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惊异地道:“你要学水功?”

许格非立即谦声道:“是的。”

烟袍老者铁拐张永正不由关切地问:“许小侠为何要学水功?”

许格非欠身道:“因为家父的宝刀坠落在山溪中。”

说此一顿,神情黯然,想到屠龙天王的自私,把父亲的宝刀丢进沉羽潭内,心中不禁懊恼愤恨,因而,面透煞气地继续道:“当时马车坠入山溪中时,家父的随身兵器鱼鳞金背刀就放在车上,因而也一同坠进山溪中。”

银箫客立即关切地问:“你可记得宝刀落水的位置?”

许格非由于浪里无踪是前去沉羽潭捞宝而遇害的,他自然要尽量避免说出这个使丁倩文听了伤心的位置。

是以,他佯装略微沉吟后,含糊地道:“这时晚辈无法说出马车坠溪的正确位置,但晚辈到了现场一定能够想起……”

话未说完,铁拐张永正已捻须宽慰地道:“只要许小侠记得确实位置,宝刀一定能够捞起。”

说此一顿,肃手一指丁倩文.继续宽慰地道:“倩文贤侄女,尽得我那丁老弟真传,如今,丁老弟果真作古,当今水功翘楚应属倩文侄女了……”

话未说完,丁倩文却忧虑地道:“山溪水流湍急,即使知道确实位置,宝刀未必仍沉在原处。”

许格非立即断然道:“不管宝刀冲至何处,小弟一定要把宝刀找到。”

说话之间,目射冷芒,面罩杀机,同时,继续切齿恨声道:“小弟曾经发誓,一定要用父亲的宝刀,一刀一刀地将尧恨天那狗贼活剐了……”

丁倩文望着许格非,正色道:“我认为报仇是一回事,找刀又是一回事,难道找不到宝刀就不报仇了吗?”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那当然不会。”

丁倩文继续正色问:“那么现在碰到了尧恨天,你要不要杀他呢?”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但他仍切齿恨声道:“当然要杀。”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这就是了,我认为许小侠应该一面设法报仇,一面设法找刀……”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懊恼地道:“假让丁前辈如果不发生这件不幸意外该多好。”

一提到浪里无踪,娇靥上刚刚有了笑意的丁倩文,神色突然黯淡下来。

铁拐张永正趁机关切地问:“许小侠认为丁大侠的死因,都有哪些可疑之处?”

许格非看了一眼黯淡神伤的丁倩文才凝重地道:“晚辈只是觉得屠龙堡的西北总舵,为何将丁前辈的灵体分了八段后,单单将丁前辈的人头留下了……”

铁拐张永正接口道:“我们当时想到,以魔窟屠龙堡的杀人手段,可谓心狠手辣,他们把丁大侠分尸之后,故意不将人头发还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许格非剑眉一蹙,略微沉吟问:“当时丁大侠的灵体运回府上时,丁世姊可曾检验尸体上的特征?”

这时丁倩文业已掩面饮泣,不停地抽噎,仅摇了摇头。

铁拐张永正代为回答道:“我们当时都曾察看过,衣着、身段,都有些相似,但因血肉模糊,浑身浮肿,无法验看身上的刀痕和黑痣,为了使丁大侠早得安息,只得安棺入殓……”

许格非为了证实他的想法和判断,立即正色道:“两位前辈可曾注意到魔窟的高手,都是蒙头罩面出来作案的事?”

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听得神色一惊,丁倩文也突然放下一双春葱似的玉手,张大了凤目,惊异地望着许格非。

银箫客急忙一定心神,首先惊异地问:“许小侠在前去塞北山区时,可是曾经发现屠龙堡西北总舵中有侠义道的人士在内?”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晚辈虽然没有看到,但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有些生气地道:“不,我爹绝不会和那些匪徒们为伍,也绝不会答应他们的合作要求,他会宁死不厚。”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丁前辈当然不会怕死,但他却不希望他疼爱的人死。”

丁倩文听得花容一变,不由脱口急声道:“你是说……”

铁拐张永正却正色道:“这的确有可能,魔窟要想迫使丁大侠就范,很可能以倩文贤侄女的生命作威胁。”

丁倩文一听,突然悲愤地大声道:“不,我宁愿死也不愿父亲因我而失去了名节。”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现在既成事实,就是死,同样的解决不了问题,如今要想拯救丁前辈脱困,就要看当初丁前辈为何前去塞北山区去捞宝了。”

丁倩文一听,神情不禁有些迟疑,但地看了一眼铁拐张永正后,才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数月前的一天深夜。我在睡梦中突然听到父亲的怒声大喝,急忙起身推开楼窗一看,正好看见父亲紧紧迫着一人……”

许格非断定被迫的那人必是尧恨天,因而脱口急声问:“那人可是穿着月白长衫?”

丁倩文立即摇头回答道:“不,好像是黑衫,因为当时夜空多云,而那人也恰好飞身纵出了花园,所以我没能看得十分清楚。”

许格非迷惑地噢了一声,继续关切地问:“事后丁前辈回来怎么说?”

