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边关的轩辕烈独坐在自己的营帐之中,他浸泡在木桶之中,双眼紧闭着。

身体开始变得有些冰冷,浑身的血液似乎要凝结。

没等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警觉的睁开了双眼。

“皇上,有轻骑卫队出动的现象。”杨天跪在了屏风前面,对轩辕烈开口。

轻骑卫队有出动的现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轩辕烈感到奇怪,毕竟能够轻易指挥轻骑卫队的人除了他,再无别人。何况信物在他身上,究竟会是谁呢?

这根本不可能,太离谱了。

不等杨天再开口,他整个人从浴桶内起身,抓过衣衫套上,穿妥完毕之后走到了杨天面前。

“起身说吧!”轩辕烈大手一挥,要杨天起身说话。

杨天起身后,发现轩辕烈的脸色有些变化。“皇上,您……”

他扬起手,阻止了杨天上前来。这身体里面的毒患已经开始扩大,一开始绝杀给他处理的毒的确是好了。可,毒蛊还会发作,这一点绝杀都没想到,就连轩辕烈也认为那次解毒之后就解除了忧虑,只是没想到事情还没结束。

现在正是大战的关键时刻,他要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而离开边关的话,纳兰桑就会大举入侵。这里还有窦桑纯,只怕到时候她会无法抵挡。

“杨天,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好,总之记住一句话,朕要你忘记今晚之事。边关战事告急,容不得你我拖后腿。何况这件事关系到南郡国和琉毓国两国之间的交情。”轩辕烈捂着胸口坐到了椅子上。

杨天知道轩辕烈是不会妥协的,在战事还未了结之前,他回去琉毓国的事若被纳兰桑得知,一定会暗中对他们下毒手。

前思后想,轩辕烈认为都应该忍住。

看得出来杨天不是很认同他的做法,轩辕烈勉强笑笑。“走到今时今日,朕已经没什么好遗憾了。杨天,老天到最后还是不肯放过琉毓国。”

轩辕烈的失落让杨天看在眼里,他有些难过。好不容易遇见了窦桑纯,两人在边关相逢,以为能够重新开始。谁料到,现在又要分开。

难道,真的天意难违吗?

刚才杨天急着找自己为了轻骑卫队的事前来,轩辕烈始终想不出来到底会是谁能发动属于他一人所属的轻骑卫队。

“难道……”他心头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不会是他的,绝对不会。

杨天抬起头,粗略看了轩辕烈一眼。皇上是想到了谁吗?那么,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突然,轩辕烈觉得有些疲惫,扬起手,对着杨天挥了挥。“你先下去吧!朕有些累,关于轻骑卫队的事不要声张,朕自有分数。”

有了轩辕烈的保证,杨天朝着他做辑一拜,然后走出了营帐。

等杨天出去后,轩辕烈从椅子上起身,面朝着桌案,幽弱的烛火在夜晚中微微摇晃。轩辕烈的思绪逐渐飘远,他想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轻骑卫队真的是他召出去的话?那就证明他还活着,可是为什么不回来?

到底,他经历了什么?

越想越是理不出一点点的头绪,轩辕烈无奈的深深叹息。

从轩辕烈的营帐出来后,杨天向窦桑纯的营帐走去。他希望窦桑纯能劝一下轩辕烈,但愿能够在她的劝说之下回心转意。

然而,就在杨天走到窦桑纯的营帐外面时,司徒嵘扶着窦桑纯往她的营帐走去。

见此,杨天哪里还能忍受,好歹窦桑纯还是琉毓国的皇后娘娘,曾经是琉毓国的女帝。她的身子岂能让别的男子随便碰的。

拔出长剑,杨天直冲冲的对着司徒嵘刺去。

司徒嵘没见到杨天的前来,更没有感受他那股子强烈的杀气。一心扶着酒醉的窦桑纯,忽略了周边的环境。

“放开你的脏手,畜生。”杨天不客气的骂着司徒嵘。

等看清楚来人,司徒嵘才明白是杨天。“你好大的口气,居然出口伤人。”

杨天气的不得了,“出口伤人,我简直想把你千刀万剐。”他凭什么碰窦桑纯?

窦桑纯的酒意有些醒了些,看到杨天的时候,脸色并不好。

“你举着剑想做什么,杨天,轩辕烈教你这么做的吗?”窦桑纯显然忘记了身后的司徒嵘,说出这句话之后,司徒嵘没有再出声。

听到窦桑纯的话,杨天不情不愿的放下了长剑。刚想开口时,轩辕烈已经走到了他们的后面。

“杨天不准生事,明天还要早起阅兵,还不快快去歇着。”轩辕烈的口吻显得生硬,不容许杨天有任何的反驳。

无奈之下,没有开口说一句什么的杨天将长剑放回了剑鞘之中,不再看窦桑纯和司徒嵘,转身大步离去。

皇上这么做真的太不值了,如此一来皇后娘娘非但不会明白他的苦心,就连他现在病痛都无人知晓。心有不甘的杨天走到半路时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轩辕烈就站在杨天身后,看着他停下来的脚步,心中如战鼓擂的七上八下。

