千叶国退兵回去为千叶国的叶帝奔丧。就刚才传来的捷报,千叶国的叶帝驾崩了。”司徒嵘把打听得来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向轩辕烈报告着。

是叶帝驾崩了,这消息对于轩辕烈而言,无疑是好消息。

他现在实在支撑不住了,既然战事暂时能够告一段落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儿。

杨天对轩辕烈的心思有些有数,毕竟轩辕烈目前的身体状况只有他清楚。若是这场战事就此打住,也好。起码,轩辕烈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琉毓国,到时候再安排有关的后事。

“你起来吧!朕还得感谢司徒将军的准时汇报。既然千叶国那边都退兵了,那么我们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边关了。”轩辕烈的意思十分明了,他打算退兵回去琉毓国。

司徒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窦桑纯却走了进来。

她看到轩辕烈的时候,眼神里并没有逃避,而是迎上了轩辕烈的目光。

“司徒将军,你不觉得退兵的决定做的太草率了。千叶国那边现在又收到了捷报,这场战役还是会继续。”窦桑纯收到的来自端木颢然的密函。

他得到消息,巫术在重现。要窦桑纯做好防范,千万别被巫术伤及。

司徒嵘还想说些什么时,窦桑纯看向了轩辕烈。“既然轩辕帝一心想回去琉毓国,那么我们南郡国这场仗就不敢劳烦轩辕帝出兵相助了,窦纯就不相信仅凭着南郡国的兵力斗不过一个小小的千叶国。”

她是这番话的时候,看似句句针对千叶国对南郡国的战事,其实暗地里针对的是轩辕烈和琉毓国。局外人一听就十分明显,司徒嵘也听出了窦桑纯话中的弦外之音。

轩辕烈实在对窦桑纯的挑衅感到十分无奈,他是很想留在这里,但是留下来有什么用呢?他是个随时都会倒下去的人。何况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这些别人大约不清楚,但他心知肚明。

“这么说来,窦军师似乎不想朕退兵,还是对朕有意见呢?”轩辕烈笑着反问站在眼前的窦桑纯,眼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机会能和窦桑纯继续天长地久,给不了眼前人以后。若是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窦桑纯能够找到一个对她好的人,然后改嫁。

纯儿,无论是进是退,我和你之间的结局兴许早就注定了吧?

窦桑纯看着眼前的轩辕烈,对于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一点都不生气。

挺直背脊双眼直视着轩辕烈,“不瞒轩辕帝,本军师认为退兵实乃下下策。若是千叶国有心要南郡国和琉毓国来个措手不及,他们很有可能会使诈。到那时候,想要再出手只怕我军早已全军覆没了。”

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窦桑纯有如此的才华,以为深居简出的千金小姐顶多只会绣绣花,写写字。偶尔能说几句出口成章的诗文算是上上乘了,就算被列为才女也是实至名归。想不到,她居然对行军打仗的事也十分内行,轩辕烈终于相信他不在琉毓国的那一年多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大事,而窦桑纯在这期间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不知为何,越是这么想的时候,轩辕烈越是舍不得死。可是,灯枯油尽,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是留不到五更的。

“杨天你怎么看呢?”轩辕烈将难题丢给了杨天。

被轩辕烈突然点到名的杨天一时之间倒也有些不适应,很快的杨天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他走到了营帐幕帘的方向,站在原地后,猛然间转过身来,面朝着在场的一干人等。

“回皇上的话,末将认为窦军师所言不假。若是千叶国有心想使诈,只怕叶帝这件事会是最好的借口和名义。因为太过于名正言顺了,只怕我军会失去防范的意识。”杨天一席话说下来,在场的他们的听完后顿时同意。

轩辕烈对杨天的那番话由衷的赞同,不过他认为这样一来有些太刻板。他也想做点什么来回敬叶帝的死,虽说这场仗是纳兰桑在执行,根本不是叶帝。可轩辕烈认为既然损耗了琉毓国和南郡国两国的兵力和人力,财力。怎么都要有所表示一下。

“杨天,你给朕传令下去,叫士兵们为叶帝造一口棺柩,既然叶帝死都死了。那么就不表示一下我们的敬意这不是什么错事。相反,要是真的有诈,那么朕认为送口棺柩的名义更加贴切。”轩辕烈下令要杨天吩咐众将士为叶帝打造棺柩。

