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地思考着,脑仁儿像放在簸箩里的核桃,滴溜溜乱转,可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急的我直搓手,哎,冒烟了,对,就是我的手,我的手再我的搓动下冒了一股淡淡的烟雾。

我感到奇怪,又继续搓了几下,那烟雾就大了起来。我发疯似的搓了又搓,搓了再搓。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笑眯眯的妖娆女人,我透过没了前挡风玻璃的前窗望过去,这特么又是谁啊。阿拉丁神灯?

尼玛的,这玩意儿可新鲜了,这情节,越来越不像真的了,你还能再离奇点儿不?

没想到那女子开口说:“小哥儿,叫你三娘出来干啥?”

我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不是那过路讨酒喝的野仙胡三娘吗?敢情这孙子朝我手上吐的那口痰是用来呼叫的,按这么说,这倒真算个宝贝了。我低头瞅了一眼右手掌掌心的一片乌黑的胎记,心里一阵豁然开朗。

我抄起枪来,冲着那妖精说:“三娘,麻烦你帮我看着这女的!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冲进了医院里去了,也许是病急乱投医吧,这胡三娘到底能不能看得住这双翅怪灵不知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她大概还白了我一眼,我也顾不得跟她臭贫了,我送了她那么多香烛纸钱,这点儿忙,她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我愣头愣脑地就提着枪闯进了医院里,得亏是半夜子时,要是大白天提着枪进来,被别人当成疯子倒是小事,报了警可就麻烦了。虽然咱在阴司里好歹是个中校,可这玩意儿没人信你要怎地。

刚绕过医院正门的风水石,就看到一个黑影儿,惊得我一个前扑趴进了路边的冬青丛里。尽管我当时速度非常之快,但是扑进草丛的时候还是响起了一阵簌簌声。那黑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朝这边的冬青丛警惕地踱了过来,借着微弱的路灯光,我认出了这个黑影,竟然就是那个漂亮的女大夫薛梅格。

心里嘀咕道,这娘们的体质很容易鬼上身的,还特么老是喜欢值夜班。心说,赶紧走吧,姑奶奶,小哥儿我的时间有限啊,现在连四分钟都不到了,要是再找不着那黑煞鬼,别说你了,你们全院的医患全特么得玩完!

我屏住呼吸忍了好半天,大概有十几秒的时间。薛梅格终于什么也没发现,独自离开了,看那方向应该是折返回去了。也不知道这娘们儿为啥不好好在值班室呆着,却要在这么凶险的时间里出来瞎溜达。

她走了之后,我长出了一口气,但也仅仅是一口气而已,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呢。我先得找到那黑煞鬼婆不是吗?我抬头看了看天空,那乌云形成的巨大旋窝正在医院上空,八个方向的八条闪电,是不是地那么闪一下。

心说,马成龙啊马成龙,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千万别特么让老子白忙活。

我一提枪,钻出了冬青丛。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在什么地方才能找到那黑煞鬼婆。它一定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时间紧迫至极,我没有时间多想,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可以寻找,上次那个水碗筷子也没顶上多大事儿。我想了想马成龙告诉我的话,那鬼婆子在“煞气暂停”的时候,一定会找一个局部煞气最重的地方去。而我天生出众的灵觉告诉我,这个地方就是人们常常津津乐道,但却永远也不愿靠近的地方,那就是太平间。

事不宜迟,赶紧到太平间去。

我用我独特的冥想法开了天眼,那黑煞鬼现在不过只是一息尚存的孤魂,只要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让她有来无回。

我像一只捕食的豹猫,快速且轻巧地来到了太平间的门口,一

到那里,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门口漂浮着淡淡的煞气,那煞气在我听来,是有声音的,像毒蛇吐信的那种咝咝声,轻而寒,透露着浓浓的敌意。又像是往生者的一声声长长的叹息,带着一丝丝对人世的眷恋和不甘。这其中,也有冤死的,那忽隐忽现的怨念,似乎就在我的背后,不断地瘙痒,在你吓破胆的时候,突然,一爪子插死你!

除了,声音,还有温度,排除这里都是冰冻冷柜的原因,那种从灵魂里透出的寒意,似乎让你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这种寒冷不是棉大衣或者暖风机就能够挽救的,那种寒冷只让你的心里有一种念头,那就是死!

死亡的气息,死亡的温度,还有这该死的死一样的时辰和死一样静谧的夜!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走进了太平间。一阵孤冷的脚步声,牵制了我的意识和行动。我竖起枪,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个脚步声。我无法判断它的方向,在这空旷无人的太平间里,感觉到处都充斥着这样一阵奇怪的脚步声。

我从这阵脚步声唯一能够判断出来的就是:皮鞋、女人。对,是女人的皮鞋,像踩不实地板。我还从这阵脚步声里,想象出,这女人走路的样子,摇摆的腰肢,颀长的腿,还有,还有并不平静的心跳。

这是人的脚步声无疑,但这是谁呢?医生?护士?偷尸的贼?

有点儿意思啊,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没想到这七煞俱全的医院里竟然还有着这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可惜,我现在关心的不是故事,也不是什么停尸房里的脚步声。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黑煞鬼!