他自然不希望窦桑纯知道他身体的状况,身体的事他没想过要被窦桑纯知晓,总之这场战役结束后,他和窦桑纯就彻底的分道扬镳。在死之前,他不想再让心爱的女人掉一滴眼泪。

“杨天,朕的命令你都想违抗吗?”轩辕烈的声音自杨天背后传去。

本想找窦桑纯说清楚的杨天,被轩辕烈一催促,想留下来的心都没有了。有他在,杨天知道今晚他是绝对无法接近窦桑纯身边一步的。自己的心思和用意已经被轩辕烈看透,留下来也只是徒劳挣扎而已。

这一次,杨天深呼吸一口气,干脆的离去。

确定杨天不会再折回来,轩辕烈单手捂住了胸口位置,呼吸变得急促。好在他背对着窦桑纯和司徒嵘而立,若不然现在的他光是这些动作,随时随地都会被窦桑纯他身体出现了状况。

慢慢地,轩辕烈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连看窦桑纯一眼都没有。

也不去理会司徒嵘扶着她,这些仿若在他的眼里统统被忽略,看不见。

凝望着离去的轩辕烈,窦桑纯的心似千军万马般奔腾着。酒意彻底过了,她的眼眶逐渐变通红。是有想过从今以后和轩辕烈形同陌路,然后再无交集。可是,明明他刚才就站在自己面前,却一句话都没有对自己说。

被冷淡的滋味令窦桑纯心如刀绞,她以为当自己说出决裂的话之后,最痛苦的会是轩辕烈。而非是自己。原以为,她彻底放下了,不再爱离去的那个男人。却没预料到,心还是会痛。

司徒嵘察觉到窦桑纯的不妥,他正要开口,窦桑纯事先打断了他的发言。

“司徒将军,以后记住不要靠我那么近。我的身份你很清楚不是吗?至于,你对我的感情,我想我无法给你回应。”窦桑纯说着掀开营帐的幕帘,蹒跚着脚步走了进去。

被晾在原地的司徒嵘满心不甘,他的心意还未表达出来,倒是先被窦桑纯识破了。还拒绝了他的爱意,凭什么?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那个来自琉毓国的皇帝吗?太可恨了,轩辕烈有什么,他们见面才没多久,居然因为这个人而且拒绝了他。

左思右想,司徒嵘决定前去找轩辕烈。就算他是皇帝,那么他的身份也不差,好歹司徒家三代忠良,为南郡国里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气冲冲的走到轩辕烈营帐外面,想进去却被守在外面的侍卫拦阻。

“大胆,皇上的营帐岂是你能说进就能进去的。”侍卫不客气的怒斥着司徒嵘,

光是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就知道他明显不清醒,喝了酒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轩辕烈正在宽衣解带的动作顿时停止。

“外面那么吵闹到底什么事?”他的声音从营帐内传来,质问着守在外面的侍卫。

一听轩辕烈的声音,侍卫们齐齐跪在了外面。“启禀皇上,南郡国司徒嵘司徒将军求见。”

他来这里做甚,刚才不是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吗?再加上来到边关之后,他和司徒嵘根本没什么交集,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找自己不会是什么好事。

“请他进来。”轩辕烈见一见司徒嵘。

此人的性格比较火爆,要是不见他的话,只怕今晚他是不用想安歇了。

守在外面的侍卫一听轩辕烈同意司徒嵘进去,他们从地上起身,请了司徒嵘进营帐。

进去之后,司徒嵘对轩辕烈抱拳一拜。“末将有一件事不明白,不知轩辕帝能够替末将解开疑问。”

还以为他想为什么?如此看来,事情应该和他有关联。今晚,不给他一个答案,他是不会离开的。

“司徒将军客气,想问什么尽管问,朕若是知晓的话,会为将军解答。”轩辕烈一脸冷淡的走到了桌案前,坐下后,炯炯有神的双眼凝视着站在他面前的司徒嵘。

司徒嵘猜不透轩辕烈的心情,他微微上前一步。“末将坦言,窦纯不是男儿身。”

好有趣的问题,这司徒嵘看来是倾慕自己的皇后。

不知为何轩辕烈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好笑极了。若是他不是和窦桑纯走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单凭着现在司徒嵘的这句话,他一定治眼前人的罪。

“嗯?你的意思你们南皇派来的军师窦纯不是男儿身,那么她是……”轩辕烈笑而不答,把问题以四两拨千斤丢给了司徒嵘来回答。

命知道这个答案说出来随时会害窦桑纯没命,司徒嵘一想到要上战场有她在的话,只怕非死即伤。罢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什么好畏畏缩缩的。

掀开官袍下摆,他单膝跪在了轩辕烈面前。“启禀轩辕帝,窦桑纯是女儿身。”

他居然知道窦桑纯是女儿身,那么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个司徒嵘是带着目的去接近窦桑纯?不知为何,听到司徒嵘说出这件事时,轩辕烈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骇人。

“那么,你的意思是,叫朕退出?司徒嵘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同谁说话?”他的声音变得冰冷,眼神十分吓人。

也许是对轩辕烈了解和接触并不深,突然看到变脸的他,司徒嵘的心跳陡然加速。他做错了决定,要拔老虎嘴上的毛可见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轩辕烈似乎没有理会司徒嵘的发愣,他从椅子上起身,踱步走到了司徒嵘面前。

微微俯下身,靠近他身边。“那么你的意思是,非她不爱?”