丁倩文悲痛地道:“我当时紧跟着追了出去,眼看着他们进入了方才咱们会面的那座果林,但是,我进入林内,不但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甚至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许格非听至此处,仅蹙了蹙眉关,并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却另有一个想法,问道:

“丁前辈走时是怎 样对丁世姊讲的了。”

丁倩文听了,突然面现难色,一阵迟疑之后才道:“我爹当时只说要去替那位高人前去捞一件宝物,究竟捞什么宝,当时我爹也没有说。”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司:“丁前辈可曾说出去什么地方捞宝。”

丁倩文毫不迟疑地摇摇头道:“没有说去什么地方,不过,我爹说,那位高人将亲自带他前去。”

许格非听得星目一亮,不由急声问:“这么说丁前辈一定见到那位高人了?”

丁倩文立即正色颔首道:“当然见到了,那位高人自称是屠龙天王,生得独耳独眼独腿歪嘴,穿着一身黑衣。”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插言急声问:“丁世姊说的数月前,到底是几个月前?”

丁倩文一听,立即蹙眉沉吟,屈指计算。

也就在她举起玉手屈指计算的同时,呼的一声,一片黑影,挟着锐啸,径由对面中门楼脊上,闪电射至,直向丁倩文的面门射去。

丁倩文吓得神情一呆,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同时脱口惊呼。

但见就坐在丁倩文不远处大椅上的许格非,却大喝一声:“什么人?”

大喝声中,右掌闪电劈去。

叭的一声脆响,青烟激漩,碎瓦四飞.沙沙连声中,所有震碎的瓦片,纷纷射进门窗什物之内。

但是,蓝影闪处,许格非早已飞出厅去。

丁倩文急忙一定心神,脱口一声惊呼,即和铁拐张永正,银箫客刘正昭两人,也飞身纵出窗厅。

三人举目一看,只见许格非手按宝剑,目光如刃,正立在中门楼脊上,聚精会神地游目察看附近的房面。

于是,三人一长身形,同时飞上楼脊,丁倩文首先惶急地问:“可曾发现那人?”

许格非这时似乎已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尚不敢肯定罢了。

这时,立即凝重地道:“来人武功高绝。即使没有远遁?附近房屋栉比如鳞,我们也无法察知他隐身的位置。”

话声甫落,铁拐张永正已感叹地赞声道:“许小侠年未弱冠,便已有了超人身手,设非老朽亲眼目睹,绝难相信。”

许格非因为没有看到掷瓦人的踪影,心中一直耿耿,这时一听,只得谦逊道:“张前辈过奖了……”

话刚开口,银箫客也在旁感叹地赞声道:“方才那片势如奔电的飞瓦,设非许小侠在场,倩文侄女此刻恐怕早巳没命了。”

许格非却面带愧色地歉声道:“可是这片飞瓦也是由我引来。”

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俱都惊异地问:“你是说……”

许格非立即望着张永正,凝重地道“如果不是晚辈问起居龙天王前来挟持丁前辈的确切日期,那人是不会向丁世姊下毒手的。”

银箫客立时惊异地问:“你说那人是……”

许格非断然道:“那人就是屠龙天王!”

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三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同时惊异地道:“不错,一个时辰前屠龙天王还曾来此,而且他还一再强凋丁大侠不是他杀的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那就是两个屠龙天王中,可能一个是真,有一个是假,要不就是那位屠龙天王一直隐身在府上。”

银箫客却不解地问:“许小侠又怎的知道方才掷瓦的那人是屠龙天王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要不,池为什么要杀丁世姊灭口呢?”

铁拐张永正却极端不解地道:“有关屠龙天王什么时候前来邀请丁大侠去捞宝的事,可说人尽皆知这又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呢?”

许格非当然不便说出.如果屠龙天王是在半年之内前来挟持丁大侠,那就可以证实,屠龙天王的坠崖自绝也是使虚弄诈。

因为,许格非早在屠龙天王在洞壁上留字时起,便对这个一代枭雄起了怀疑。

这时听了铁拐张永正的疑问,正感难于回答,丁倩文却惶急的压低声音道:“这其中可能有关系,因为我爹临走时,曾经一再告诫我,有关他前去捞宝的任何事,都不可对别人谈及……”

许格非立即淡然道:“但是,这件事却由他们自己宣扬出来,而且还说出了确实地址是在塞北山区。”

如此—说,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三人却同时惊讶地道:“是呀,这是为了什么呢?”

许格非这时已完全证实了他的想法。屠龙天王命尧恨天的西北总坛放出这件惊人的消息,完全是为了他许格非。

根据方才的那片飞瓦,他已肯定了屠龙天王并没有死,否则,便不会急于想杀丁倩文灭口了。

至于屠龙天王为什么要这么作,当然还是为了不让他许格非佩带父亲的金背宝刀,而暴露了真正身份,破坏了他屠龙天王的神秘。

这时见丁倩文三人同时发出疑问,只得含糊地道:“为什么,这只有问屠龙天王本人了。”

银箫客却迷惑地道:“这么说.方才前来掷头报信的人,也是屠龙天王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惊,不由关叨地问:“什么掷头报信?”

