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范仁健那里出来,我捋了一下思路。虽然白化要求我为范仁健先生提供保护。但我却迫不及待地想要揭开心中的疑惑,我面前那一重重的迷雾尽管如这城市的雾霾,总让人看不透,但那隐藏在迷雾后面的真相总是若隐若现,让人欲罢不能。

我就这样不可救药地走进那重重迷雾里,而且越走越深。却突然发现,周围除了迷雾还是迷雾。那种令人渴望的真相却隐藏到了更深的迷雾里。

但是,我停不下来••••••

好长时间都没有去看薛梅格了,我踏上东去北戴河的火车之前,她已经深度昏迷,被现代医学宣布了植物人。按照我们道家的说法是丢了魂魄。所以,我将要做的不仅仅是为了进一步揭开迷雾,同时,也是为了帮助范仁健先生救他的女儿,这也许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而且,除煞那天晚上,发生在薛梅格身上的事情在我心里还是一个谜。深夜返回医院、陌生男人的电话以及关于她水性杨花的传说。

这些在常人看来,都不值一提的小事,对我,却成了接近那迷雾背后真相的关键!那才是让人精神上产生恐惧的源头。

去梅城医院调查薛梅格和丢尸案,绝对绕不开老鹰和马成龙两个人。老鹰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人,情况他最熟悉,而马成龙呢,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让他帮薛梅格招一次魂。这对于驱散迷雾,对于范仁健先生父女团聚都是有好处的。

于是,我分别打电话给他们。马成龙就在医院工作,他说好在那里等。老鹰则由我开车去接,考虑到他家里还有大胸妹和叶子两个人,我特别嘱咐他不要跟他们讲,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我想制造偶然的方式搪塞那两个女人,特别是那个可疑的叶子。

于是,我驱车前往老鹰的家里,还是大胸妹开的门。她一看到我就扑在了我的怀里,并嘤嘤地哭泣起来。我拍拍她的背表示安慰。我知道这一次,她心里除了对我的担心,还有别的内容。那一定是那个叶子的。我之前说过,她也许真的发现了什么,但又好像碍着什么而不肯明确地说出口。

之后,我就走进公寓的客厅里,假装偶然地对老鹰说:“老鹰!你好些了吗?”

老鹰也假装惊讶地说:“你小子,终于回来了,怎么样,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我又指了指房门,大声说:“没问题,咱哥们儿哪回失手过?叶子的伤好些了吗?”

这个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叶子虚弱地穿着拖鞋走出来,脸色苍白地看着我说:“郑大哥,你回来了啊,我父母他们——”说着还抽泣了起来。

我看着她专业的表演,连我自己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我没有亲自去东北,得知那对冒充她父母的行尸,连我也会相信她的表演。只是,再优秀的表演也有落幕的一天。不知道到时候她还会编造出什么离奇的谎言。

然而,我现在却要编造谎言来搪塞她,之前,利用假消息把我骗去东北的原因,不过

是想拖延时间,调虎离山,为他们的阴谋争取时间。然而,我这样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对她来说一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我张口说:“没事的,附在你父亲身上的鬼魂已经被我们驱离了,他现在很好,而且我托东北的朋友照管,你就不要担心了,安心养伤就好。”

我的谎言编得并不完美,这个我是知道的,但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我不能把所有的功夫都花在她身上。

然后,我就对老鹰说:“走吧?陪哥们儿出去散散心”转而又对大胸妹说:“我们晚上不一定回来吃饭啊,你和叶子自己吃就好了。”

说完,老鹰就起身穿好衣服跟着我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大胸妹也跟着送出来,我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好叶子。她会意,看着我们说:“你们晚上早点儿回来啊,老鹰大哥的身体还经不住长时间的劳累。”

我嗯嗯的答应着转身准备下楼,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瞥见站在客厅里的叶子,正在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目光看着我们。我心里就一凛,那表情绝不是人类能够作出的表情。那种怨毒并不是深仇大恨那么简单,而是来自于灵魂深处。

额上的褶皱形成了一种无比纠结的漩涡,牵扯着脸部肌肉出现一种高度的紧绷,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就像野狼捕食前的那种表情。

只那一瞥我已经断定她不是人类了。一个站在暗处露出凶残怨毒表情的怪物,是多么地令人胆寒。我开始担心大胸妹能够应付得了这个妖物。

只是,我现在如果执意要带走大胸妹的话,窗户纸就捅破了。而我们拜访薛梅格的计划就要泡汤。于是,我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出门前塞给大胸妹手里的那个东西了。

不错,那个东西就是灵珀,是那个守岛婆婆再三嘱咐不得离身的灵珀。那里面封印了成千上万的孤魂野鬼和板足鲎的虫灵。如果发生意外,我希望它能够救大胸妹一命。

坐到车上的时候,老鹰递给我一支烟,说:“那天你打电话说的隐晦,那个叶子真的有问题吗?”

