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烈下了朝一路走走停停,他独自一人从坤宁宫又来到了这座被轩辕翎当年封为禁地的凤仪宫。

眼前的宫殿令轩辕烈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往事如过眼云烟,历历在目。

纯儿,我千万般不愿意废后,可纯儿我又不得不这么做。能为你毅然坚决的抛却我的性命,又怎么会不爱你呢?你可知,有时身为帝王的我不是万能的。为达目的我也会不择手段,翎儿的死让我更加清楚的明白到,我不能再失去你,绝不允许。离开我身边,你利用一个适当的机会离我远远地,永远不要再回来。轩辕卿远比我们想象当中要来得可怕。你当年那么爱他,我用了六年的时间化解了你存有对我的冷漠态度。纯儿,本以为天会成全你我,会看在你我爱的如此艰辛的份上犒劳我们,不再折磨我们,可我们都想错了。

轩辕烈抬起头望着头顶上那高挂着的牌匾,刻有——凤仪宫三个字。那字体看上去依旧崭新如斯,然而物是人非事事休。他离开皇宫一年之久,回来后这里的诸多人事都变了模样。

他远在他乡,要妻子独自面对朝廷那一群豺狼虎豹,儿子被他们活活逼死。悲剧全拜轩辕卿一人所赐,他正值而立之年却痛失爱子。

翎儿,父皇很痛苦,眼下这条路真的很难行走,这条路上不会有人站在父皇身边,就连你皇奶奶都对父皇诸多不满,你母后因此而患了失心疯。你说,父皇是否很无用?

轩辕烈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凤仪宫前,纹丝不动。他高高仰着头,任由热泪从脸庞上滑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轩辕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老臣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皇上一定要废后。皇后娘娘为了保住琉毓国的江山社稷,一介女流之辈与乱臣贼子周旋,前往南郡过寻找皇上您的下落。这所做的努力,难道在皇上的眼里分文不值吗?”窦子唯跪在了轩辕烈背后,他说话的声音透着微微的哽咽。

这女儿虽不是自己亲生,却从小把她拉扯长大,生娘不及养娘大,养育之恩是无法抹杀的事实。

他说话的身份紧紧代表身为人父,而非是琉毓国的丞相。

要为女儿的委屈出口气,起码宣判死刑也要知道理由,好让他死心塌地。

“朕做事岂容你一介臣子来置喙,离开皇宫一年多而已,难道丞相变得如此不堪了吗?废后的事已成为定居,纵使丞相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不妨安心的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有空去也看看窦桑纯即可。”轩辕烈猛然转身,那凌厉的双眸折射出两道寒光。

窦子唯感到心寒,轩辕烈的绝情与冷酷令他有些颓败。为眼前的人付出一切的女儿,竟会落得如斯田地。

怀着愤恨的心情窦子唯自地上起身,他挺直腰杆。“事已至此,老臣无能为力。但辞官的事,老臣势在必得。皇上若不说出一个半个理由,老臣是不会继续留在琉毓国留在皇上身边效忠到底。”

天大地大,岂会没有他窦子唯的容身之所。当年战乱时,抱着窦桑纯来到无人识得他的琉毓国,凭着他满腔的抱负与为国尽忠的热心。有今天的地位不是凭女儿进宫当了娘娘得来的,而是凭着他为民请命与为官清廉的作风得来的。

“丞相可有想过,成就大业者必要牺牲的心?”这一句话说的时候声音的力道始终有力,却不见情绪的波动。

轩辕烈等了半晌也没等到窦子唯的开口,又径自开口。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轩辕烈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坚决,那决然的心情令窦子唯茅舍顿开。

国与家必要时只能舍弃其一,选择另令一个其一。

然,轩辕烈所做的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大事。他能抛却一切所想,只为心中的坚持而坚决走到底。

“皇上,皇太后反对您也要继续吗?”窦子唯想问问轩辕烈对皇太后的坚决态度有什么看法。

做事之前总会有一些人来阻碍行动,这是轩辕烈事先就预料到的。但依照皇太后对他的了解,相信不出几日便会没事,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轩辕烈的眼神里满是坚定不移,“这琉毓国内能明白朕的人少之又少,丞相又何苦一定要辞官。至于废后之事,朕不想做多解释,丞相应该知道,修身齐家皆非寥寥数字那般简单。朕心头始终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替朕无辜枉死的皇儿讨回一个公道。”