铁拐张永正立即解释道:“是这样的,在屠龙天王率领着六个黑巾罩头的灰衣人走后不久,老朽三人正在穿厅上谈论那位身穿金丝袍,头罩金丝软盔的屠龙天王,是真是假……”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噢了一声,赶紧正色道:“晚辈方才说两个屠龙天王中,可能一个是真,一个是假,那只不过是比喻而已……”

话未说完,银箫客已郑重地道:“不,那个身穿锦袍的屠龙天王的确有些令人可疑之处,就拿他的苍劲怨毒声音来说,就有伪装的成份在内。”

丁倩文道:“不过在镇外监视过我们行动的六个头罩黑巾的灰衣人,见了他都惊得惶恐无地,而他也一再向我强调,他不是杀我父亲的仇人……”

许格非故意不以为然地道:“既然不是杀害丁前辈的人,又何必盖着面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铁拐张永正立即正色道:“而真正令我们怀疑的却不止一点,最令我们感到不解的是,他既然以独眼独耳独腿的真面目和丁大侠会过了面,而为什么今夜前来时却穿锦袍戴软盔?

以丝巾蒙面。”

许格非噢了一声,只得佯装揣测道:“这么说,果真有两个真伪天王不成?”

银箫客立即正色道:“如果屠龙天王果真有真假两个的话,我认为这两个天王都有问题。”

丁倩文立即迷惑地问:“刘叔叔是说……”

银箫客刘正昭继续道:“我认为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屠龙天王,可能是真天王。”

丁倩文却不以为然地问:“那为什么六个黑巾罩的魔窟匪徒,见了身穿锦袍的天王,会吓得浑身颤抖,汗流浃背呢?”

银箫客被问得修眉一蹙,只得迷惑地道:“这就是令人费解之处了。”

许格非只得揣测道:“果真如此,身穿锦袍的那个屠龙天王,就是那个独眼独腿独耳朵的屠龙天王……”

话未说完,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几乎是同时脱口断然道:“不,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因为身穿锦袍的这个屠龙天王不但两眼神光如电,而且四肢齐全。”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大漏洞,同时也是一个招致杀身之祸的大问题。

由于他听到两眼神光如电,而联想到屠龙天王当初在泰山丈人峰,于黑暗中和尧恨天等四人照面的事。

因为,他断定当时的屠龙天王,必然也是穿的金丝软盔大锦袍这套装束,以尧恨天、病头陀和长春仙姑等这些久历江湖的狡黠之徒,岂能没有注意到屠龙天王是一个独眼炯炯的人。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他几乎惊出一身冷汗,因而呆了。

因为,如果没有被银箫客等人提出来,他很可能在穿着大锦袍去惩治尧恨天等人时而被看出破绽来。

心念间,却听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三人,同时惊异地脱口问:“许小侠……”

许格非心呈惊呆,自知失态,赶紧解释道:“这么说来,我在镇外看到的那道隐泛金光的身影,两道如灯的目光,就是那个屠龙天王了。”

丁倩文立即惊异地问:“许小侠也看到了屠龙天王?”

许格非只得摇着头正色道:“不,我只看到一道隐泛金光的快速身影,在那片果林的上方,踏枝掠树地急急向东南驰去,我当时就看到他那两道炯炯如灯的目光。”

丁倩文立即关切地问:“你说屠龙天王直奔了东南方?”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是的,我刚刚到达林前。便碰上了甘公豹和那个布香主……”

丁倩文立即解释道:“那个叫日公豹的人,就是和屠龙天王一块儿离开此地的人。”

许格非立即含糊地道:“这一点小弟就不清楚了?当时我正要拷问那个布香主,丁世姊和张前辈刘前辈就到了。”

铁拐张永正接口道:“我们前去就是受了掷头报信那人的警告。”

许格非不由噢了一声,问:“但不知掷头那人来时怎么说?”

丁倩文解释道:“我们并没有和那人照面,当他将人头掷进穿厅内,我们还以为是屠龙天王掷的。”

说此一顿,突然转首望着铁拐张永正两人,继续道:“照许小侠方才看到的身影判断,掷头报警的那人?可能不是屠龙天王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既然没有和来人照面?他是以什么方法报的警?”

银箫客解释道:“他是将一块写满了血字的白布,系在那颗人头上掷进来,待等我们追出厅去,他早已走远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急切地问:“那颗人头现在何处?”

丁倩文抢先回答道:“就供在我爹的灵堂上。”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可否让小弟看一看?”