我点点头,并告诉他刚才我看到的场景。他倒吸一口凉气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大胸妹危险了!”

我淡然说:“我把灵珀交给了大胸妹!”

老鹰哎呀一声说:“你糊涂啊,如果那叶子真的有问题,那灵珀岂不是就要落入她手?”

我吐一口烟圈儿道:“这也是我的一招险棋,我就要看看,那灵珀对她来说到底是不是很重要?”

老鹰说:“你疯了,你纯粹是疯了,灵珀落到了她手上,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老鹰说得非常激动,好像天就要踏下来了似的。

我用力将多半支烟抽的就剩下烟蒂,然后将吸瘪了的烟蒂吐出窗外,冷冷地说:“灵珀不是阿拉丁神灯,到了谁手,就听谁的。唯一能够跟灵珀神交的,只有我这身蓝色血液!不然它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琥珀而已。”

“那

你怎么知道大胸妹什么时候遇到危险?”他惊讶地问。

我把憋在嘴里的烟雾轻轻地呵出,说:“我会知道的!”

然后就启动车子开往梅城医院。走到半路的时候,天突然阴了下来,天边响起了隆隆的雷声和明亮的闪电,瓢泼的大雨就毫无前奏的直接下了下来,本来才刚过下午四点,天就因为异常毫无征兆的大雨突然地暗淡了下来,如同夜晚一般。

老鹰说:“次奥,这特么什么鬼天气!冬天怎么下起雨来了。”

我的感觉非常不好,这种天象根本就是不正常的,瓢泼的大雨让雨刷器突然忙乱了起来,即便如此,路上的能见度也非常的低。大概也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

路上的车子全部都开起了雾灯,甚至都打起了双闪,车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缓慢地前进着。老鹰打开了收音机,想要听听交通台播报的情况。

可是,这大雨似乎已经影响了电波的传输,收音机里无论哪个波段,都只有滋滋的电流声,让人心烦意乱,根本听不到任何的信息。就在老鹰放弃收听的时候,收音机的调频旋钮突然自动旋转起来,调到了一个陌生的波段。

老鹰还调侃地说:“你这二手捷达好智能,还能自动调频——啊——”一股震破耳膜的电流声从音响里传出,是突然之间传出来的,将我和老鹰都吓了一大跳。然后,收音机里就发出一个女人的抽泣声,带着浓重鼻音的抽泣声。

“这特么是什么?”老鹰奓着两只手,表情流露出难以理解的恐惧。

这时,糟糕的下水设施,已经使得路面流成了河,所有的车子都像蜗牛一样地挪动。

我往嘴里塞了一支烟,没点。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嘟囔着说:“关掉!”

老鹰赶紧将收音机关掉。

可是,那收音机竟然又自动打开了,音响里继续传来那种带着浓重鼻音的抽泣声。

此时此刻,我们俩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被这种诡异的抽泣声包围着,浓重的寒意不断地侵蚀着我们的每一寸肌肤。我往右瞥了一眼,老鹰的脸部和手臂皮肤,汗毛已经竖了起来,不仅竖了起来,好像还随着那诡异的抽泣声不住地摇摆着。

我心道,不好!老鹰原本被尸毒迷失了心性,这个时候他的灵魂是虚弱的,看那汗毛的征兆,这抽泣声正试图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侵入他的整个灵魂。

我大喊道:“老鹰!老鹰!坚持住,我相信你!”

然而,恐惧已经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鼻子里开始出现了那种浓重的鼻音,而且还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我使劲地拍了一下他的背,他赶紧甩了甩脑袋,喘着粗气说:“奕邪,我刚才感觉有东西往我身体里挤,我,我,我,呜呜呜呜——”

我再看他时,脸部和手部皮肤的毛孔竟然隆了起来,那种密集的细小的隆起,让本来就有密集恐惧症的我,心里一阵恶心。而且,他的汗毛,还在随着那抽泣声不断地摇曳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