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诸子百家实在是太遥远的事情。不多会儿,谈话就进入了实质性阶段。黄若虚道:“马大师,事情呢,小郑应该都跟您讲过了,你看?”这领导总是习惯于说半句话让人猜。我是习以为常了。

这马成龙也是老混子,他故作高深地说:“不用说,您一定是把这个小鬼种在了身体上。”这不废话么,来前我都特么跟你说过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但黄若虚也不知道是弱智还是有什么交际智慧,竟表现出一种相见恨晚的表情来道:“我一看您,就不是凡人,果然不错所料,真是神算哪,真是神算!”

马成龙摆摆手,谦虚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一般养小鬼的都是养在罐子里,或者用法术将其锁在桃木牌之类的法器之中,可您为什么选择了种在自己的身体上,这么冒险的办法?”

黄若虚慨叹一声:“人生在世,都是为名利所累啊,这个你懂的。”他这说半句话的习惯看来下辈子都改不了了。

这马成龙倒也实在,说:“这个自然是懂的,这东西现在给您带来了什么不便吗?”

黄若虚接着说:“很多,首先身体就大不如前了。诺,我天天打木人桩锻炼,但我知道这个东西并不管用,但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伤害,当年为了能够让家人生活过得好些,就种了这么个玩意儿,可现在什么都有了,就非常后悔。一想到我的身体里住着一只鬼,你知道吗,那种恐惧是无法形容的。”

马成龙点点头表示理解,果断地说:“您能让我看看,你这只小鬼,是种在什么部位了吗?”

黄若虚脸上显得十分无奈,他抬眼看了我一下,就伸出手来。我也凑了过去。

咦?奇怪了,那天我明明在他的掌心里看到一只奇怪的眼睛,而且那只眼睛目露凶光,犀利异常。可是,这次,怎么就没有了呢?

马成龙到底是见多识广,他只看了一眼就说好,知道了。

我说:“你知道什么了?你什么都没看到啊。”

马成龙很神秘地笑了笑说:“这只鬼是会动的,现在已经不在手上了。”

黄若虚一听,冷汗哗哗地就下来了,看上去,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处在了焦虑的状态。

马成龙说:“不信?它现在就躲在黄董事长你的腋下,俗话说就是胳肢窝里。如果方便的话,您不妨脱掉上衣一看究竟。”

我以为黄董事长不会同意呢,可我们还没有开始期待他的决定。他立刻就站起身来,把上衣脱掉,自己查看起来,他先看了左腋窝没有,看了又腋窝也没有。然后,抬头把目光投向马成龙。

那马成龙并不答话,站起身,一手抬起黄若虚的右臂,一手掐住了他的肩头,手上一用力,黄若虚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就从额角滚了出来。

那马成龙仍旧嘴巴紧闭一句话不说,手上的力道又加深了五成,只见,黄董事长的右腋窝的黑色腋毛里,一只眼睛缓缓地张开了!

靠!我惊得向后躲了

一下,这东西太恐怖了,那缓缓张开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冷冷的寒光,似乎是在向谁在示威似的。马成龙没有再进行任何行动。他叹口气说:“看到了吧,这东西已经不高兴了。他好像对我们很有敌意呢。”

黄若虚很虚弱的瘫坐在沙发上,那申请沮丧到了极点,恐惧占据了他的整个灵魂。这个时候,我突然可怜起这个成功的男人来。

他在人前那种前呼后拥威风凛凛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在这里,我看到的只是一具饱受摧残的衰老的躯体。

见他这样,我捅了捅马成龙,示意他给句话。然后,我就帮黄若虚穿上衣。

马成龙知道我的意思,说:“黄董事长,您别着急,这件事情不是没得救。”

黄若虚一听这话,立刻两眼放光来了精神。一下子抓住马成龙的手,哀求起来:“求大师帮我,求大师救我!”

马成龙本来是会了我的意,给黄留一点希望的,至于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帮黄若虚剥离这个种在身体里的小鬼,我看,真的够呛。

但话已出口,实在是无法收回,马成龙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能够找到帮您种鬼的人,那么贫道倒是有信心帮您剥离!”

黄若虚一听这话,立刻就又泄了气。我立刻说:“黄董,您可以把找人的事交给我们去做,但是需要些时间,只要您给我们提供一些相关的信息就行。”

黄若虚终于镇定下来,说:“好吧,那就劳烦你们二位了。如果,能够成功帮我剥离这该死的鬼东西,日后就是倾家荡产我也没齿难忘!”

