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羞红直达耳后的红霞和怦怦跳的心,无论如何是无法掩饰和抑制的。

所幸地窖中灯光如豆,视线朦胧,牛嫂和老得禄未必能看得清楚。

其实,牛嫂在木门外对老得禄的警告话,谁又敢说不是有意先向许格非和楚金菊两人打个招呼呢!木门开处,老得禄和牛嫂,两人双手各自捧了一个大茶盘走了进来。

楚金菊早巳远离床缓站在桌边,许格非也端坐床前含着微笑。

酒菜摆好,楚金菊立即请许格非入席。

许格非一面入座,一面向牛嫂和老得禄两人道声辛苦。

席间又谈了些许格非以往的经过,才撤席就寝。

牛嫂和老得禄走后,楚金菊空帏久守,自然绮念撩心,但她终归是名门世家的千金,总不敢自动地表现出来。

尤其当她看到许格非盘坐**,周身白气蒸腾,正在加速运功之中,这对她涟漪的春湖,有了很大的压抑作用。

她静静地倚坐在躺椅上,一面为许格非护法,一面闭目养神。

想是连日来的旅途劳顿,不知不觉中她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被身上压下来的东西惊醒,睁眼一看,发现许格非正将一条薄被覆盖在她的娇躯上。

她心中一惊,急忙起身,脱口急声闪:“你……”

许格非立即了一声道:“天快亮了!”

楚金菊一听,不由惊异地说:“真的?”

许格非嗯了一声,道:“我现在马工就去长白山拜望师祖……”

话未说完.楚金菊已悲痛地噢了一声,戚声道:“不,你不能走!”

说话之间,竟伸臂将许格非紧紧地抱住。

许格非当然了解楚金菊这时的心情,但他却不由焦急地说:“现在再不走,稍顷天亮了就走不成了!”

岂知,楚金菊竟流泪倔强地说:“走不了就明天晚上再走!”

许格非一听,立即把楚金菊泪痕斑斑的娇靥,轻轻托起来,宽慰的正色问:“姊姊,你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吗?”

楚金菊温柔地点点头,但却哀怨地兑:“听了你的话,我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许格非立即俯首在她的前额上吻了一下,含笑问:“好,那就马上送我出去!”

楚金菊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并搂着许格非健壮的身体,缓缓向木门前走去。

走入木门,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楚金菊将许格非的身躯搂得更紧了,走得更慢了。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心中更加焦急。

他知道他这时在楚金菊心目中的重要,他可怜她的命苦,怜悯她的遭遇,他不愿意这位已经遭历过严重打击的苦命女子再过度受到刺激。

两人在漆黑的通道中,缓步前进,彼此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许格非不知道前面究竟还有多远,也不知道通向何处。他不以为昨天晚上牛嫂和老得禄准备晚饭要跑这么远的路。

心念及此,正待发问,楚金菊突然停止不走了。

许格非神色一愣.不由低声问:“到啦?”

楚金菊仰起泪痕斑斑的面庞,哀怨的望着许格非,凄楚的点了点头。

许格非举袖为她拭着泪痕,同时宽慰地说:“为什么要哭,我们仍有见面的日子……”

楚金菊立即伤心地问:“什么时候?”

如此一问,顿时把许格非问住了,因为他实在无法答出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但他却略微迟疑道:“噢,如果病头陀的总分舵就在附近不远,我会马上回来和你商议对策!”

楚金菊继续问:“若是不在附近呢?”

许格非不愿意欺骗楚金菊,因而道:“那就要看实际情形而定了!”

楚金菊听了似乎很满意,因为许格非没有用花言巧语先应付她,但她仍忍不住关切地问:

“你会不会一离开我就忘了我?”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怎么会呢?我永远不会忘记姊姊!”

楚金菊急忙郑重地问:“包括那位尧姑娘和邬姑娘在你身边的时候?”

许格非已渐渐了解了一些女孩子的心理,为了免费唇舌,节外生枝,只得毫不迟疑地说:

“当然!”

楚金菊一听,满意的笑了,不自觉地羞红着娇靥,轻声道:“你不抱我一下亲亲我?”