丁倩文未待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说什么,便脱口道:“好,请随我来。”

说罢,当先向前院大厅方向纵去。

铁拐张永正一见,只得急忙肃手,即和许格非、银箫客,紧紧跟在丁倩文身后。

四人刚刚到达前厅角门,即见暗淡灯光照射下的厅廊上。参差倒着三个黑衣壮汉。

丁倩文一见,脱口惊呼一声不好,一个箭步纵落在灯光昏暗的厅门前。

只见丁倩文举目向厅内一看,花容大变,脱口惊啊.不由转眼望着许格非三人,脱口惊呼道:“那颗人头不见了。”

许格非早在看到三个黑衣壮汉倒身地上的同时,就知情形不妙。

这时一听丁倩文惊呼那颗人头不见了,再不迟疑,即和铁拐张永正两人同时纵了过去。

到达厅门前向内一看,只见布满了白幛的整座大厅内,仅灵前供桌上燃着两支白烛,中央的香炉前放着一个白漆大木盘,上面血渍斑斑,那颗人头,想必就放在那个大白木盘上。

供桌上放着瓜果供菜,中央供着浪里无踪丁敬韦的灵牌,一座白幢雪屏,将浪里无踪的棺木挡在屏后面。

就在许格非观望四周的一霎,银箫客已在身后焦急地道:“许小侠,这三个家丁的穴道怎的解不开呀?”

许格非闻声回头,发现额角渗汗的银箫客刚刚站起身来.而铁拐张永正,仍在给三个家丁中的一人在那里按摩推拿。

丁倩文见许格非转过身来,立即忧急地道:“那人可能用的是特殊手法,张伯伯和刘叔叔都解不开,你要不要试一试?”

许格非本不愿表现,但一方面为了三条命,一方面也要证实一下来人是否就是屠龙天王。

是以微一颔首,凝重地道:“让小弟试一试看,能不能为他们解开,小弟也没有把握。”

说话之间,已走至就近一个黑衣壮汉的身旁蹲下身去,铁拐张永正也凝重地站起身来。

许格非神情凝重地先在壮汉身上按摩了两下,神色一变,立即惊异地道:“来人身手果然不凡,他是用隔空打穴法点的穴道……”

话未说完,丁倩文三人已惊得脱口轻啊,俱都呆了,他们震惊的是,许格非居然用手一摸就知道了对方的点穴手法?他的武功如何深厚高绝,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更感到震惊的却是许格非自己,因为业已证实了屠龙天王的确没有死,而方才掷瓦偷听,以及现在点了三个家丁穴道的人,正是屠龙天王无疑。

心念间,已听丁倩文关切地问:“许小侠,怎么样?能解得开吗?”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颔首道:“让小弟试试看!”

说话之间,已将右掌抚在壮汉的命门上,暗劲一吐,壮汉浑身一颤,接着吐了一口浊气,立即睁开了眼睛。

丁倩文一见,不由兴奋地脱口惊呼道:“他醒了。”

于是,许格非再在其他两个壮汉的命门上各拍一掌,两人也相继醒来。

这时,第一个被解开穴道的壮汉已完全清醒过来。

只见他眼珠一转,悚然一惊,急忙撑臂坐起来,望着丁倩文,惊异地问:“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丁倩文立即凝重地道:“那颗人头被人盗走了。”

壮汉吃惊地啊了一声,急忙转首去看供桌上的白木盘,那颗人头果然不见了。

丁倩文立即望着三个壮汉,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三个人在此守灵,人头是怎么被人盗走的?”

三个黑衣壮汉茫然互望了一眼,同时由地上缓慢地站起来,由最先醒来的一人恭声回答道:“小的们在厅门下聊天,忽然听到内宅有人大喝什么人……”

丁倩文立即解释道:“那是许小侠喝的。”

三个壮汉虽然不知许小侠是谁,但却同时看了一眼许格非。

另一个壮汉接口继续道:“小的们就是听了许小侠的那声大喝才出厅察看的。谁知,刚一出厅门,老王就栽在地上了,以后的情形,小的也不知道了。”

丁倩文冷哼一声道:“这么说,连来人长的什么样子?穿的什么衣着你们都没看到了?”

三个壮汉被问得满面通红,俱都羞断地低下了头。

铁拐张永正立即宽言道:“来人那等身手,根本不须与他们照面,仅在数丈以外,屈指一弹就点了他们的穴道了?到现在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银箫客立即附声道:“张老英雄说得不错,你也就不必再责备他们了。”

许格非很想知道屠龙天王方才前来掷头的情形,因而关切地问:“那人前来掷头时,可是也没有现身照面。”

铁拐张永正毫不迟疑地摇头道:“没有,当时我们三人正在厅上讨论那个身穿锦袍的屠龙天王前来本宅窥伺的动机和目的,突然一阵劲风,接着一点黑影,咚的一声坠在厅廊上,接着滚进大厅内……”

银箫客接口道:“当时我们三人虽然业已看清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但仍追出厅外,纵上房而。寻找掷头人的踪影,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发现。我们三人回到厅上,才发现人头上尚系着一块写满了血字的白布……”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那块白布上写了些什么?”

丁倩文抢先道:“那上面说.那颗人头就是杀害我爹的仇人,我当时在悲愤的心情下,除了感激那位掷头的屠龙天王外,立即将头送来了此地。”

许格非很想知道被掷来的人头,是否就是甘公豹预先遣开的那个李香主,但是,他又不便直接说明。

是以,他剑眉一蹙,故作迷惑地道:“丁世姊怎知那颗人头就是杀害丁前辈的歹徒,还是丁世姊已认出了那个人的面目?”

