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纳兰芹一起出了白府之后,端木颢然与她起程回宫。

“你刚才怎么匆匆忙忙的离我而去呢?”靠在端木颢然怀中猛打哈欠的纳兰芹不满的问着。

他的脸色显得凝重,从小羽的房间出来后就没有变好过。

大掌轻抚着纳兰芹的背脊,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柔和。“去见一个人了,就是你在白府见到的那个小家伙。小芹,你说我没有帮助窦桑纯,让她独自一人回去琉毓国做的对吗?”

突然被心爱之人问及关于窦桑纯的事,纳兰芹有些反应不过来。事情都过去一段时日了,他今个儿是怎么了,竟会想到这茬?

“颢然,你有话想说?”纳兰芹微微坐正身子,抬起头反问着端木颢然。

她不是不了解身后的人什么性格,说一不二,敢作敢为,甚至在三国之中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他会用如此服软的语气问她,想必事出有因。

端木颢然轻轻叹息一声,“今儿想到了太多有关窦桑纯的事。我总有一种对她说不出来的亏欠感,心头似千金积压着,沉甸甸的很闷,很难受。”

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纳兰芹的小手抚上他的眉心。

“别皱眉,不如这样好了,到时候你派人前往琉毓国,查探实情,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叫探子来回报,等到时机成熟时,你不只能大展拳脚,还能间接帮到窦桑纯。这样不是很好吗?”她认真的劝着眼前忧心忡忡的男人,希望他的心情能得到平复。

经过纳兰芹一番劝说,端木颢然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说的没错,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

马车缓缓行驶着,街角上显得冷冷清清。

水患的事之后,窦桑纯终日陷入心慌慌之中。最近绝杀每天都会命碧桐替她准备汤药,名义为滋补。具体究竟是什么病因,绝杀绝口不提。

“皇上,不妨歇息下吧!”碧桐走近窦桑纯身侧,拿出披风盖在了她身上。

她最近常常挑灯夜读批改奏折,自从登基后窦桑纯清除了不少朝廷之中存有轩辕卿的党羽。余孽一日未除,她心头难安。

微微抬首,“碧桐,你搁着就好,先行下去。”窦桑纯说罢,又低头看起了眼前的奏折。

在她低头时,御书房外候着的太监匆匆而进。“回禀皇上,杨天——杨将军求见。”

杨天来了,这么晚他进宫来有什么事呢?

窦桑纯来不及细想,便命令太监请杨天进来。

杨天进来后,单膝跪在了窦桑纯面前,双手抱拳。“臣杨天给皇上请安。”

她摆摆手,“杨将军不必多礼,起身。”

在窦桑纯的示意下,杨天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他起身后,眼睛若有似无的瞥了碧桐一眼。

“碧桐,你下去候着,没朕的命令,谁都不得入内。”窦桑纯低声吩咐着碧桐,杨天的若有所思她能理解。

碧桐对着窦桑纯欠欠身,然后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只剩下了坐在龙椅上的窦桑纯和站在她面前的杨天,两人对视了一下,她静等着杨天亲自说出来意。

“启禀皇上,您要找的人有下落了。属下打听下,他明天就会从南郡国起程回到琉毓国。”杨天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的注意着窦桑纯的变化。

要找的人找到了?也就是说轩辕烈要回来了,忽闻这则消息,她拿着奏折的小手不由一抖,脸色煞白。终于要回来了吗?他没死,正如自己所料平安无事。

“消息可否属实?”窦桑纯鼓足勇气找回声音,双手托在桌案上从龙椅上直身而起。

杨天轻点着头,“消息可靠,不过,此番随行还有一名姑娘,她叫雪姬。”

雪姬,居然真的是雪姬。窦桑纯想忽略耳朵听到的事实,可杨天中气十足的声音令她不得不去面对。

“杨将军,此事朕知道,你先行退下吧!”窦桑纯扬起手,屏退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杨天。

与之同时,在杨天走出御书房后,皇太后正前往而来。

魏公公打开御书房的大门,“皇太后驾到……”高声一喊,公鸭嗓的声音有些刺耳。

窦桑纯回过神,走到了御书房外迎接皇太后。

“皇太后怎么来了呢?”她说着,搀扶着皇太后进了御书房。

皇太后短促打量了窦桑纯一眼,手掌握住了她的小手。“莫不是有什么过失令你忧心罢?哀家看你脸色有些不对劲儿,桑纯,万事不要自己去背负,哀家说过只要是哀家能力所能及的,就会不惜一切来援助你。”

窦桑纯很感激皇太后对她的贴心与关怀,“没,不是国事上事儿。皇太后,阿烈要回来了。”

怕皇太后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自己说的消息,窦桑纯又兀自的重复了一遍。

“阿烈,他真的要回来了。回来琉毓国,回到皇太后身边。朕说过他不会死,当真被说中了。”窦桑纯突然在皇太后面前哭了出来。

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强忍着内心的痛,再也站不住,索性跪在了皇太后面前,展开双倍保护了皇太后。

“为什么,他不早回来,要是他能及时回来翎儿也不会死,我可怜的孩子死在他人手中。死于非命,令我这个做母亲痛心疾首。而我也不会成为一代罪后,更不会登基为帝,在议政殿上亲手杀死了李奔,那是我第一次杀人,还是下那么狠毒的手段。”她将内心的委屈与苦楚一股脑儿的宣泄出来,紧紧抱住皇太后不松手。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她不只是输了自己的地位,还输了轩辕烈,输掉了孩子。两个孩子统统无一幸免于一死。这是身为人母的悲哀,身为人妻的悲痛。

皇太后的手掌轻抚着窦桑纯的背脊,她忍着心头的酸涩。“桑纯,哀家知道你的痛,也明白你的痛。你还年轻貌美,等烈儿回来后你们还能再生个孩子的。难为,哀家那两个无辜枉死的孙儿啊!”

她沉痛的闭紧双眼,任由眼泪滑落。

“桑纯,你放心有哀家在的一日,绝对不会让烈儿再有三宫六院。哀家要为你开先例,他只得你一个发妻,一生只得宠爱一人,生亦同裘,死亦同穴。”皇太后向窦桑纯保证道,她要窦桑纯明白,琉毓国的皇后只能是她——窦桑纯。

窦桑纯抬起泪眼,雾蒙蒙的泪眼刺痛了皇太后柔软的心。

她在后宫多时,荣华富贵形同波谲云诡,权势之位如同云烟。稍纵即逝,一切使人留恋,一样让人沉迷而不自拔。

从前是羽纤,现在是窦桑纯。从两个女子身上,她终究不后悔当年自己下的决定。让轩辕烈册封窦桑纯为琉毓国的一国之母,而今全靠她一人,靠削瘦的她强势支撑起琉毓国的江山社稷,这一片天。

“皇太后,我何德何能?”窦桑纯不再自称是朕,仿若此时她在皇太后面前不过是卑微的罪后。

皇太后笑盈盈的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窦桑纯,“单凭你保住了琉毓国,在南郡国吃了真么多苦头,是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你却依旧一心一意着对哀家,为烈儿守身如玉,琉毓国的江山社稷更是靠你的智慧与勇敢夺来的。”

听着皇太后对自己的评价,窦桑纯眼眶一热,眼泪簌簌而下。“皇太后……”

两人相拥在一起,侯在御书房外的碧桐低头擦拭着眼角的热泪。

她的小姐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