许格非一听,只得恍然噢了一声,立即将楚金菊的娇躯搂在怀里,轻轻地在她的樱上唇吻了一下,并吻了一下她仍有湿润泪珠的美目。

当许格非轻轻松开楚金菊的纤腰时,她才睁开一双闪着异彩的美目,甜甜地笑了,笑得是那么幸福,那么满足。

楚金菊仰着美好的娇靥,绽着满足的微笑,又注视着许格非良久,才用手去摸身后的墙壁,似是去开墙上的暗门。

一阵轧轧轻响,却在许格非的一侧现出一道亮光。

紧接着,光亮增大,寒风挟着雪花迳由外面吹进来。

轧声停止,一道小门已现出来,许格非已能看到外面都是一堆堆的冰雪,正待躬身走出去,楚金菊已机警地悄声道:“慢着!”

说着,已将自己肩上的黑绒短剑氅解下来,卷成一团丢了出去!

直到短剑氅丢落在一丈以外的雪堆前,楚金菊才抢先躬身纵了出去。

许格非一看,觉得楚金菊做事十分机警仔细,她当然是怕白俊峰姊弟留下的人埋伏在此地。

出了小门,才发现小门外的堆堆积雪都是竖有石碑的坟墓。

这时天光已经泛白,加之山野一片银色,远近峰岭俱已清晰可见。

许格非先看了一眼东南耸入云上的长白山,才望着楚金菊,亲切的说:“姊姊快回去吧,免得被歹徒发现。”

说罢,再度机警焦急地看了一眼一片死寂的四野,继续催促道:“姊姊快进去,小弟走了,也许三五日后我就来看你……”

话未说完,楚金菊已连连颔首泣声道:“我知道你会回来,我会天天盼着你回来。”

许格非急忙应了声好,同时道:“姊姊再见,小弟走了!”

说罢转身,立即展开轻功,直向东南驰去。

楚金菊一见,不由哭声喊了声许弟弟。

许格非心中一阵凄然,也不由回头挥了个珍重手势。

驰上一道斜坡,立即停身回头,发现楚金菊仍痴呆的站在原处,向着他凄然挥手。

许格非心中一阵难过,险些落下泪来,只得焦急地挥了一个示意她回去的手势,毅然转身,继续向东南驰去。

许格非加速飞驰,愈驰愈快,因为他要以施展竭尽可能的飞驰速度来平抑他内心纷乱的情绪。

他目光本能地望着前面连绵无际的雪山银峰,灰蓝的天空旋转,如银的大地倒飞,但在他的脑海里,却也像左右两边的景物一样,一幕一幕地闪过。

突然,他的目光一亮,几乎忍不住就地刹住身势。

因为,就在数百丈外的一道横亘雪岭上,正有两道快速人影,风驰电掣般地向着他这面急急驰来。

许格非由于心中想着心事,只是本能地看到两道身法奇快的人影跑进他的视线中。

这时急定心神一看,只见两道人影中,一个身材较为纤细矮小的,一身雪白,只能根据她飘飞在身后的长长秀发,而看出她的面孔,并断定她是一个女子。

另一个则身材瘦高,衣着宽大,袖袂飘飘飞拂,由于他穿的是件类白色的长衫,加之他霜眉银鬓,苍苍白发,如非他面色红润,乍然间无法判断出他是位老人。

双方的身法都极快速,又是相对飞弛,而许格非的身法更是快得惊人。

是以,眨眼之间,双方已看清了彼此的容貌和面目。

由于这时太阳已高高升起,算来应该是辰时以后,阳光恰好由这一老一少的背后射下来,使许格非无法尽快看得清楚。

换句话说,对方老者和少女,在当头阳光的直射下。对许格非的面貌衣着却看得清清楚楚。

但许格非功力深厚,目光尖锐,因而使他略微凝聚功力.即能看清对方老者和少女的面目。

只见老者白发银鬓,面色红润,双目精光闪射,显示出他俱有浑厚的功力。

由于他霜眉紧蹙,面带愠容,双唇微微牵动,似在咬牙切齿,又似在和白衣少女说什么,看样子显然正在懊恼发怒之中。

紧跟在老者身侧,几乎是并肩飞驰的白衣少女,生了—张圆圆的苹果脸,雪白的皮肤,穿着一件纯白毛的翻毛皮大褂,配着一身白绒呢劲衣,在她的肩后,露出一截白丝绸的刀柄。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他恍惚觉得这位生得有一张圆圆白白苹果脸的少女,好像在哪儿见过,只是乍然间无法将她想起!