丁倩文立即含恨解释道:“根据那颗人头上罩着黑巾,显然就是你方才说的西北总舵上的人,不管家父是否他亲手杀的,而是那些匪徒中任何一人的人头.都应该供在我爹的灵堂上。”

许格非这时已证实了人头就是那个李香主的,但他却不知道屠龙天王为什么要这么作,而为什么硬说李香主是丁情文的杀父仇人,屠龙天王报警时,又在白布上写些什么?

心念至此,不自觉地关切问:“了世姊方才说那人掷头报信?不知他在白布上还说些什么?”

银箫客抢先回答道:“意思是要我们速去果园支援一个被匪徒围攻的少年……”

铁拐张永正却在旁捻髯背诵道:“他上面是这么写的:此乃汝杀父仇人之首级也……”

许格非一听,顿时想起在泰山丈人峰深洞居龙堡中看到的那本异人秘籍,因为那本秘籍书皮上的留言汝欲睥睨群雄,纵横天下乎?穷研此书与系着人头的白布上的语气极为相似。

果真那本秘籍就是屠龙天王的全部所学,那么他许格非又被这枭雄骗了一次。

换句话说,他许格非现在所具备的武功,虽然已相当于一流高手中的顶尖人物.但屠龙天王仍预留后步,暗藏克制之学未曾传授。

也就是说,到了他许格非失掉了利用价值时,便可随时将他许格非除去。

也许屠龙天王自认做得天衣无缝,投崖自绝作得不留任何疑窦,没想到他早在洞壁上留字时便已露出了破绽而不自知。

心念间,蓦闻丁倩文惊异地问:“许小侠.你……”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急切地问:“丁世姊?那块血字白布呢?”

丁倩文毫不迟疑地道:“我们把它放在穿厅的茶几上……”

话未说完,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不好,我们中了那人的调虎离山计了。”

说话之间,身形腾空而起,就在院小半空,衫袖猛地一拂,身形直射大厅飞檐上。

丁倩文三人看得神情一呆,但旋即急呼道:“我们快去。”

于是,三人展开轻功,出角门,越广院,穿过中门,发现许格非已站在穿厅上,正神情惊异地望着仆妇和两个侍女问话。

丁倩文、铁拐张,以及银箫客三人飞身纵进穿厅,铁拐张永正首先急声问:“许小侠怎样?”

许格非见问,立即回答道:“晚辈猜得不错。那块血布果然被那人拿走了。”

丁倩文惊异地哦了一声,立即望着仆妇侍女,生气地问:“那块血布是怎样被人拿走的?”

仆妇神情惶急地一指两个吓呆了的侍女,恭声道:“我和小玲三人正在捡拾地上的碎瓦片,突然看见放在茶几下的那块血布,像风吹似地飘向了屏后,当时我们三人也觉得奇怪,急忙跑过去一看,说也奇怪,那块血布竟然不见了,再到院中去找,也没有发现。”

丁倩文既迷惑又惊异地道:“那人也真奇怪?既然将人头掷来,却又悄悄地把它偷走。”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实在说,那人的掷瓦,偷头,都是为了能够顺利地偷走那块血布。”

丁倩文立即惊异地问:“这又是为了什么?”

许格非尚未回答,银箫客也在旁惊异地道:“根据许小侠方才的言行举措。以及现在的揣测。好像处处都知道来人的动机和目的似的……”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只得颔首正色道:“不错,因为晚辈断定那人很可能是为了不让晚辈看到他的笔迹。”

铁拐张永正却不解地问:“这又是为什么?”

许格非只得含糊地道:“因为晚辈来此途中,曾有人在客栈留言警告晚辈,不准晚辈前来风陵渡,更不准晚辈前来邀丁前辈前去塞北山区……”

银箫客噢了一声,立即关切地问:“那么那个留言条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当时晚辈业已决定前来拜访丁前辈,根本没将那人的警告放在心上,是以,看后也就撕掉了。”

说此一顿,赶紧改变话题道:“所以,晚辈一听说丁前辈的死讯,便觉得事有蹊跷……”

丁倩文立即惊异地道:“你一直肯定我爹没死?”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小弟敢打赌,丁前辈仍活在世上。而且,郁闷痛苦地活在魔窟里。”

铁拐张永正立即惊异地问:“你是说丁大侠正遭到他们的软禁?”

许格非正色道:“有丁世姊的生命作要胁,就是让丁前辈在山区自由活动,恐怕丁前辈也不敢逃出来。”

丁倩文一听,不由悲愤地怒声道:“不,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我爹在魔窟里受折磨。”

银箫客却焦急地解释道:“这不是你愿意死的问题,就是你死了,也未必能将你父亲救出来,很可能反而害了他。”

丁倩文却悲愤地断然道:“那我们马上进入塞北地区将我父亲救出来。”

铁拐张永正却凝重地道:“塞北山区内高手如云,要想救您父亲脱险,谈何容易……”

丁倩文立即悲愤绝望地道:“那我和许小侠一块儿去,他救他的母亲,我救我的父亲……”

话未说完?银箫客已正色道:“倩文侄女,我和张老兄并非怕死不敢和你前去,而是我们经验较丰,不会意气用事。作那以卵击石的傻事,想想看,这一年多来,屠龙堡内高手所到之处,非烧即杀,血腥遍地,各大门派虽然有意联合行动,却苦于不知屠龙堡的确实位置……”

丁倩文立即恍然沉声道:“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在塞北山区了呀?”

