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回来后,轩辕卿走进梅轩再也没出来。

梅轩座落在整座王府的偏左的院落,那里栽种着上等红梅花。已近隆冬的天,梅树花枝上的红梅花蕊含苞待放。

轩辕卿一身月牙白长衫,手中提着一壶酒,站在梅轩的正中央。

他举起手,仰起头大口大口往口中灌着上好佳酿,喝得太急,部分佳酿洒在了衣襟上。冷冽的寒风吹来,风中隐隐带过浓烈的酒香。

“为什么,纯儿,这到底是为什么。是我不够爱你,还是你变了心。你说过的,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以为六年后我们再见,你会跟随我浪迹天涯,远走他乡,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相守到老。可你没有低头,留在他身边你是不会有幸福可言。”轩辕卿说着,再次举起手又灌下一口酒。

梅轩亭柱上一位火红衣袍男子负手而立,寒风吹开他自然披散在脑后的银发,湛蓝色眼眸悠然收紧。“想不到轩辕王爷是一位多情种,六年来迷恋已嫁作他人妻的女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单恋一支花呢!轩辕王爷,借酒消愁愁更愁。”

银发男子说着,便从腰间解下了一直玉笛。银白月光照在他身上,从身后看像是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晕。那火红的衣袍被风扬起,似妖似仙,美轮美奂。

他的薄唇轻轻动了动,灵活的手指上下颤抖着,一曲悠扬辽远的笛音缓缓随着冷风飘向了远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轩辕卿浅浅吟出诗句,心情显得低落万分。

他走到了梅轩亭中,把手中的酒壶放在了石桌上。“还不下来吗?胡闹,若是被大内高手发现你潜入我王府,只怕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与你之间的牵扯与纠葛。”

站在于亭端外的银发男子松开手指,将玉笛以利落,快速之势别在了腰间的。双腿一提,展开双臂,身姿轻盈的从身高处往下飘落。

“啧啧,此言差矣啊!轩辕老弟,你是否忘记了你此番前来的目的呢?本皇可没有耐性同轩辕烈继续纠缠下去,窦桑纯的性命你必须要交出来。我南郡国从不姑息养奸,何况窦子唯这老匹夫来到琉毓国几十年,别以为改名换姓,本皇就调查不到他当年所作的好事。”

端木灏然慵懒的依靠着亭柱,眼睛却盯着不远处坐着的轩辕卿。

轩辕卿拿起酒壶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拿起准备好的空杯子,倒上一杯酒。他一施礼,酒杯直直朝着端木颢然投去。杯中酒水像被注入了生命似的,一滴未洒。端木颢然勾唇浅笑,单手一接,酒杯完好被他握住,同样酒水丝毫不洒。

“先干为敬,以示盟意。”端木颢然豪气云干,举头将杯中佳酿一口饮尽。

轩辕卿也不甘示弱,二话不说喝下水酒。

他放下杯子,从脖子里拿出玉佩。“何须客气呢?说到底,你我才是真正的亲兄弟。这次回京,你我联手,我就不信琉毓国的天下会属于轩辕烈,就不相信凭着我的手段,纯儿会爱上他。你要琉毓国血债血偿,我要琉毓国的皇位,你我各取所需,合作无间,何乐而不为呢?”

亲兄弟,轩辕卿听着端木颢然这句话顿时开怀大笑。“是啊,亲兄弟。我想轩辕烈怎么也想不到,我此番回来,带着一张护身符,谅他也对我无能为力。”

纯儿,只要你肯跟我走,这座江山我心甘情愿为你双手奉上。到时候,谁也无法阻碍你我的好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不介意你为轩辕烈生儿育女,可我在意你的眼里没了我的影子。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等你登上九五之尊位阶,到时候还怕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得乖乖贴上来,对你俯首称臣。”端木颢然单手一挥,扬起的风带动他火红衣袍的大袖。

衣袖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像十二月下的红梅花随风飘落,美的让人移不开双目。

轩辕卿顿时起身,他单手搭在了端木颢然的宽肩上。“是,你所言甚是。唯有我强大了,方可同轩辕烈争斗。此番一来,我先要得到手的就是兵权。”

说着,哥儿俩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露出了阴鸷的笑。

承乾宫内的窦桑纯怎么也睡不安稳,竟做起了噩梦。

前方一片弄弄白雾,她伸开五指白烟浓雾怎么也挥不散,驱不禁。

“你是谁?”窦桑纯望着前方的白影,警惕的问道。

坐在红梅花海中的白影停止了哭泣声,那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清清楚楚呈现在窦桑纯眼前。她好美,这张脸不就是她自己的脸吗?

