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到达琉毓国京城外,一盏茶时辰便可抵达城门外。”白连明掀开幕帘,观察马车所达到的位置,向端坐在马车内的轩辕烈汇报着。

终于回来了,离别已久的故土,他在有生之年有幸再次活着回来是一种奇迹。这流落他乡的苦滋味,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来;上有高堂下有妻儿,他却见不到。

死而复生,他不敢妄想能恢复身份,能生死排外。如此幸事,实乃列祖列宗保佑。

“余下的路程我想下去走走……”轩辕烈轻缓开口,眉宇间充满了淡淡地思乡情。

纯儿,我回来了,活着回到琉毓国,就像是做了一场黄粱大梦。母后,皇儿不孝,要年事已高的您替儿臣打理江山社稷。翎儿,可怜的孩子,父皇失去你是为父这辈子最深的伤痛。

马车停止转动,白连明单手支撑在马车上,身子旋动,利索下了马车。掀开幕帘,静候轩辕烈缓步走出马车。他的脸上带着青铜面具,以免那张真实面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此番回到琉毓国,他心中有了万全之策,有了不为人知的打算。无论是谁,只要赠予他伤痛的,无论是谁,一经查处,一概不放过。

轩辕烈昂首挺胸,驻足不前停留在原地,他遥望着不远处的明黄色砖瓦墙面,那壮观,宏伟的宫殿内曾是他的家,他的天下。

然而,一场阴谋诡计却令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试问,这笔账该向谁去追讨回来?满腔的愤怒充满着他的整个胸腔内,沸腾的暴怒火焰就像要破天而出,直入云霄。丢失记忆之实,唯一子嗣丧生事件,一桩一桩又一桩。轩辕烈恨不得马上手刃仇人,无论是轩辕卿还是幕后黑手的巫师,统统都该死。

“皇上,您没事吧?”白连明生怕被周围的人听到轩辕烈的真实身份,唯有压低嗓音轻唤了一声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无可自拔的轩辕烈。

他微微侧身,摇了摇头。“不碍事,我不过是想的太入神罢了,好久没有回来了呢!这里一切都变了模样,也可以说没有变样。变得是该在的人不在了,不该在的人依然还存在。没有变的是眼前这座城池,我突然深有感触,这座城池它仿若会吃人,将人生吞活剥,抽筋剔骨,最后灰飞烟灭。”

翎儿,下面冷吗?我的孩子,生于帝皇之家是你一生的不该。下辈子你不要再投生到帝皇之家,我愿你能寻回这一世丧失的快乐与童真。

想到已死的儿子,轩辕烈痛不欲生,那是他活到现在最大的骄傲,也是窦桑纯与他的爱的结晶。可惜,因为轩辕卿被谋权篡位利欲熏心才犯下如此的弥天大祸。害死了他来不及好好抱一抱的儿子,害死了他的至亲骨肉。

你放心,父皇一定会还你公道,以慰你在天之灵。翎儿,回去给你母后托个梦,别让她流着泪枯等,父皇坚信没有人比你母后更疼爱你,担忧你。六年前漫漫无期的苦日子是你陪同她一起熬过来的。自然在你母后心目中,你这个做儿子的甚至胜过我这个当夫君的。

“皇上,你似乎身子骨不太舒服?”白连明侯在轩辕烈身后,隐约发觉到伫立在他眼前的人有些悲从中来。

那种感觉如同他的小妹失去孩子时的心情是一样的,那么眼前的皇上是在缅怀失去的轩辕翎吗?如果真的是,白连明能理解他为什么停滞不前,脚步停留在原地不做前进。

轩辕烈始终直视着前方,通红的眼眶出卖了他内心的动荡与不安。失去的儿子,失去的皇位,这个仇,他一定会双手奉上。

“你去找一匹良驹,我想骑着前往皇宫。”轩辕烈用毋庸置疑的口气吩咐着始终侯在他身后不远的白连明。

有马车不乘,却偏生要骑良驹,白连明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透轩辕烈的心思。

碍于主仆有别,他交代几句,离开了轩辕烈身边。

追赶着他们的马车的雪姬就在此时与萧晨一同赶到,雪姬见到轩辕烈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她便忧心忡忡的追上前来。

“名轩,你怎么了吗?”雪姬满是担心的问着一言不发的轩辕烈。

他只要想要成就大业,必须要舍下一切,包括自己的心算在内。失去的实在太多太多,多到他都无法再去一一细算。

向站在一旁雪姬身后的萧晨使去一个眼色,轩辕烈不露声色的从白连明手中结果马儿的缰绳,来不及交代什么,纵身一跃,跨上马背双手拉住缰绳,抽打着马脖子,双腿一蹬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母后,烈儿回来了,您的孩子——轩辕烈活着回来了。

他稍稍弓低身子,单手拉住缰绳,疾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发出沙沙声。他那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显得神秘,眼神充满了冷冽的精光。

在到达城门外,他吁了一声,轻盈的从,马背上纵身一跃,身姿潇洒,动作敏捷的落地。

惊动了守门的侍卫,杨天此时正带着重兵把守着城门,然而对不速之客——轩辕烈的闯入,使那群侍卫陷入了片刻的慌乱。眼前的人单枪匹马闯入皇城,再者自从发现轩辕卿下落未明之后。杨天更是吩咐了琉毓全国上下的侍卫,狱卒,卫兵时刻注意着他的去向。若稍有差池,随时会人头难保。