就在他心中一动,蹙眉苦思的同时,一到数十丈外的白衣少女,突然一指许格非,同时怒声道:“爷爷,那个歹徒就是他!”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同时面色大变,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白衣少女,正是昨天傍晚捆在他身边**的那个白衣少女。难怪她看来有些面熟。

心念间,只见那个白发银鬓老者,目光突然暴涨,红润的面色也立时变得铁青,双唇扭动,似在咬牙切齿,他内心的愤恨,可想而知。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心中又惊又急,知道老魔的这一个陷阱算是布成了。

他觉得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先稳住对方老者,再细加解释,但看对方老少两人的来势恐怕这一招很难行得通。

为了表示自己的含冤无辜,他首先急忙刹住身势,并肃容恭立原地。

岂知,瘦高老者一到近前,身形尚未站稳,已指着许格非对皮衣少女怒声道:“除掉他!”

白毛皮衣少女则身形丝毫未停,一声娇叱,玉掌翻飞,幻起一片掌影,迳向许格非攻来。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但想想对方白毛皮衣少女昨天所受的羞辱,实在说,的确难以忍受。

心念及此,身体闪电斜走,同时急声大喊道:“老前辈息怒,请听晚辈解释……”

说话之间,瘦高老者理也不理,却继续望着双掌同时击空的白毛皮衣少女,怒声指点道:

“展翅斜击,旋身回劈……”

也就在瘦高老者指点的同时,白毛皮衣少女已一个斜扑,双掌同时向他劈来,接着一个回身,反臂拍向他的身后。

许格非一听老者的指点,早已有了防范,因而白毛皮衣少女的两招,俱都击空了。

由于老者不容解释,许格非刚刚捺下的怒火再度升起来。

但是,在他闪身游走,避过白毛皮衣少女斜攻的两掌,继续闪避回攻一招的同时,依然怒声道:“老前辈,在下也是被害人之一,你们怎能不给在下一个解释的机会?”

言下之意,当然是说对方老少不讲道理。

一脸怒容,眩目瞪视着场中的瘦葛老者,听而未闻,理也不理,一见白毛皮衣少女两招再度落空,立即怒声道:“用刀杀他!”

白毛皮衣少女想是觉得绵绵四招,一一落空,非但没有击中对方,甚至连对方的衣角也没触及羞愤之余,立即一声娇叱,猛的一个旋身,倏翻玉腕,刷的一声寒光电闪,一柄精光耀眼的柳叶刀已撤出鞘外。

许格非一见,更加怒不可抑,不由怒声道:“你们怎的如此蛮横无理?姑娘再不住手,在下可要出手了!”

说话之间,白毛皮衣少女早已一声娇叱,刷刷一阵破风轻啸,寒光电闪,幻成一片翻滚匹练,迳内许格非的周身卷到。

这时再听了许格非的怒喝,不由也娇叱道:“有本事你就尽量施展出来,哪个要你客气?

告诉你,今天你是死定了!”

许格非一听,实在无法再忍让下去,虽然明知这是老魔预先布好的陷阱,但到了这种地步,也只有先将对方制服,然后再向对方详加解释了。

心念电转,再闪过对方白毛皮衣少女连绵攻出的三刀后,只得震耳一声大喝道:“你要小心了!”