铁拐张永正突然正色道:“对,既然许小侠曾经亲身进入过塞北地区,而且确知他们是属于屠龙堡的西北总舵,我们现在就可以分别通知少林、武当等各大门派了……”

丁倩文一听也变得神情兴奋地道:“是呀,我们为什么一直没想到通知各大门派呢?”

但是,许格非却淡然道:“小弟认为屠龙堡这一年多来,专杀侠义道上的人士。专烧正派人士的房舍,各大门派均未采取行动,很可能是佯装不知,不过,现在有张刘两位前辈正式向他们提出,他们也许会有所表示。”

说罢,突然向丁倩文三人一拱手,继续道:“既然三位已决心请求各大门派,联合天下精英高手去拯救丁前辈,在下要先走一步了。”

丁倩文听得花容一变,脱口惊呼道:“许小侠你要去哪里?”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小弟要去塞北地区……”

丁倩文一方面急于想知道父亲的安危下落并将父亲救出来,一方面突然觉得她很愿意和许格非在一起。

是以,毫不迟疑地脱口急声道:“请你等一等,我跟你一块儿去。”

说罢转身。未待许格非可否,径向厅后门奔去。

铁拐张永正看得一愣,不由转首望着许格非,焦急地道:“许小侠.你就不能暂忍一时,待联合了天下各门各派之后,然后再营救令堂大人吗?”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晚辈从未奢望各大门派能够前去拯救家母,再说,联合各大门派,非但旷日持久。能否成功,恐怕张前辈也未必一定有把握。”

铁拐张永正一听,顿时无话可说了。

但是,银箫客却有些生气地沉声道:“倩文同你前去,你自信能保她安全归来?”

许格非冷冷一笑,沉声道:“在下并没有邀她同去。”

去字出口,倏然拱揖,说了声再会,身形疾射而出,直奔厅外房面,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就在许格非身影消失的同时,手中提着银两小包袱的丁倩文,背插着宝剑,已匆匆地奔进厅来。

丁倩文一见厅内没有了许格非,而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两人也正望着厅外房面发呆,心知有异,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问:“许小侠呢?”

银箫客立即沉声道:“他说带你前去多有不便……”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大声道:“我不信。”

信字出口,飞身而出,登上房面,直向正北追去。

丁倩文一出后园高墙,立即望着正北原野高呼道:“许小侠!”

她不知道许格非为什么要径自离去,但她也不相信银箫客的说法,因而,她决心要追上许格非问一问,甚至她要自己单独前去营救她父亲。

是以,她一面展开轻功向前飞驰,一而游目望着四野高呼:“许小侠,许小侠!”

但是,这时的许格非,却早巳到了果林以西的黄河岸,正沿着滚滚河流向北驰去。

虽然他也曾经听到丁倩文的呼唤,但他却认为银箫客一定会把她劝阻回去,是以,也没有回去。

他原先前来风陵渡的目的,是先行找到浪里无踪丁敬韦,索回父亲的金背宝刀再去塞北山区。

如今,浪里无踪生死未卜,而丁倩文对捞起宝刀也无把握,现在,只有把希望寄托于浪里无踪被困,将来遇到他之后再说了。

现在,他心中想的不再是急于捞起父亲金背刀的问题,而是如何尽快赶往塞北山区救出母亲。

由永济经保德,转河口,直奔包头。

这天午后,怀着满腔悲愤、怨恨,和急切心情的许格非,已远远看到了巍峨耸立半空的包头城楼。

许格非一看到包头城楼,脚下步子,随着血脉的贲张激动而加快.他恨不得一步迈进城外的南关大街上。

一想到南关大街,许格非立即联想到宅第被焚,下落不明的舅父李振刚,现在想来,这些都是尧恨天那狗贼的杰作,看来舅父李振刚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他仍抱着一线希望。那就是舅父李振刚那夜幸好没有在家。

想到尧恨天的狠毒,他断定老仆许福也凶多吉少了,他知道,尧恨天那狗贼绝不会让老许福进入他的西北总舵去找母亲李云姬的。

如果找不到老许福,连父亲许双庭和王武师的灵柩寄在什么地方也不得而知了。

许格非心中一直反复想着这些问题,由于内心的激动和焦急,两手一握,掌心已渗满了汗水。

他走至舅父李振刚的住宅前一看,依然是瓦砾一片,只是那些焦木黑墙经过一年来的风吹雨打日晒,已变成了淡烟色,瓦砾中也长了不少的青草。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心中既悲愤又难过。

游目一看,发现左邻门楼下,正有一个中年人匆匆地走出来。

许格非看得星目一亮,他认得这人姓宁,是以,急忙前迎数步,拱手和声道:“宁伯伯您好!”