“来者何人?”守城的侍卫长带领四位侍卫高举手中紧握的长矛,逼问着站在原地与他们对视,临危不乱的轩辕烈。

轩辕烈并未开口,大掌缓缓举起,惊得侍卫们又将手中紧握着的长矛高举了几分。他的手掌停留在脸上,五指用力一抓,青铜面具掉在了地上。就在他以真面目袒露在人前时,大风自四面八方吹拂而来,吹乱了他一头墨黑长发,吹乱了他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衫。他犹如神祗,纹丝不动,不发一言站在他们面前。

侍卫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侍卫长机警,一脸苍白,连连后退。“鬼,鬼啊!”他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惊得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卒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站在城门上方的杨天一听侍卫长的叫唤声。他连忙掀开官袍下摆,连台阶走不用,直接自城楼上使用轻功飞身而下。

当双脚落地,双眼清清楚楚看见轩辕烈的真实面目时。他以一种难以掩饰的激动心情,只差丢盔弃甲,双膝弯曲,重重跪在了轩辕烈面前。

“末将恭迎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琉毓国有救了,这下终于有救了。

轩辕烈双手负在身后,眼底满是冷然。紧抿着薄唇,冷冷出声。“杨天,带朕进去。”

这是他的家,久违未回的宫殿。

吓得倒在地上的侍卫们,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原以为轩辕烈是鬼,没想到他当真没死,还好端端的活着。

杨天赶紧从地上起身,“皇上……”千言万语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带着轩辕烈走进皇宫,他们走的极慢,一步一步,仿若像是用尽了千年万年。

碧桐从回廊下一直奔跑,直至奔跑进御花园内。“回来了,皇上回来了。皇太后,皇上回来了。”

窦桑纯拿在手中的刺绣掉在了地上,尖锐的针头扎进了她纤细的手指头上。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她的阿烈回来了,日盼夜盼的夫君终于盼回来了。

她不顾体统,仪态。飞快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提着裙摆跑出了御花园。皇太后唇角含笑,眼里闪烁着泪光,静等儿子的到来。

只可惜她失去了一个心头宝,孙儿的死是她难以忘记的伤痛。如果,能用她的寿命换回一切的话,她心甘情愿代替他们去承受。

窦桑纯一边跑,一边泪水肆虐而落。阿烈,你可回来了。为了等你回来,我们的儿子为国捐躯,命丧于轩辕卿之手。他那么小,一心只想替你守护住琉毓国。可没想到最后,居然要你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思念情切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双手撑在地上,手掌心被尖锐的石子擦破了皮,顿时流出了血。

然而,因想着能见到轩辕烈,多时等待的心抵挡不住她对他缱绻爱恋。

再痛再苦她都不怕,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孩子。她甘愿沦为罪后,甘愿与满朝文武百官公然对抗。谁要有一言半语,下场便是以死收场。

她不再是处处需要他来保护的小女子,也不再是遇到困境会默默低头,悄悄流泪的一国之母。

“你似乎与以前一样,还是那么的莽撞,纯儿。”头顶上传来温厚,低沉的嗓音。

窦桑纯一时僵持,动也不动,保持着一贯动作。他回来了,真的是他回来了。

慢慢地,窦桑纯抬起头来,与轩辕烈四目交接。那一瞬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颗心颤抖不停。她所有的委屈心中的埋怨与对他深深的思念,和对他们儿子死的愧疚在霎时犹如洪水决堤顷刻间爆发而来。

“阿烈……当真是你吗?”窦桑纯的声音带着暗哑,唇角微微颤抖。

望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发妻,轩辕烈一颗心乱如麻,揪成了一团。蹲下身,伸展开双臂,用怀抱的将窦桑纯圈在了怀中。“傻瓜,是我,当真是我。纯儿,轩辕烈回来了。琉毓国一国之君,你孩子的父亲回来了。”

一听到从轩辕烈口中听到“孩子”二字,窦桑纯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了他的怀中。“阿烈,翎儿死了。等我赶到时他就断了气,你为什么才回来,若是你能早点回来,兴许翎儿就不会死。”

轩辕烈不出声,紧紧搂着颤抖不已的窦桑纯。

站在他们身后的杨天不忍再看,转过身,偷偷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正在魏公公搀扶下前来的皇太后就在他们一步之遥的距离之外,“烈儿,你可吓坏母后了。”

她哽咽带着哭腔的声音自轩辕烈身后传来,他扶起窦桑纯,确定她没事之后。这才迈开步伐想着皇太后的方向行至而去。

走到后,掀开衣袍下摆跪在了皇太后面前。“让母后担心,是儿臣的错。母后,烈儿来迟了。要您替儿臣操持国家大事,替儿臣管治琉毓国。”

皇太后连连摆手,太多太多想说的话在一时间化成了无声的泪水。

她上前一小步,拥抱住轩辕烈。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那一刻紧闭双眼。

先帝,臣妾能够对你交代了。烈儿平安归来,可怜翎儿小小年纪。

对于平安归来的轩辕烈,皇宫上下传开了消息,一夜之间轩辕烈死而复生成了宫廷最为新奇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