至于这算不算是琉毓国的皇帝对千叶国国君的挑衅,背后的原因恐怕他们就不得而知了。确实轩辕烈这么做十足威风,一来算是暗自挑衅,二来算是给千叶国一个下马威。

窦桑纯简直不敢相信轩辕烈的决定,“且慢,难道轩辕帝没想过要是千叶国误会的话,或是不接受你的好意呢!这后果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这次轩辕烈倒不想听取窦桑纯的意见了,总之这里他有权利做主,没有人能够干涉他的决定。

他想送口棺柩给千叶国,其实不是挑衅的意思,相信纳兰桑看到后会明白他的心思。

“朕乏了,若是没其他的事的话,你们就先行出去。”轩辕烈不客气的对着众人下逐客令,这其中也包含了窦桑纯在内。

原本就被轩辕烈所做的决定有些不认同的窦桑纯,再听到轩辕烈的逐客令,心头的不安更是扩大。

她站在原地看着轩辕烈,“本军师还有话想同轩辕帝相商。”窦桑纯的样子丝毫不肯妥协离去。

杨天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轩辕烈扬起手屏退了他。

司徒嵘在杨天的连拉带拽之下被带离了轩辕烈的营帐,目前的营帐内只剩下了轩辕烈和窦桑纯两人。

两人双双站在原地,两人彼此凝视着彼此的双眸。

“轩辕烈,你难道没有想过吗?这棺柩送出去,很有可能会害那些送棺柩的士兵去送死吗?”窦桑纯不客气的批评着轩辕烈。

他这是犯傻吗?

轩辕烈看着窦桑纯,却不客气的笑了出来。他觉得站着有些累,走到了桌案的椅子前坐下。不知从何时起,身体越来越差劲。

那天听杨天说起轻骑卫队出动过,他真的好希望是那个他回来了。可是,至今都没有一点点消息传来。无论是好是坏,他真的好渴望那个他能否回来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难道我说的话很可笑吗?”窦桑纯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冲着轩辕烈再次问了一遍,想听到轩辕烈口中的答案。

轩辕烈微微抬去眼皮,对于愠怒的窦桑纯,唇角微微勾起,难得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这是多久没有笑过了呢?他总是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感情,却忽略了对眼前的爱。现在,他无可否认自己爱着她的那颗心从未停止过。

即便是多年前不惜利用羽纤来打击她,可笑的是,她竟然那么的安分守己,守着儿子,安安静静地过完没有了他相伴的六年。

有时候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起当年的不对。那段错失的美好时光,是轩辕烈再也回不去的好时光。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要是一年前我死在了南山上该有多好,起码不用看到现在的我们闹成了这样。纯儿。可有想过我与你,有些时候真的很无奈,又觉得很可笑。明明相爱,却总是因为某些事而分开。”轩辕烈虚弱的笑着。

身体里传来的痛令他开始坐如针毡,这巫毒最近复发的时候太过于繁复了。

真的不希望被她看到自己在她面前露出来的弱势,无论是立场上还是身体上,轩辕烈始终无法接受。这比当初他死在南山上还要可怕,起码那时候窦桑纯看不到他真正的一面是如何的。

窦桑纯没有回答轩辕烈说的那番话,对,他说的很对。他们之间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可为何总是有了事,却要彼此折磨呢?

显然,是彼此的性格不够合拍,也有可能是他们之间爱的不够深。即使是有了孩子,即使是经过了生离死别。

有些时候,我们总是弄错了自己的心意,搞错了自己究竟爱谁,究竟不爱谁。

“过去的事我不想提及,是你一开始不相信我,是你坚持要娶雪姬而休了我。我一次一次的原谅了你,可你呢?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而一次又一次的践踏我的心,我对你的爱。阿烈,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懂得珍惜而已。”窦桑纯对轩辕烈说出自己的想法。

听着窦桑纯的话,轩辕烈没有一丝丝的难过。因为他现在能做到释然了,没什么比死更来的痛快了。在将死之前,至亲的人不知道那种痛的滋味,这对轩辕烈而言是一大快事。

他想要的很简单,无非是像那一次在南山上发生的一样,能够安安静静的,自由自在的。不要被人找到,不要让人发现。那样的离开是最自在的,也是最美妙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爱你,很可惜,纯儿,兴许真正爱着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轩辕卿。”轩辕烈开始打太极,不想再表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意。

恨吧!有时候让人恨着自己也是一件好事,起码让那个人带着一种解脱的心情是难得的。

突然听到轩辕烈说到轩辕卿,窦桑纯生气的看着他。事到如今,他居然还说这种话。

“够了,轩辕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窦桑纯扬起手掌打断了轩辕烈的下言。

她真的难以置信眼前的人居然会提及轩辕卿,轩辕卿和她之间根本没了任何关系。那次她能够毫不犹豫的在大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亲手杀死李奔,试问,她若是还对轩辕卿存在旧情,如何下的去手呢?

