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冻怪人砸透货柜门的同时,他的手臂也卡在那破洞之中。我见他手脚暂时被限制,抓住时机来一个前空翻,大脚丫子从他的头顶直接灌下。我这一招虽然是情急之下所使出的,但并不是蛮干。按照之前与婴灵和黑煞鬼搏斗的经验,鬼物的命门并不在眉心,却是在后脑或头顶百会穴。

尽管我对这一脚的真实效果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他行动受限我总不能干等着吧。可事实也却如我所料的那样,这一招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家伙不仅毫发无伤,而且还激发了他更大的斗志,那被卡的手臂噌一下就从铁皮破洞里抽了出来。

被砸透的破洞茬口是锋利的,而那冰冻怪人并不在意,这也不奇怪,他本来就是一块冰冻的死肉,又怎会惧怕疼痛呢?但那破洞的锋利茬口在他的小臂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有红黑的血迹,但又不会淌出,冰冷的身体将它们凝固在伤口处,像一条条黑色的筋。

就在他拔出手臂的一刹那,一股寒气从那破洞之中扑出,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白气,发出巨大的嗡嗡声。这嗡嗡声,就像耳朵对着暖水瓶听到的那种声音似的,但音量要大好多。让人感到那冰柜车厢里藏着一只猛兽!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际,这冰冻怪人突然用意念对我说:“你不用好奇,这车上有你的老相识,待会儿,你们就会重逢了,哇哈哈哈哈——”

我真是奇怪这冰冻怪人的笑声,有点儿像戏曲中的老生唱腔。这种声调让我在荒郊野外感到格外的诡异和刺耳。而且,这种声音不是声带发出的,路人根本就听不到,他那意念之声,带着明显的指向性,直达我的灵魂。

我集中精神用意念回答道:“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他还是一阵老生唱腔式的狂笑,随着那一声狂笑砰一声打开了货柜车的厢门。随着那厚重的门打开,我将目光投入到那白气缭绕的车厢内,透过浓浓的白雾,我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情景。

这情景对我来说并不恐怖,而是悲伤。那种知道真相或者真相已然近在眼前的悲伤。车厢里赫然站立着一具被冻僵的尸身,浑身上下无遮无盖,皮肤表面蒙着一层细密的颗粒状的寒霜。而她的额上贴着一道蓝色的符箓。眼眉低垂,没有任何的表情,长发垂在脑后。就像一具毫无生气的人体标本。

是的,我认识她,就在不久前,我还亲身感受了她妩媚动人的音容笑貌。她生前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在马成龙的口中,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跟很多有权势的男人有染。但她是善良的,在即将变煞的瞬间还声嘶力竭地劝我离开。一个女人,为了生存,真的有很多无奈。莫用万恶的道学家的理论来评判她,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

但无论怎样,她还有这医学院高材生的背景,她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她至少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此刻,却

变成了一具衣不蔽体的冻尸。

这怎么能不叫人悲伤?薛梅格,你到底惹了谁,竟遭此毒手?!

我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每一枚血蓝蛋白都蒙上了哀伤的因子。可是,薛梅格不是一直在西式住院楼里的吗?从现代医学的角度讲她还有正常人的体温和呼吸,只能算是植物人而已。从道家的角度讲,她只是被煞气侵蚀了魂魄。怎么突然就——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原来我一直都处在阴谋之中。那天早晨的查房大夫,就是眼前这个冰冻怪人,闯入我的病房问了写不尴不尬的问题后,就朝着停尸房的方向去了。我本打算将大胸妹支开,再次夜探停尸房,谁知道,却遇到了女行尸、含冤被捕、诡异出租车等一系列事件,本以为他们陷害我,是为了声东击西,去胁迫范仁建先生。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令人恶心的计划。我甚至不知道,他们要薛梅格的冻尸何用。难道是为了制造行尸?看她额头的蓝色符箓就可以想见,这丢尸案背后隐藏着的除了对人皮书的觊觎,还有更加邪恶、肮脏的阴谋!

看到这一幕,我已经不会愤怒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的淡定。我沉声问:“你们为什么要害一个可怜的女人?”

冰冻怪人僵硬的脸上听到我这么说,带着寒霜的脸上竟然浮现出**邪的笑容来,他一撑手,跳上车厢。动作竟然一点儿都不僵硬,他伸出肮脏的,在薛梅格的冻尸身上来回地游走,那带着冰霜的皮肤摩擦的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全身的毛孔都开始隆起。

而他却一边猥亵薛梅格的冻尸,一边用轻佻的声调说道:“啧啧啧啧,多么完美的胴体,呵——多么**的韵味,她生前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婊子,而现在却显得这么完美,这么的动人,郑探长,你说呢?”