当眼前的人提及外孙死的事,窦子唯心中不胜唏嘘。他又何尝不是想为外孙报仇,可他对轩辕卿无能为力,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然与轩辕卿拥有皇室身份和背景的他相比较起来,还是存在着天壤地别的权势差距。

“朕有要事处理,丞相也早早回府歇息为好,养精蓄锐好与敌人决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你觉得呢?”轩辕烈仰起头发生大笑声,眼底布满了算计的精光。

他想得到的东西,这天下间从来没得不到手的。

纳兰慈,朕想看看你到底拥有如何过人之处的本事。能让朕以名轩的身份活下去,你应该还有你的其他算计才对。

在魏公公的带领下雪姬被安排在一座偏远一些的寝宫,由于内不得佩带武器进宫。她只好让萧晨藏于暗中,一来为她方便打探虚实,二来能知道皇宫中的一切要事。

“纳兰公主稍作歇息片刻,午膳时皇上会前往与公主您一起用膳。如若没事,那么老奴先行告退。”魏公公解说完毕,便想要告辞。

然,雪姬哪里那么好打发。

她自手腕摘下一只玉质玲珑剔透的上等玉镯子,眉眼间带着笑,将玉镯子塞进了魏公公的怀中。

“这皇宫中规矩多多,人说礼多人不怪,魏公公不如收下。他日若是雪姬有什么叨扰之处,还望公公能伸出援手。”她眉眼一转,不知不觉媚笑转眼成了拉拢的巧笑。

魏公公掂了掂手中的玉镯子,他先是诌媚一笑,然把不露声色的将玉镯子放回到了大圆桌上。

躬低身子,一副不敢违抗命令的样子。“奴才不敢,皇宫内自由皇宫内的规矩。莫说老奴伺候过皇上又伺候过皇太后,规矩便是规矩不得坏。否则,皇太后和皇上追究下来,老奴即便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他一番滴水不漏的警告是说给雪姬听,表面看似是尽忠职守的好奴才,其实不过是指桑骂槐罢了。

雪姬岂会听不出魏公公的弦外之音,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看到雪姬这一变化,魏公公自觉大快人心。终于能为皇后娘娘出一口气了,实在大快人心。

“老奴忘了提醒纳兰公主,皇太后下了懿旨,这皇宫重地,不该说的千万不要说,不该看的千万不要看,不该去的千万不要去。皇太后说了,若是纳兰公主呆的烦了闷了,可差遣奴才来寻老奴,老奴带你去见皇太后。”魏公公的笑容很快收敛,想让雪姬知道这是琉毓国的皇宫,一切得按照规矩来办。

雪姬气得身子轻微颤抖着,这眼前的老东西是活的不耐烦了吗?竟对她指手画脚的教训着,要知道在千叶国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谁不给几分薄面,就连叶帝都拿自己没辙。

凭什么眼前这小小的奴才也可以如此神气的对她指手画脚,语带警告要她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

“那就有劳魏公公的提点了,雪姬自然知道在皇宫之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咬牙切齿的回答。

魏公公自然的忽略掉雪姬对他的痛恨,“那就好,那就好。老奴告退……”

出了雪姬所在的寝宫,魏公公无声的笑了出来。来到琉毓国就为了霸占皇后娘娘的翘楚之位,不觉得太自以为是了吗?

有他在的一天,就不会让雪姬在皇宫好过。

魏公公走后,雪姬气得一手扫落了大圆桌上摆放着的茶盅,乒乒啪啪摔了一地的瓷器。站在寝宫外的宫女和太监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位千叶国的长公主脾气不是一般的大。

“真是可恶,一个小小的老奴才也敢向本公主蹬鼻子上脸。”双手用力托在了大圆桌上,眼底充满了凶光。

凭什么拿轩辕烈那老太婆来压她,难道她雪姬就那么好欺负吗?简直欺人太甚了,她很想去看看窦桑纯究竟是何许人也,在议事殿上匆匆一面,只知道窦桑纯有一头银发,眼珠是湛蓝色的。转而一想,这不是南郡国皇室的象征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窦子唯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有拥有南郡国皇室的特称,心中形成的疑问,在雪姬心中盘旋着。

她一定要除掉这位劲敌,有窦桑纯在的一天,她就永远无法得到轩辕烈的心。为了权势,为了轩辕烈,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