大喝声中,身法立变,一个闪电回旋,顺势已握住了少女握刀的玉腕,接着出手如电,五指如钢钩般已握住了少女的宽大皮带,趁势将少女的娇躯提起来。

少女大吃一惊,脱口娇呼道:“爷爷……”

爷字方自出口,瘦高老人已其快如风地速度飞身扑了过来,同时,双手十指,像十支利剑般插向了许格非的两肋之间。

许格非看得大吃一惊,也不由惊得脱口惊叫,他知道,如不松手放开白毛皮衣少女,绝难逃过老者这致命的一击。

心惊之下,无暇多想,趁口中惊呼之际,双手骤然前推,少女一声娇呼,娇躯猛向两丈以外踉跄栽去。

许格非也就趁这一推之力,加快身形的退速,疾退数丈,数寸之差,险些被老者的十指插中两肋。

老者一击未中,依然一声不吭,一个踅身斜纵,迳向踉跄前冲的皮衣少女扑去。

许格非急定心神,心中又惊又怒,这是他离开泰山丈人峰近两年来,与人动手最惊险的一次。

由于对方老人的招式怪异,身法奇速,显然是武林中的知名人物。

心念间,瘦高老者已扑至少女身前,伸臂将少女前冲的身体扶住。

白毛皮衣少女,立即委屈地望着瘦高老者,噙泪哭声道:“爷爷……”

瘦高老者立即沉声道:“让爷爷废了这小子为你出气,他具有这等惊人武功,将来不知要有多少妇女毁在他的手里,万万留他不得,万万留他不得……”

话未说完,业已铁青着老脸,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缓步向许格非走去。

许格非一见,知道瘦高老者已把他许格非看成了采花**贼,不由又急又气,立即抱拳为礼,愤声解释道:“老前辈,在下……”

岂知,话刚开口,瘦高老者已怒声道:“闭嘴,用不着介绍你的姓名家世,老夫怕沾污了我的耳朵!”

许格非不由怒声道:“老前辈可否见告您的尊姓大名或道号?”

瘦高老者一面缓步逼近,一面断然道:“用不着,你也不配知道!”

许格非一听,怒火倏起,不由嗔目怒声道:“老前辈如此固执,不近情理,可别怨在下无礼了!”

瘦高老者也怒声道:“万恶**为首,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徒,对你用不着客气……”

气字出口,突然大喝一声,双掌一挥,飞身向许格非扑来。

许格非见瘦高老人说话间,须眉俱张,神情凄厉,知道对方不但怒极恨极,同时也动了杀机。

在这等紧张惊险关头,许格非一丝也不敢大意,因为对方老人功力极高,一个不小心,就要当场溅血,命丧当地。

是以,这时一见老人飞身扑来,为抢先机,也大喝一声,挥掌迎了过去。

两人一经交手,身形旋转如飞,虽然两人闪电般地腾纵跳跃,千万掌影几乎遮住了两人的身影,但却听不到有双掌相触的叭叭脆响。

虽然,两人掌法都极凌厉诡异,似乎都能够在掌招用老的一刹那变换新招,但也看出两人俱都极端避免彼此双掌相触。

一旁的白毛皮衣少女,手提柳叶刀,神情紧张,惶恐焦急,目光一直注视着场中,而且,左右游走,逐渐接近。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心中十分着急,同时,还要随时分神注意白毛皮衣少女。

虽然,他并没有看出白毛皮衣少女有偷袭下手的意思。但她的靠近打斗边缘,对他的威胁实在太大了,不但使他分心,而且还要注意纵跳闪避的位置,不能落到白毛皮衣少女的附近。

数十招下来,许格非已渐渐感到不妙,如照这样打下去,最后中掌倒地的必是他许格非无疑。

心念至此,决心先脱身去—见师祖长白上人,也许在他老人家的口里得知这个老人和白毛皮衣少女是谁。他认为,这位瘦高老人很可能与师祖长白上人认识,那时,将全般经过由师祖向他们祖孙解释,必可获得他们的谅解。

心念一定,大喝—声,—连攻出三掌,立将瘦高老人逼退数步!

许格非—见,哪敢怠慢,倏然转身,加劲就待驰去!

但是,上身微躬,尚未窜起,身后已响起瘦高老人的怒喝道:“不留下性命来想走吗?”

