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下电梯。才发现这个楼层没有长长的楼道。下了电梯稍微拐个弯儿就只有一间套房。我简单看了下这里的格局,不仅电梯口没有冲着房间门,而且,竟然在楼道里设置了风水石。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个楼层并不是临时为范仁健先生预备的,而是长期为他准备的,很有可能就是范仁建先生的一个活动据点。我这么分析的时候,心里就又产生疑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范仁建先生根本就不是首次回到梅城。

这些想法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下了电梯走了两步就已经来到了房间门口。中年保镖在敲门前整理了下服装仪容,这气氛一下子就让我不由自主地肃穆了起来。对这个范仁建先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这个号称阴阳两界通吃的人物,到底得牛逼成啥样儿。中年保镖按了一下门铃,不多时,安装了遥控装置的门自动开了。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我点点头示意他先进,他没有客气,径自走进去,我也随后进入房间。我进入后,那门就又自动关闭了。

此时,我才发现这是一间非常拥挤的屋子,并不是说面积小,而是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好多文玩,什么都有瓷器、玉石、书画,甚至还有大个儿的青铜器,琳琅满目已经无法形容,给我的感觉就是拥挤。在这成堆的文物当中,我看到了一个老人的背影,他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穿着一身银灰色绸缎带花纹的中式唐装,因为只是背影,除了那身灰不拉几的唐装,就是花白的后脑勺。

那中年保镖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一定的距离,两手放在腹前道:“范总,人来了。”

那范总扔不回头,只侧脸问:“嗯,还有什么事吗?”

保镖说:“陈市长打来电话,邀请您共进晚餐,您看?”

这时,范总裁站了起来,但仍然没有回头,他摆了一下手说:“告诉陈市长,我有重要的客人要接待,晚餐不行,明天倒是可以共进午餐。”

那保镖一低头:“好的,我这就去打电话。”

“我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范总裁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那保镖说:“见到薛医生了,也把您的话带到了,可是——”

范总裁半转过头来问道:“可是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以看到他一条拧在一起的眉。

那保镖这次却一反常态地嗫喏了起来:“她,她,她说她不想见您。”

看上去,这句话对范总的分量挺重,他的上半身已经扭了过来,眉头挑了一下就缓和下来,对那保镖说:“好了,没事的话就退下吧,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那保镖目不斜视的推出门去了,临出门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我才注意道范仁建总裁,真是相貌堂堂呢,作为一个老人来讲,真可以用仙风道骨来形容。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脸,红光满面的,看不到多少皱纹。比

我那师父袁太虚更有修者的气质。没见到他之前,我以为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坐,想喝什么自己动手。”他的语气中饱含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我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即便我是来做服务工作的。但如果主顾是这种态度的话,我可以选择离开。我依旧站在那里做好离开的准备,沉着脸说:“范先生找我来,想必不是喝茶聊天的吧?”

听到我这么说,他一双善目中射出一道光来,但随即就消失了。依然慈眉善目、面容安详地说:“好厉害的走阴人,我请你来自然不是只为喝茶,而是有事相求的,不过——”

“你是想说,我在阴司管辖之下,别无选择吗?哼,三界之内难道还没有我郑奕邪的一块立锥之地?没人可以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死又如何?魂飞魄散又如何?”我语调淡定,但透露着强硬的作风。

这次他听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么瘆人。我突然感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很渺小,即使我说再多的狠话也无济于事。想起白化跟我说过他曾经被邀请入地府担任判官,看来还真有那么点儿震慑鬼神的霸气。可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混商场。

他笑完之后就说出一句让我很自卑的话来:“你真的走过阴吗?”

我一下子就软了,嘴里嘟囔着:“分工不同么,我又不是勾魂儿的。”

他走到我身边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年轻人,别那么大火气,你是我请你来的,并不想用权势压人。我们现在说正题吧。”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看着他点点头。

他随即还是坐到那个太师椅上,眼神竟黯淡了下来:“我现在的了胃癌晚期,活不长了,最多只有三个月。”

我心里一抖,这种当过判官的人,阴司还不能通融?

他凄然地笑了:“你一定听说我被地府邀请断案的事,以为我在说胡话呢吧?”

不想,我被他一眼看穿,心里着实佩服得紧。

他转身走到窗前看着笼罩在雾霭中的梅城说:“生死有命,这不是句空话,一切都是轮回的业力所致,凡夫俗子、帝王将相,无一幸免!就连神仙都免不了一死啊!”

我摇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您这般行走在阴阳两界的人,想必早已看透生死,可怎么会如此凄然呢?”

他苦笑道:“红尘苦啊,可红尘又令人眷恋。”

“您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吧?”我自作聪明道。

他回转身颔首道:“如我这般的,早已没有了欲念,我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一个流传千古的秘密!”

我摸了一下鼻子道:“是关于人皮书的吗?”

他点点头:“对,但那绝对不是一件宝物,它蕴含的力量是恐怖的!”

我想,这与我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思考了一下说:“范总,那我的职责是什么?”

他看了看窗外依旧阴霾的天说:“阻止一切的人靠近它!”

我疑窦顿生:“这人皮书不是要参加展览会的吗?”

他负起手来,仍旧看着窗外道:“这是一个局,你不必多问,你要做的就是阻止一切人靠近它!”

我习惯了在迷雾中苦苦挣扎,即便继续问下去,他也不会多说一句,何必讨人嫌呢。不过,我隐隐觉得,这既然是一个局,而且只邀请了二十位参观者,那么这二十位参观者中必定有假冒的!

这就是范仁建先生的高明之处,与其战战兢兢防守,不如引蛇出洞。这一招,真是让我佩服。于是我说:“那也就是说,凡是想方设法靠近它的人,都是可疑的人,都是觊觎那恐怖力量的人,对吗?”

他转身过来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我说:“看来白化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你很聪明!”

这种夸奖并不能让我动容,我继续说:“可我用什么来阻止他们呢?”

他说:“那些觊觎人皮书的,并不全是人类,他们善于制造恐怖、制造恐慌,你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可以无限制地使用狙魂枪!”

我仰起头道:“我不止是个枪手!”

他的眼神越发地欣赏了,说:“这正是我需要的,我还有一件事情求你办。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个恋人叫薛梅,很多年前,我伤害过她,她现在不愿意见我,我希望你能帮我见到她。”

办这种事情确实能说明我不只是个枪手,但也绝不是什么牛逼的事儿,这都什么呀,拉皮条么?但是他提到的这个人使我产生了兴趣,薛梅,那么她跟薛梅格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我抬头问:“范先生,这个薛梅是不是有个女儿叫薛梅格?”

没想到我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竟然流下了眼泪,泣然道:“是,那也是我的女儿!”

没想到这范仁建先生还有这么个渊源,着实让我吃惊不小。我脑海里又出现了薛梅格受煞气控制,浑身发绿的恐怖情形,到现在想起来仍然让我不寒而栗。而之前,她独自深夜到停尸房查看尸体的情景又让我感到无比的沉重,那件丢尸案,还没有任何结果,而调查此案的老鹰,却还在养伤。

可这件事情不知道范仁建先生是否知晓,不过,我认为像他这样通晓阴阳的神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事呢?

果不其然,他愤怒地说:“报复,这是他们疯狂的报复!”

我思考片刻问:“您女儿薛梅格的事,难道跟人皮书有关?”

他一转头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说:“看来,你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

我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范先生,您的事情我一定帮您办到!”

他眼睛怔怔地看着我,走到我的面前,从他的表情来看他非常纠结,可能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之类的。他把一双细嫩的大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之说了三个字:“拜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