女子盈盈而来,一身白衫随着走动而飘荡。“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代替我活了下来,而我正是身体的本尊,也就是你在敦煌考古时那个古墓洞穴中的绝世艳后。我已经死了,若非你开启棺木,你也不会代替我生活在这个朝代。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你能不能答允了我?”

窦桑纯与对面的女子,不,应该说说皇后的灵魂对话着。要换做平时,她肯定会怕死。可毕竟常年跟随在教授身边,进出墓穴考古。即便是遇见了灵魂,她还是故作镇定。

“我能帮你什么忙,先说好,残害忠良,大逆不道的事我可不做。”窦桑纯想也没想,和皇后的灵魂讨价还价。

女子淡雅一笑,那一笑间倾国倾城。

好美,虽拥有同样地容貌,却感觉不同,有落差是在所难免。

“这件事很简单,我要你代替我爱轩辕烈,好好保护他。等他真心实意爱上了你,我就告诉你回去的路。好不好?”女子愁眉深锁,想要窦桑纯答应下来。

这算哪门子鬼主意,居然要她爱上轩辕烈,本来这一点就已经强人所难了,谁知还要轩辕烈也爱上自己,岂不是天方夜谭吗?

窦桑纯有些为难的抬头,“这,恐怕不妥吧!?我没有把握,轩辕烈拥有三宫六院,偌大的皇宫有着三千粉黛,试问凭着我一人之力,恐怕有负你所托。不行,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就算她不是攻读考古系也知道一个道理,答应了鬼的事要是做不到,是会付出代价的。小命随时随地便会呜呼哀哉,穿越就已经够倒霉,她很怕死,可不想无端端就死于非命。

“你莫怕,我只是不想挑起两国战事。唯有你爱上轩辕烈,而轩辕烈也爱上你,方可解决此劫。你难道不想回去吗?我知道,强行把你的灵魂引渡到我的身上是我不该,我真的有未了的心愿,求求你答应我好吗?”女子说着,便轻声啜泣了起来。

窦桑纯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瞧佳人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她真的好生不忍心拒绝。

“那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完成这个意愿呢?反倒是找我,我能力有限你也看到了吗?要轩辕烈爱上你实在太难,六年来他没有把你当做妻子看待,对于你们所出的孩子更是不闻不问。这足以证明这个男人早已变心,不再爱你了。”窦桑纯开始给眼前的皇后洗脑,希望她能打消刚才说提的荒谬念头。

皇后灵魂长长叹息了一声,“我生来性子淡薄,若非轩辕卿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想我爱的人是轩辕烈。在后宫之中,我不适合生存。我的死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中毒至深。”

窦桑纯觉得这件事很稀奇,若是敦煌那座墓穴里的绝世艳后不是此女子的话。那么……

不等窦桑纯开口,皇后灵魂娇俏一笑。“我就知道无法隐瞒你,其实墓穴里葬的不是我。这个人是谁,你日后便会明白。我已死了七七四十九天,这是我最后一天在阳间飘荡。以后我要想见你就难了,姑娘,请你答应我好吗?”

窦桑纯头痛不已,她大大咧咧的个性,果真不适合后宫争斗。要想让轩辕烈爱上她,实在难如登天。

“我……我就姑且一试,成不成不敢保证。对了,你能告诉我,你的死因吗?”窦桑纯壮着胆子,想从皇后灵魂口中得知她的死因。

女子唇边扬起了诡异的笑,突然伸出的双手狠狠拉开了喉管的皮肉。窦桑纯不妨她有此举,吓得后退了三步。

强压下呕吐的**,偷偷的,一点一点的抬起头,发现喉管里面全部是黑色。连滴淌下来的血水都是黑色的。

“中毒,是剧毒。”皇后灵魂放下双手,扭动着细致的脖子。

原本被扒开的模糊血肉,此时已经变得完整。她嘴角扬起凄凉的冷笑,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窦桑纯。“我就这么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你要替我报仇,要替我报仇啊!”

皇后灵魂说着脸色一变,伸出没有皮肉的双手狠狠卡住了窦桑纯的脖子。

“啊……不要,不要掐我。救命,救我。”她挥舞着双手,不断呓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