靠,这话说的,你倾家荡产了还怎么报答,没齿难忘又值几个钱。但我并不贪他的钱财,我这个人注定跟钱财无缘。我想,他要表达的是,即使眼前的荣华富贵都消失殆尽了也无所谓,只要能够过正常人的生活,足矣。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儿,就没有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了,黄若虚交给我一个名片,说这个人就是帮他种鬼的那个。只是那名片相当老旧,而且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据说,当时,至少是二十多年前,这个巫师看上去就已经是古稀之年,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健在。

我说了好多鼓励的话,要他不要放弃,并且还恭维他,玄武公司能够有今天的辉煌,完全是靠了黄董事长您的才华和能力,即使当年不种这个鬼,您的人生也是不可限量的。

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唤醒他对生活的渴望,我是个心软的人。他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就在刚才,我们还很融洽地谈着家常,他还很自豪地介绍自己的女儿是跆拳道黑带选手。

你想啊,幸福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为了财运、官运而去做那些邪门歪道的事情,到底是苦了谁呢?

可这些话只是我个人的体会,不可能对着黄若虚说出来。因为,我的这种感受正是他现在可望而不可及的。我想,他现在最想得到的应该就是所谓传说中的“后悔药”了。

可这种药哪里有卖?资生堂大药房吗,还是

楼下小卖部?

看着黄若虚董事长好端端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我和马成龙都唏嘘不已。当然,是在我们离开了黄的办公室之后。

回到了我的办公室,马成龙埋怨我说,“你非要答应去找这个什么巫师,你们老板十有八九是没救了!”

我赶紧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秘书的办公室是不能关门的,这个在机关里工作过的人都知道。所以,这么秘密的事情绝对不能在这里说。我扔给他一支烟道:“抽完这根烟,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说话吧。”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我们俩就各自陷入了沉思。

我一直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情。自从我应邀做了这个什么阴司鬼探,好多无法理解的事情都蜂拥而至。甚至,都有点儿让我应接不暇,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第一项任务就是狙杀小师妹刚刚生出来的鬼婴,第二件事是狙杀医院里的黑煞鬼婆。这第三件事,是帮黄若虚找到种鬼的巫师。

这三件事情,除了第一件是白化直接授意,剩下的事情都是自动地接踵而至。而且,在狙杀黑煞鬼的事件中,白化就不在出现,电话也不接听。可冥冥之中又觉得这三件事情之间是有相互联系的。除了我知道那黑煞鬼是为了报复我杀了那鬼婴之外,其他的线索,都存在断档,根本无法联系起来。

难道我的灵觉会出错吗?难道我最近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孤立的事情?

我习惯性地抹了一把脸,抬眼看了看马成龙,这家伙正用手指甲扣着下巴颏的胡碴子深思着,压根就没有发现我看他,另一只手里夹着的香烟,烟灰已经老长了。

哎呦,烟蒂果然烫了他的手。一边甩手一边看着正在窃笑的我说:“你小子早就发现了吧,也不提醒我,专门看我的笑话!”

我起身拍了拍他说:“走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反正我今儿全天休假。”

他无奈地跟着我就走,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遇到了李浪,我冲她点了点头,脚步却没停,和她擦肩而过。

李浪却在身后大骂一声:“郑奕邪,你混蛋!”

我有点儿愤怒,特么的你莫名其妙地骂我干啥。我拧着眉头回过头时,李浪比我还愤怒,叉着腰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我回身说:“你神经病啊,好端端地骂我干啥?”

话刚出口,就想起来在去董事长办公室之前,跟她说过,完了再找她的话。一拍脑门想起来了,笑着说:“小李,别见怪啊,我是有话要跟你说,你晚上到我家去,我请你吃饭!”

我急着走,话只说了一半,其实,我是想让小师妹搬到她那里去住,她们本来就是朋友的,所以,想晚上请她去家里吃饭。

但李浪的脸上却表现得又惊又喜,大概以为晚上可以跟我共进晚餐,然后再干点儿啥销魂的事儿。但她不知道的是,我家里还杵着两个大美女呢。

但我真的很急,最近的事情搞的我头晕脑胀,而现在唯一可以商量的人就是这个辰州符咒的传人马成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