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斗开始前,我还是对双方的实力做了一番比较,虽然时间紧迫,但在我长期的军旅生涯中,养成了战斗前进行实力和成本计算的习惯。战斗的起因也许可以一时兴起,但实力的比较绝不能马虎。

如果是多年以前,我还是能够做到知己知彼的,他是我的老对手,他的身手、速度、击发的角度,我都了如指掌,即使他将匕首插进了我的胸膛,我也会找到空挡反手一击。只可惜,我们都死过一次了,我们,都不是当年的我们了。

对于我来说,灵珀之灵暂时化入了我的血液,狙魂枪也已经恢复了元气,我的灵魂力更加浑厚了。但灵珀的魔力并没有被唤醒,在我的体内,它仍然跟那些万千的冤魂保持着相生相克的奇妙平衡。

而对方如今的实力我却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的死而复生已经让我不可理解了,更别说他具备了怎样超凡的能力。我被戳烂了心脏,是师父作法救我一命,难道他也遇到了道法同师父一样的高人?如果不是,那又该如何理解呢?

况且,在这个诡异的烂尾楼里,我只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而他却有那么多戴面具的喽啰,虽然不堪一击,但是这么多人也够我喝一壶的了。

这么一比较,我发现自己胜算的把握并不太大,或者说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一旦交手就一定要承担莽撞带来的后果。可是,我有退路吗?我自嘲地哼笑了一声,出了这个门,我是越狱的通缉犯,而在这里又面临着巨大的危险。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单单是为了解开眼前的重重迷雾,就为了能够搞清楚那虚无缥缈的真相?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敌人已经拔出了他的屠刀,难道我还要坐以待毙不成?

黑脸首领,并不亲自上阵,他甚至喝退了对我形成了包围圈的戴面具的众多喽啰。

他站在薛梅格的冻尸旁边,像一个真正的新郎官一样,打算做一回坐山观虎斗的甩手掌柜。他侧脸向蹲在肩上的金雕嘟囔了几句。我虽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我也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他一定在告诉金雕说:看吧,面前这个人就是你的仇人,就是他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而让你代替了他!去吧,他的命就是你自己的命!

那金雕张开食人的巨喙戾叫一声,展开双翅朝我滑翔过来,那翅膀真的非常巨大,不禁让人想起了“大鹏展翅九万里”的传说。钢铁般的利爪在掠过我头顶的时候,狠命地朝我掏抓了过来,我躲闪不急,被它抓伤了左肩。

但那金雕并不是血肉之躯,它是个已死的魂灵,那一爪子没有抓开我的皮肉,却抓伤了我的灵魂,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灵魂上被那利爪撕开了一道伤口。不过,对于现在灵魂力浑厚的我来说,这一击并不能对我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那金雕的攻击并不是连贯性的,它飞过我的身后,打了个旋儿,又飞回到黑脸首领的肩上,那双猛禽固有的犀利目光投来怨毒的神情。

我从口袋中抓住一把朱砂来,按在左肩上,朱砂热烈的阳气滋养着灵魂的伤口。可那伤口还没有愈合的时候,金雕又开始发起新一轮的攻击,我快速

将军刺抽出,左手再次握住了锋刃。

那金雕并不知道我蓝色血液的厉害,又一次展开双翼,朝我扑将过来。就在它还未接近的时候,我右手猛然将军刺抽出,我蓝色的血液带着灵珀的灵魂力,迅速抛洒出来——

可那金雕似乎早有准备似的,双翼一扇拔高了自己的高度,轻松地躲开了我的反击。它再次打个旋飞回了,黑脸首领的肩头。

我终于看出来了,那金雕本身也是魂魄,它忌惮我身上的浑厚的阳力,所以,并不会与我纠缠厮打,只会瞅准时机,猛然来一个饿虎扑食式的攻击。但在这种闪电战术的攻击下,我一时还真是束手无策,只有躲避的份儿了。它的速度太快了,如果用狙击枪的话,我还没有打过移动速度那么快的目标,现在唯一能够对它造成威胁的就是我体内流淌着的蓝色血液,而这种用自残使自己流血的方式,并没有很好的瞄准和定向功能,刚才已经试验过了,它轻易就躲过了我的血液攻击!

不交手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实力,这一点不仅是我,对那只金雕来说也是一样的,我那蓝色血液的阳力,想必对它也造成了威胁,它站在黑脸首领的肩膀上,倒竖起羽毛,哇哇地戾叫着,张牙舞爪地向我示威,但却不再轻易地发起攻击了。

双目放射出的道道寒芒,是怨毒,是仇恨,但其实也是忌惮!多年前,师父作法与阴司沟通,用你的死来换我的命,并不是我的本意,娑婆世界、业力轮回,我因为欠阴司一条命,现在做了阴探,这也是业力因果造成的。无论是人还是兽,一切万事万物都摆脱不了命运的轮回,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其实,我早已不在乎这条命了,若不是使命在身,这命,你随便拿了去,就算是我郑奕邪像你道个歉,还你个人情!