姓宁的中年人闻声一惊,急忙止步,立即神情迷惑地向着许格非望来。

许格非一见,赶紧拱手解释道:“宁伯伯,我是临河的非儿,许格非。”

姓宁的中年人一听,立即神情惊喜虬恍然道:“不错,你是非儿,你怎的一年多不见,看来完全像个大人了。”

说此一顿,突然游目察看一眼左右似有所悟地问:“你娘呢?怎的没看到她来?”

许格非一听问到母亲,笑容立敛,但他不愿扯得太多,只得含糊地和声道:“是的,我娘没有来。”

说此一顿,赶紧拉回正题问:“我舅舅……”

一提到舅舅,姓宁的中年人,神情也立即凝重起来,他立即望着许格非,黯然摇头道:

“自从去年发生了火灾,再没见到你舅舅回来。”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地问:“你父亲的灵柩不是还停在南郊李家的破祠堂内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阵酸痛,星目中立即涌满了泪水,只得急忙颔首道:“是的,非儿正为此事前来,不过,我娘已留下老许福在此照顾了……”

话未说完,姓宁的中年人,突然惊异地急声道:“你还不知道啊,你们家的那个老许福,早在寄棺的第二天就被人杀死在李家的祠堂里了。”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涌满了两眶的热泪,终于滚了下来,同时,悲愤地切齿恨声道:“尧恨天那狗贼,真是心狠手辣,连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仆他都不肯放过……”

话未说完,姓宁的中年人已继续道:“当时老许福的尸体是被两个小花子发现的,后来也是由本城的花子头负责买棺收殓的,你最好去找他们问一问。”

许格非一听,强忍悲愤,急忙拱揖.道声再会,转身向南郊大步走去。

南郊李家的那座废弃大祠堂,树木森森。原是许格非儿时常游之地.是以,他不须打听,径自向南郊奔去。

这时红日已落,暮色渐浓,横亘在南郊的那座广大茂林,这时看来,愈显得浓郁阴森了。

许格非白听到老许福的死讯后,内心的悲愤,使他的热泪不停地涌出来.他咬牙切齿。

恨不得马上能碰到尧恨天。就近将狗贼的心月于挖出来,供在父亲和王武师,以及老许福的灵位前。

进入茂林,光线立变黑暗.满地的枯枝落叶,到处长着及膝荒草,晚风过处,发出了沙沙声响.散发着阵阵霉气。

许格非想到父亲的惨死.死后有家归不得,一年来一直被放在这片阴气森森,霉气薰天的荒林祠堂里,心中一阵难过,忍不住失声痛哭了。

但是,由于他内心的激动和悲愤,脚下却早已展开了身法,直向深处驰去,只是他自己并未注意而已。

正在疾驰前,前面林隙间突然传来—阵枝叶轻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闪身一株大树后,他一面举袖拭泪,一面凝目察看深处。

只见前面的树隙间,在一丛矮树后,现出—角坍塌墙。而且有一座半塌屋影。

许格非看得神情一呆。不由心中急呼:“莫非已经到了?”

因为他有年没有来过返座祠堂了,但他仍记得昔时祠堂的轮廓。

那是一座石柱玉墩,雕梁画栋的富丽大祠堂,中间是座祠殿,左右各有二问厢房,四周尚筑有一辽红砖琉瓦的高大红墙。

他记得每逢祭祀,不但隆重,而且一分热闹。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废弃不用了。

这时看了前面林隙间的断墙残垣,显然就是他儿时常来的那座富丽祠堂。

由于方才前面发出的一声枝叶轻响,使他无暇去想这这座废弃的祠堂.怎会坍塌得这么快。

许格非虽然没发现十十么。甚至断定是雉鸡野兔。但他却不敢大意。屏息凝功。继续向前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已看清了那片残垣,果然是昔年那座富丽的祠堂。

中间的祠殿尚属完好.残缺的落地门窗紧闭,正中祠殿内一片漆黑.廊上积满了蛛丝鸟粪。

再看两厢,均已倒塌,院中荒草及膝,残砖碎瓦满地,阴森恐怖中透着荒凉凄寂。

许格非见整座祠堂只有中间祠殿完整,断定父亲和老许福以及王武师三人的棺柩就停在中间祠殿内。

一想到父亲的棺柩,许格非的心便一阵剧痛如割,泪水再度夺眶而出,袖衫一拂,身形腾空而起,直向殿阶上落去。

也就在他足尖刚刚踏上殿阶碎瓦亡的同时。一丝刚刚吹熄后的油烛气息,径由祠殿内飘了出来。

许格非心中一惊,震耳一声大喝:“殿内什么人?快些出来!”