好大的胆子,胆敢和朕抢女人。

司徒嵘的手心盗出了冷汗,又不敢否认了自己的心意。“回轩辕帝,末将对公主的心意是真的。还望轩辕帝成全,末将定会记住这份恩情。”

好啊,这小子连后路都想好了。为了能够使自己义无反顾的答应了他,一个大男人连恩情都用上了,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轩辕烈心里虽然是唾弃司徒嵘千万遍,却也没有表达出来,罢了,他的身体状况心里最清楚不过。窦桑纯会不会爱上司徒嵘他不敢保证,但她日后的身边有司徒嵘去保护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一桩。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天意如此,那么他就成全了他们的好事。

“朕要是答应了你,你又能做出什么来说服朕呢?”轩辕烈终于退了一步,想看看司徒嵘对窦桑纯的诚意。

有了轩辕烈这句话,司徒嵘心里乐开了花。这么轻易就点头答应了,也不和自己争窦桑纯。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他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双手平摊,头磕在双手上。“末将一定竭尽全力,打赢这场胜仗。”

好一个血性男儿郎,轩辕烈这下算是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有司徒嵘这句话,即便是他死在了边关,也能死得瞑目。

“下去吧!朕就姑且看着你的表现,若是真的打赢了这场战争,朕就退出,绝对不会再对窦桑纯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他做出了保证。

内心对司徒嵘有了一点点小小的歉意,他要是知道窦桑纯是琉毓国的皇后,只怕这个打击他会承受不住。

司徒嵘从地上起身,“多谢轩辕帝成全……”

等到司徒嵘走出营帐后,轩辕烈失去了睡意。这漫漫长夜,他是注定要失眠了。司徒嵘到底是武将出身的,做事又不拘小节。要是窦桑纯知道他因为想得到她,而得到了自己的同意。

怕是,到时候局面会更加难以收拾。不过轩辕烈不会想那么长远,他是个命不久矣之人。窦桑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至于杨天,明天他一定要好好找杨天谈一谈。

进了自己营帐的窦桑纯坐在暖炕上,她望着地面,思绪逐渐飘远。

阿烈,我多想回到你身边,可是你娶了雪姬之后,我们之间是不会有这个可能了。你可知道,为了爱你,为了守护你,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翎儿的死,是我这辈子最自责的事。要知道翎儿虽然不是我亲自所生,但也是皇后灵魂留给我的一件宝贝。

你可明白,在我失去所有的时候,最渴望你能够守在我身边,抱着我,给我安慰。可是,那么艰难的日子我都独自一人撑了过来。你呢?什么都没做过,对我,对我们的儿子,对琉毓国也是。

翎儿,你告诉母后,母后应该怎么做菜能和你父皇回到当初?

回答窦桑纯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士兵在外面操练的声音。

千叶国郊外的纳兰昭和小羽躺在马车内,安心守在外面。马车内的纳兰昭翻来覆去睡不着,小羽虽是紧闭着双眼。却也是了无睡意。

“昭哥,你再翻来覆去,马车就要穿底了。”小羽戏谑的说着,要纳兰昭安定些。

听见小羽的调侃,纳兰昭索性坐起身来。“不瞒你说,我不担心是假的。皇宫内现在就剩下母后,她年事已高,身边又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要是皇兄发现我回来了,只怕母后到时会凶多吉少。”

小羽双臂交叠,头枕着手臂,眼睛睁开望着马车车顶。

“你想多了,我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事情应该算顺利。再说了昭哥,你回来千叶国之前不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吗?就算纳兰桑再狠毒,你都不可以心软。”成大事者,必定要心狠手辣。

纳兰昭当然懂得小羽的意思,一时之间他只是有些想不通而已。

再说事情关系到亲人的安危,现在雪姬又离开了琉毓国的皇宫,若是她回到千叶国参与纳兰桑谋权篡位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胜算。

似乎想到了什么,小羽又笑了起来。“昭哥,我想有一个人到时候也会前来千叶国帮你,相信我,小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他小羽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在出发之前他叫三叔飞鸽传书给了南郡国的他们。相信,等他和纳兰昭进宫后,不久他们也会随行而到。

看着故弄玄虚的小羽,纳兰昭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小羽说的没错,他想做的事,就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算是,养足精神,有事明天再解决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