怒喝声中,脑后风生,呼的—掌已拍向了许格非的脑后。

许格非大吃一惊,同时怒火倏起,他确没想到这老人竟是如此倔强固执,而且一定要将他许格非置死才肯罢手。

由于心中暴怒,加之急于离去,再加上对方艺人的咄咄逼人,立时—个闪电回身,“翻云手”已随着意念闪电劈出。

想是对方瘦高老人,自认这一掌心中许格非的后肩无疑,因而没想到许格非的身法诡异,出掌奇速,两眼—花,一掌已推向了他的掌心。

瘦高老人神色一惊,张口欲呼,但是,砰的一声,许格非的翻腕推出的一掌,已击在他的掌心上,

就在砰声一响的同时,瘦高老人一声闷哼,身影摇晃,马步无法站稳,一阵蹬蹬喳喳声响,踏着四溅冰雪,直向身后退去。

白毛皮衣少女一见,惶得惊呼一声爷爷,飞身扑了过去.丢掉手中柳叶刀,急忙将仍在后退中的瘦高老人扶住。

许格非觉得这结果不应该由他负责。但他不愿意对方老人受震过剧。而影响了他已届高龄的身体,是以,沉声道:“在下本待趁机离去,没想到你苦追不舍!”

话未说完,刚刚站稳脚步的瘦高老人已嗔日厉喝道:“滚!”

滚字方自出口,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道鲜血,银光闪烁的雪地上,立时形成一片鲜红醒目的血窟窿,同时,热气直冒,嗤嗤有声。

许格非看得一愣,知道这是老人倔强暴怒的结果,假设老人运气行功,以老人的功力,绝对可以将浮动的气血抑平。

如今,既然怒喝泄气,血气已经汹涌,老人的伤势已属不轻,至少也得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康复。

由于白毛皮衣少女哭喊爷爷,许咯非才急忙收回心神,一声不吭,转身向东南驰去。

许格非这时的心情是多么气愤懊恼,任何人都可想象得出的。

许格非一面想着心事,一面迳向群峰中最崎险处驰去,因为天池就在长白山中最崎险的地方。

继续绕过一座高峰,登上一道冰崖,许格非举目一看,崖下一片平滑如镜的积雪和厚冰,但中央数十丈却有碧水波动。

许格非一看,知道崖下面就是长白山著名的天池了。

他根据楚金菊所说的举日向东眺望,只见正东冰峰雪岭,绵延无际,个个崎险嵯峨,看不出哪一座突崖矮峰像飞鲸。

许格非看了一阵,断定距离仍远,于是沿着崎险冰崖,展开轻功,继续向东驰去。

穿过一道狭谷,两边俱是耸入半空的绝壁,但一出谷口,视野顿时大开,前面竟是一片起伏不大的雪野冰原。

但就在冰原的江北一里多地外,突然多出一座崎岩,那形相果然就像一只庞大的白鲸,突然由平静的大海上飞窜出来。

许格非看得目光一亮,不由惊喜地一呆,接着兴奋地自语欢呼道:“那里就是了!”

欢呼声中,尽展轻功,直向那座飞鲸崖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许格非的心情也随着增加激动和兴奋。

他仔细地注视着崖顶上覆盖着冰雪的巨松古木,他想着师祖长白上人的茅庐,就在那片古柏巨松之中。

师祖现在正在做什么呢?他正在盘膝打坐,还是正在研究武功?他记得父亲曾对他说过,师祖喜欢和友人在他的茅舍前奕棋,现在这么寒冷的天气,恐怕不会在门前石秤上下棋吧?

他还记得父亲曾对他说过,师祖身材高大,平素最喜欢茶,由于他老人喜爱恬静,因而也一直未曾成家。

父亲常对他说师祖没有妻室儿女,并要他将来长大了要像对待爷爷一样孝敬他。

许格非觉得现在父亲已死,今后补报父亲所受授艺恩惠的责任,就落在他许格非的身上了。

他本来还有很多问题存在心里,但因为飞鲸崖已在面前数十丈外了,只好停止再想下去。

到达飞鲸崖下,才发现北面仍是绝壁断崖相连,而且绵延不断。

由于飞鲸崖上大下小,一般武林高手绝对无法由崖下直升上去,但是许格非却有这个把握。

许格非早已看清了飞鲸崖的四周形势,是以,一到近前,立时腾身而起,直向崖颠上升去。

到达半崖,形势突然弓斜,上方已有稀疏的巨松古木,那里显然就是崖顶,也就是长白上人清修的地方。

许格非加速飞驰,同时凝目察看,他希望能尽快发观师祖清修的茅庐。

但是,他看了半天,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他非常相信楚金菊的话,他深信楚金菊不会骗他。