这声大喝,声如春雷,只震得积尘坠落,窗门颤动,林中宿鸟惊叫齐飞。

但是,回声嗡嗡的祠殿内,却没有丝毫反应。

许格非根据方才的那阵枝叶声响,以及现在殿内飘飞出来的烛油气味,断定有人在祠殿内集会。

由于殿内没有回应,立即暗凝功力,缓步向残缺的窗门前走去。

前进中,凝目向内一看,虽然殿内漆黑,但他仍能隐约看见殿内,除了一张大供桌外,似乎再没有什么了。

许格非心中一惊,忘了自身的危险,飞身前扑,猛地将窗门推开了。

果然。漆黑的殿堂内,除了那张破旧供桌上放着一盏破烛台外.根本没有停放着三具棺材。

也就在他推开窗门,看向殿内的同时,供桌后突然跃起数人,齐喝一声,无数小方块同时向他打来。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加之他没有看到父亲棺木后的吃惊和悲愤,大喝一声,蓄满功力的右掌,猛向飞射而来的小方块劈去。

也就在他振腕劈掌的同时,他已看清了飞向他面门的十数小方块,竟是赌博用的竹装骨牌。

也就在那些骨牌被掷向他面门的同时,供桌后跃起的数道人影,已趁机向左右两间的窗门前飞身逃走。

砰然一声.许格非一掌震飞了十数骨牌,同时也看清了夺门而逃的数道人影,竟是一群年青花子。

于是心中一动,再度大喝—声:“站住。”

大喝声中,闪身斜飞,伸臂扣住了当先冲出破门的一人。

其余花子一见,纷纷刹住身势,有的手横打狗棒,有的立即在地上捡起两块砖头,竟咬牙切齿,神情怨毒地向着许格非围来,作着一拼之势。

许格非看也不看向他围来的花子们,立即望着被擒住的一人,嗔目怒声问:“停放在此地的三具灵柩呢?快说,怎的一具也不见了?”

话声甫落,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惊异的声音,脱口急声问:“你可是临河城的许少爷?”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发现望着他说话的那人,竟是一个年约十岁的少年花子。

于是,急忙放了手中的花子,惊异地门:“你怎的认识在下?”

少年花子急忙一抱拳道:“小的—直庄南关长大,所以认得许少爷。”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我父亲的灵柩为什么不见了?”

少年花子不答反而惊异地问:“不是早已运回临河安葬了吗?”

许格非听得一惊,不由急声问:“你是听谁说的?”

少年花子举手一指四周神情惊急的少年花子,正色道:“在场的兄弟们,那天都曾亲眼看到前来起灵的车马人众……”

话未说完,其他少年花子已纷纷颔首正色道:“是的,我们都看到了,还有十几个和尚老道。”

许格非听得神情一喜,不由急声问:“可是我娘也来了?”

少年花子微一蹙眉,迷惑地道:“来得都是一些灰衣壮汉,李家姑奶奶好像没有跟来。”

许格非一听灰衣壮汉,心头一震,面色立变,不由沉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少年花子看了其他花子一眼,才迟疑地道:“大概有三四个月了!”

许格非一听,心中再度冲起一阵怨愤煞气.他断定,这件移灵行动,又是丑恶的屠龙天王,企图进一步控制他的阴谋。

但是,也正因为此次移灵事件的发生,迫使许格非下定决心,要利用屠龙天王的势力,置屠龙天王于死地。

这时他计算一下时日,浪里无踪的被杀?父亲的灵柩被移,件件都是屠龙天王的诡计。

他知道,即使在这些少年花子的口中,问出父亲灵柩的去向,也是不准确的。

但是,他仍没忘了老许福的死因,是以,再度关切地问:“请问诸位,哪一位知道老许福是怎样被害的?”

依然是最初发话的少年花子道:“在场的兄弟都知道,那位老管家的尸体就是我们大家买棺入殓的。”

许格非一听,内心十分感激,立即向着一群少年花子,拱手谦声道:“诸位热心公义,实在令在下钦佩,老许福泉下有知,必也感谢诸位收尸的大德大恩……”

话未说完,另一个黑脸少年花子则笑着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反正他腰里还有十几两银子。”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正色、关切地问:“哪一位可以把当时的情形说得详尽些?”

刚刚说话的少年花子,继续道:“这座破祠堂,本来是我们瞒着师父到这儿来分赃、赌钱、睡懒觉的地方……”

其他几个少年花子一听,几乎是同时沉喝道:“小黑子。”

被称为小黑子的少年花子一听,立即住口不说了。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大家有话尽管说,在下绝不会告诉你们的师父。”

小黑子似乎有了顾忌,突然简扼地道:“我们发现老许福时,他的尸体早巳僵硬了,后来我们清来了师父,才发他手里紧握着两颗念珠……”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什么念珠?”

小黑子回答道:“就是和尚念经时用的念珠,乌黑发亮,又大又坚实,据我师父说,这种念珠只有蒙疆边区的和尚才有,再就是乌拉庙的花和尚也用这种念珠……”

许格非一听乌拉庙的花和尚,顿时想起年前截杀父亲的那个蒙头凶恶的高大和尚,是以,咬牙切齿,目射冷芒,一个字一个字地恨声道:“又是他们下的毒手。”

“许少爷恐怕还不知道,乌拉庙的花和尚到处为非作恶,看到漂亮的妇女就抢回庙去做他们的老婆……”

许格非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何以乌扎庙的僧人被称做花和尚。

但他却忍不住沉声问:“难道附近百里内的侠义之士,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吗?”

小黑子立即忿声道:“那些侠义人土,被魔窟追的追,杀的杀,本身安危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到铲除花和尚?何况乌拉庙还有屠龙堡为他们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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