轩辕烈似乎也不介意窦桑纯对他的责骂,“有件事我想你应该不是很清楚。当年我为了能够夺到你,不惜对你撒了谎。说轩辕卿要谋反。故而前往相府提亲,要窦子唯应允了这桩婚事。其实,我有自己的算盘。只要得到你,就等于是在我登基之后得到了窦子唯的一半忠心。这就是身为帝皇的无奈,当初我的确是嫉妒过轩辕卿,你爱着的人是他,并非是我。”

当年的事被轩辕烈提及,窦桑纯才算明白原来当年皇后本尊是这样嫁给轩辕烈的。难怪,轩辕卿对她一直都是情有独钟。

原来当初爱过的人是最刻骨铭心的,也是难以忘怀的。

而她最难以忘怀的不是轩辕卿,正是眼前的轩辕烈。

说起当年的往事,轩辕烈居然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这件事他如今想起来都有些愧对轩辕卿,可愧对归愧对最终还是得到了窦桑纯。

当初以为只想得到窦桑纯,不过是为了窦子唯在朝中对他带来的一定优势。岂料,他真的会爱上窦桑纯。可那会儿刚嫁进皇室的窦桑纯并非处处能够得到自己和母后的讨喜和疼爱。

面对这种淡如水的女子,轩辕烈内心有了一种想驯服的心。

“这些事如今说来根本没什么意义,总之在你娶了雪姬之后,之前我对你所有爱慕和感情统统瓦解。只因,我做的再多都挽回不了你的心。”窦桑纯说着不由轻声一笑。

轩辕烈算是听明白了窦桑纯的话中之意,他也不想再做任何的解释。

兴许,他们之间是回不去了。儿子不会死而复生,轩辕翎如果能够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兴许他们之间还有机会。

“纯儿,琉毓国始终还是你的家,只是你不愿意回去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轩辕烈不想再说什么,他只是想要窦桑纯明白,无论如何琉毓国都是她能回去的家。

翎儿,父皇始终得不到那个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一切。所以。父皇最后的去处想必和你一样了。吾儿,世间实在太过无奈,苦了你母后啊!

窦桑纯丝毫不肯接受轩辕烈的好意,“不必了,我现在贵为堂堂南郡国长公主,家还怕没有吗?若是可以的话,皇兄能养我到老死。”

轩辕烈早已得知窦桑纯已经回到了南郡国,现在的她是南郡国的长公主,端木颢然失散多年的皇妹。

老天真的很可笑,每一处的安排总之如此的天衣无缝。

轩辕烈微微咳嗽了一下,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略微的苍白。“也好,有家的地方必定会有牵挂。你有了牵挂是一件好事,朕现在的牵挂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所有的牵挂全部都散尽了。”

儿子死了,爱妻离开了,而他自己也是将死之人。试问,这牵挂从何得来呢?

窦桑纯猛然间感觉到轩辕烈自从那天和她有过肌肤之亲后,今天和她的谈话显得特别沉重。他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儿,这不像平常的他。

“你是不是有事隐瞒着我?”窦桑纯试探性的问轩辕烈。

听到窦桑纯试探性的问话,轩辕烈内心稍稍颤抖了一下。很快的,他又掩饰了过去。

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隐瞒你,我想我们之间说的够清楚了不是吗?从此分道扬镳,你不是无法接受我娶了雪姬吗?那么,你也该放下对我的感情了。而我,也会试着放下你。”

纯儿,有些痛,我们始终要学着去面对。

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是很残酷的,若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那么做。还想爱你一千年,一万年。很可惜,阿烈我的命运不过如此。将要命不久矣,那一趟的南山之行,到现在我还能活着回来,想必这算是一种奇迹了吧?!

老天赏赐给我的奇迹,能让我再活着回来见你。现在,我们是见到了,可也伤了彼此。

雪姬这人远远没你想象中来得简单,而我娶她真心不是爱她,从头到尾,我轩辕烈爱着的只有我儿子的母亲——窦桑纯。

纯儿,天上人间,我真的很想再好好爱你一回。怕只怕,我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轩辕烈在心底对自己说着,看着窦桑纯的双眸是那么的清澈。

没什么比人心更加狠毒了,轩辕烈更是懂得舍得舍得,有取舍才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