这些念头,我并没有往外传达,只是在脑海里一闪现。但那金雕却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太可怕了,这金雕死后到底经过了怎样的修炼,竟然可以捕捉人的念头。而我的灵觉向来比较出色,它的意念,我也有所感知。

它向我传达了这样的信息,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你死,我活!”

我心说,这老雕真是好大的口气,见我的念头中还残存着一点点对它的愧疚,就如此这般张狂。我现在是个阴探,使命在身,我的命运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畜生就可以决定的。更何况,你和这些戴面具的偷尸贼在一起狼狈为奸,罢罢罢,今天,小爷我也豁出去了,我死一次,还可以投胎转世,如果你再死,那就是魂飞魄散,干干净净!

我这些想法故意用意念传达出去,那金雕果然听明白了,哇哇两声戾叫,那样子愤怒到了极点,似乎今天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等等,我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上次,那个叫叶子的女行尸在这片烂尾楼勾引宝马男车震。而那女行尸之前就是我第一次在ktv见到的被双翅怪灵附身的那个叶子。两件事情综合在一起考虑,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金雕就是那双翅怪灵?!

这次,我不再用意念沟通,直接喊道:“你就是那双翅怪灵?!”

雕哇哇地怪叫两声。而那抱着胳膊,看热闹的黑脸首领,竟然高兴地说:“没错!那只是我们一个小小的手段而已!”

他们终于承认了,不仅仅是偷尸贼,而且还祸害生人。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硬是让你们这些无恶不作的贼人,害成了僵尸。之前,我对这金雕还有一丝丝的同情和怜悯,甚至有一点歉疚。但现在看来,你们根本就是该杀!连灵魂也都不该留!片甲不留!

我愤怒地吼道:“如此说来,你们的死期到了!”

那金雕果然灵觉超常,不仅感受到了我的愤怒和杀气,而且,能够感受到我体内沸腾的纯阳之气!

而我自己的感受则更加深切,从某种程度上将,我的愤怒,调动了灵珀的部分魔力,我的手臂和全身的皮肤都变成深深的靛蓝色。

浑厚的阳力,形成了一阵阵的气浪,挤压着这个房间里的空气。

那些戴着白色面具的喽啰早就吓坏了,他们大概没有见过世界上还有我这种蓝色人种!纷纷丢盔弃甲,逃命去了!

“好了,没有无关人等更好,你不是说要算总账吗?那我们就算算总账!”我愤愤地说道。

那金雕似乎不愿意多费口舌,像闪电一般朝我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那钢铁般的爪子和钩状的喙,冲着我的心脏掏挖过来。

我直接打了个后空翻,像一条虫子似的趴在了墙上,双耳耸动着感受着它微弱的意念,它这次又扑了个空,但却反常地没有回到黑脸首领的肩上,大概它也没有想到我可以这么迅捷而轻盈。

我想,它也是豁出去了,一转身又怪叫着朝我扑来。我趴在墙上不住地移动躲闪,它竟然像啄木鸟一般啄着墙壁,气急败坏之下早已丧失了一只金雕的准确和凶残,愤怒让它的动作变得迟缓而僵硬!

我趁它不注意,一翻身滚落在地,拉响了狙魂枪的枪栓!

此刻,我突然响起了当年在山上修道时,师父叫我用手抓住纷纷落下的秋叶。我问:“师父,为什么我总是抓不住呢?我想抓哪一片树叶,那片树叶偏偏就从我手里溜掉呢?”

师父说:“傻孩子,因为当你想要抓那片树叶的时候,你的念头已经被它知道了!所以,它就从你的指缝里溜掉了!”

我说:“那我该怎么办呢?”

师父闭上了眼睛,随手一抓就是一片叶子。我也终于明白了,万事万物都是有灵的,当你想要抓它的时候,它已经感知到了,所以,当你还没有出手的时候,它早就做好了溜掉的准。

目前,我面临的问题是同样的,要想消灭这个金雕的灵体,唯一能够取胜的,就是要达到“无念”的境界!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并不瞄准,很随意地搂响了狙魂枪,砰!

我甚至都没有听到一声怪叫,难道——

我缓缓地睁开双眼来看时,那金雕的灵体就躺在地上,而我的狙击是成功的,不仅击中了它的命门,而且还打了传说中的“眼对穿”!

一枪,从左眼进右眼出,这就是眼对穿!一个狙击手的顶尖功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