我实在无法忍受了,跃上了那冰冻的车厢。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消灭这个混蛋。可是就在我还没有拉开架势的时候,车厢的门却砰地关上了。

“哇哈哈哈哈——”一阵狂笑。

其实,我知道这是他的计,当他打开那车厢门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是想把我也关进这冰冷狭窄的车厢内。只是,我别无选择,男人嘛,有时候需要理性的分析,有时候前怕狼后怕虎的就丢了男人的血性!

不是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吗,管他,死就死,死了也要拉上这该死的冰疙瘩垫背!想到这里,一股无明业火从脚底板一直升腾到天灵盖儿。我毫不犹豫地召唤了狙魂枪,抬手就是一枪,直接就击中了那冰疙瘩的右眼,一股黑血从眼眶里流出,这一击之下,他迅速地躲到了薛梅格的冻尸身后!

掉落在地上的眼珠子裹着寒霜滚落到我的脚下,我一脚碾碎它,杀心大起。然而,他见我手中有枪,躲在薛梅格冻尸后面不出,

这么近的距离还跟我玩什么躲猫猫,拿一具女尸当人质,你太特么的可笑了吧,难道你比女人还要娇小?!

我迅速卧倒,瞄都不瞄,直接就给他脚面上来了一枪,这一枪只是逼他露头,并不致命,就在弹壳还未落地的当口,我快速拉响了枪栓,新一颗子弹就位。待他身体仄歪的一瞬间,我果断击发,狙魂弹带着强烈的阳气,直接钉在了他的喉咙上。

只是,那冰冻怪人还是太过僵硬,狙魂弹的弹头并没有穿透他的喉咙,而只是钉在那里,弹头的屁股还赫然在目。但狙魂弹的热力绝不是我那自制的朱砂钢针可以比拟的,钉在他喉咙上的那颗红色弹头将他的喉咙烫的嗞嗞冒烟。

他的行动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趁你病,要你命”,老子今天弄不死你,誓不为人!

砰!砰!砰!砰!当啷,当啷,当啷,当啷!

每一颗都打在同一个位置上,滚烫的狙魂弹和冰冷的冻肉在高速摩擦之下,不断地发出嗞嗞的声音,弹壳落地的声音清脆悦耳。我连发五枪,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子弹一颗接一颗的钉在了他的喉咙上,我想,最里面的那一颗应该已经进入了他的皮肉,穿透了他的脖颈吧。

只是,这五枪已经是极限,狙魂弹的使用是有限制的,不可能像机关枪那样无休止地哒哒哒。然而,那冰冻僵尸在短暂的静止后,竟然挣扎着又站了起来。那模样真是恐怖极了。空洞的右眼眶,钉着狙魂弹的喉咙,面目狰狞到了极致。

狙魂弹不能再用了,之前,我还没有连发五颗子弹。如果再用下去就没法交代了。之前一直没有交代狙魂弹的使用。别说这打鬼的狙魂枪,就是普通的狙击步枪,也得遵循少而精,少而准确的原则。更何况这狙魂枪本来是用来惩治恶鬼的,受到了严格的限制,毕竟魂飞魄散是一件很不人道的事情。

然而,此刻,我却觉得这点儿子弹根本就不够用。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结实。不过,再有更多的狙魂弹,如果找不到他的命门也是无济于事,他并不是靠这具冻僵的躯壳来生存的,就是砸碎了他的骨头,破不了他身上的阵法,也是白搭。

他终于恢复了方才的勇猛,耸动了一下肩胛,发出嘎啦嘎啦的脆响来。举着一只大拳再次朝我扑来,那凌厉的拳风丝毫没有减弱的态势。随着那拳风而来的,还有震彻灵魂的狂啸声:“神枪阴探?就这么点儿本事吗?”

我双手持枪,然而此刻的狙魂枪也只能被当做棍棒使用。在那凌厉的拳风冲进我身体内门的一刹那,我滑步侧身,左臂抬肘格挡,崩的一声闷响,刻有远古阵纹的木质枪托硬生生地格挡在了他的大臂外侧。

这本来是一招极其简单的“哨兵反袭击”动作,再加上了简单的借力打力的原理,那冰冻僵尸一跟头就栽了过去,撞在车厢门上,发出冰与铁相接的那种奇妙声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