于是,到达崖颠,通过松林,直到形似鲸鱼头的最高点,才蓦然发现前坡上赫然建有三栋茅屋

许格非一阵欣喜,情绪激动,身法突然加快,就像惊鸿鹰隼般,直扑三座茅屋前。

茅屋前有一片平坦石坪,一株形如巨盖的古松,就在屋前居中。

正中一座茅屋较长大,侧前次之,较远侧的一间脊上有烟囱,显然是厨房。

楚金菊说的没错,也足证她的确来过,三间屋墙均是石块砌成,上覆厚厚的茅草,这时俱都覆着厚厚的冰雪。

渐渐他已看清了,三座茅屋的房门俱都掩着,显然房中无人。

一阵剧烈的失望和惶恐感,突然袭上许格非的心头,同时使他的身法也在心情剧变中立时慢下来。

到达屋前十数丈时,已变得成了缓步前进。

因为他已感觉到,师祖已有事出门,如果在家的话,现在已近正午,厨房中应该升起炊烟。

走到巨松下的棋枰前,他愣愣地望着三间茅屋的房门,门上虽然没有上锁,并不能代表屋里有人,因为房门上根本没上锁的门鼻。

他愣愣地看了一阵。虽知房内无人,但他仍下意识地朗声喊了两声:“师祖……师祖……”

三间茅屋中俱都没有反应。

许格非心中不但失望,而且焦急,因为他必须尽快打听出病头陀的总分舵位置,以防久生变故。

他缓缓坐在石凳上,判断着师祖长白上人,究竟去了哪里?他想到下山购物,出外访友,以及到外地云游等等问题。

假设下山购物,最迟傍晚可回,如是出外访友,三天五日不等,万一是到外地云游,一年半载不回也说不定。

心念及此,许格非当然十分焦急,他不自觉地自语道:“怎的会这么巧?师祖偏偏出门了!”

仰面看了一眼红日,再有半个时辰就是正午了,因而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一想到饥饿,他本能将目光移向厨房。

一看到厨房门,目光倏然一亮,他立即站起,迳向厨房门前走去。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要检查一下厨房内是否有做过饭的痕迹。

假设厨房内风尘极厚,那就是师祖长白上人已经外出云游很久了。

如果厨房内,余温洋溢,灶下留有新燃余烬,当然是早晨尚且举炊,定是出外访友无疑。

心念间已走到厨房门前,举手一推,房门应手而开,立有一阵暖意扑出来。

许格非心中一喜,急步奔了进去,—看灶下灰烬犹在,立即将灶上的锅盖掀开了。

只见锅内煮有现成的麦米干饭仅仅吃了一半,竹笼上蒸着野味和蔬菜。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立时宽心不少,断定师祖长白上人很可能已至山下或别处,最迟傍晚可回。

于是,他在厨架上自取碗筷,盛上一碗麦米饭就吃起来。

因为他自觉是徒孙,徒孙吃师祖的饭当然是理所当然,用不着客气。

他觉得饭煮得很可口,兽肉不咸不淡,蔬菜更是适宜可口,他真没想到,师祖长白上人还能炒一手好菜。

他一面津津地味地吃着,一面打量着厨房内。

厨房内整理得非常洁净,碗筷也排摆得整齐有序,墙角挂着熏烤腌好的野味兽肉,另一个角落里放着瓷壶洒杯和两大坛酒。

许格非一看到了酒,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他心里在说,饭可以吃,师祖的酒绝不可擅自偷喝。

吃完了两大碗麦米饭,精神也随之更饱满,加之知道师祖长白上人最迟傍晚就会回来,心情也为之轻松,振奋愉快。

洗完了碗筷,整理清洁厨房,立即掩门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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