我转身来到一间停尸房的墙角处,从口袋里掏出白化留给我的红蓝黄三颗不同颜色的狙魂弹,压在只有五发容量的弹夹里,拉了一下枪栓。卡啦,不可能没有声音,这是武器。

但这一声子弹上膛的卡啦声,使得那脚步声消失了。我躲在墙角里,突然发现,从这间停尸房的窗户里,散发出一点淡淡的光,我偷眼一瞧,嗯,是手电光。

我再看,一个让我意料不到的场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薛梅格,正举着手电,仔细地查看一具死尸。那神情异常专注,那张俏脸,在手电光的反射下,发出莹莹的绿光。

这个场景是恐怖的,更是令人疑惑的。

她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在我的脑海里只一瞬就消失了,我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但更加令人恐怖的是,在她身后的一个死人**,另外一具死尸正在缓缓地坐起。而薛梅格并没有察觉,还在那里专注地观察着她面前的那具尸体,一会儿摸摸头,一会儿捏捏那儿,就好像在生物实验室里摆弄一只小白鼠。

要么说这当医生是得有点儿心理素质,还有一些江湖先生说,但凡在医院工作的人,命理缺金。不然,打死谁愿意挨这些个玩意儿。

我一下子就捂住了嘴,差点儿尖叫出声。她身后的那具死尸已经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只是在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白布单的那一瞬发出了轻微的窸窣声。它双手下垂,目光呆滞地朝着薛梅格一步步靠近。

这是怎么个情况。我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我紧张地大气不敢出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薛梅格的身后,方才还呆滞的眼珠子,突然就转动了一下,似乎是好奇似的,从薛梅格的肩膀上探过头去,也用一种非常专注的表情看了看薛梅格面前的尸体。

看了几秒钟,那张毫无弹性的死人脸就变得狰狞起来,且张开了嘴巴。

我大叫一声不好,一挺身破窗而入,哗啦一声窗口的玻璃碎裂了一地。

那诈尸的死人,看到了我,突然就把矛头指向了我,快速地啪啪地光着脚板朝着我跑了过来。

薛梅格见状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手电丢在地上,黑暗的屋子里,那唯一的光源被扔得乱晃了几下。

虽然,光线昏暗,但是凭一个老牌狙击手对速度、环境的判断,我的枪毫不犹豫地举了起来,砰一声,蓝色的子弹脱膛而出,击中了那死人的半个脑袋,脑浆子立刻就崩裂出来,挂在肩膀头子上,由于光线不足,薛梅格大概看不清眼前血腥的一幕,不然,上辈子吃的饭估计也能给吐出来。

可是,那是死尸,肉体的伤害并没有影响他奔跑的速度。他就像一阵风一样快速地朝我奔来,借着月光,那掉了半个脑袋的死人脸冒着腥臭的气味一下子扑将上来。

我快速闪躲,同时卡啦又拉了一声枪栓,黄色子弹上膛。我知道那蓝色的子弹是用来打击固态的肉体的,而这黄色的子弹是用来逼出附在这死人身上的鬼魂。

那鬼婆子一定是附在这具尸首上的。

按照阴间的律法,鬼怪是不允许随便附身的,不仅仅是生人,也包括死尸,也就是说这些都是违法行为。

然而,这鬼婆在医院里多年,受煞气保护,早就脱离了阴司的管束,这也是白化派我狙杀她的原因之一。

她是临时附在这尸首上的,没有经过很好的贴合,一般情况下是会出现排斥反应的,按照常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可能完全控制这具尸体,动作应该是会有一些笨拙的。

然而,她的速度却非常敏捷,见我跳开,忽然就转了身,又灵敏地朝我扑来。我突然意识到,这鬼婆子并不是第一次附这具死尸的身,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或许跟刚才薛梅格查看死尸有关。你想啊,一个妇产科大夫,犯得着大半夜来这鬼地方嘛,这其中必有蹊跷。

但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朝着扑将过来的死尸又是一枪!

这一枪并没有给死尸造成肉体上的破坏,却把那具死尸打出了重影,我定睛一看那脱离死尸的魂魄,果不其然就是那该死的鬼婆子。

这下可好,我卡啦一声又拉响枪栓,红色的子弹上膛,这一枪如果命中,那这鬼婆子就会魂飞魄散了,你无论在哪一个维度的世界里都将不会存在。

就在我举枪准备射击的时候,天空的乌云旋窝和那八道闪电已经消失,尼玛的五分到了。我心里大骂马成龙,你小子就不能再坚持会儿?

那满脸褶皱的鬼婆子笑了,她丢弃了那具被我打烂了脑袋的死尸,就稳稳地站在那里,煞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着她的鬼魂。

尼玛的,你以为小爷就会放过你吗?说时迟、那时快,我腾身跃起,右脚朝墙角一踏,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抓住时机,瞅准那煞气还未包裹的空档,对准那鬼婆子的天灵盖扣下了扳机,叭一声,红色的弹头,直接射入了那鬼婆子的头顶百会穴。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我落地时,没有站稳打了个跄踉,我竭力撑住。抬头再看时,四面八方的煞气开始快速地包裹着那鬼婆子,她叫的越惨,包裹的速度就越快。不一会儿,那鬼婆子就没了人形,在煞气的包裹下快速地收缩成一颗发亮的珠子。

要说薛梅格的胆子也是够大的,她竟然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过去,要捡那珠子,我大叫一声别捡!可是已经迟了,她一下子就抓在手里,冲着我笑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我一步迈过去,翻看她的手时,她的手里已经没有了那颗珠子,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也许是融化在她的身体里了。

不然,她怎么会突然倒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