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莹虽然不再问了,但是丁倩文却又忧伤地垂下了头。

一旁的江中照则再度焦急地问:“少主人,您看,万一今后其他门派的人再来要人,属下等应该怎么解释,怎么个应付法?”

许格非为了免生事端,也不希望江中照等人再出外活动,因而不答反问道:“此地,库中是否还有存银?”

江中照急忙道:“有,火场中也挖出了不少。”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好,我觉得此地还算隐密,只要你们简行少出,我想,他们即使来了,也未必能找到诸位。”

江中照几人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许格非继续道:“饭后我即离开此地转回西北总分舵去。”

江中照立即惊异地道:“西北总分舵不是被法明大师他们前去给挑了吗?”

许格非不便说出他要去找尧庭苇的事,只得含糊地道:“虽然被挑了,但我仍要去看看那边的情形。”

江中照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许格非心中有事,匆匆饭罢,立即起身。

于是,就在江中照和刘武师等人的恭送下离开了小镇。

大镇到底与海边小村不同,只见街上行人满街,灯火通明,正是夜市热闹时候。

许格非四人无心游览街景,直向寄马栈门前走去。

一到客栈门口,两个招徕客人的店伙中的一人,立即含笑迎了过来。

一到近前,立即哈腰含笑,恭声道:“爷和姑娘们回来得正好,昨天刚刚到了一位客人说要找您……”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那人现在哪里?是男人还是女人?”

店伙含笑恭声道:“是一位大爷,他径由际云关褐石谷来……”

魏小莹一听,立即兴奋地欢声道:“是我家里的人来找我,一定是我爹也回家了。”

说话之间,已迫不及待地飞卉进了店内。

丁倩文见魏小莹已经飞身进去了,而许格非却仍站在那儿,轻轻一推许格非道:“许弟弟,小莹妹已经进去了,我们也快进去吧!”

三人尚未到达独院门前。已经进入院中的魏小莹,欢声道:“魏喜叔,是您!”

接着是一个惶急凄苍的老人声音,几乎是在哭声道:“小姐,不好了呀,家里出了事情了……”

了字方自出口,许格非三人已飞身奔进了院门口。

许格非举目一看,只见站在院中泪眼望着魏小莹讲话的,正是他见过的褐石谷老管家魏喜。

老管家魏喜一见许格非和丁倩文、单姑婆,立即老泪滂沱地再度哭着道:“许少侠,家里出了事了呀!”

花容惨白,神情焦急地魏小莹则焦急地催促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您快说呀!”

许格非却急忙道:“有话到厅上再谈,先别自乱阵脚。”

于是,五人匆匆忙忙进入小厅内落座。

店中雇用仆妇也急忙出来倒茶。

许格非这才望着坐在一旁擦泪的老管家魏喜,强抑内心的紧张,问道:“魏老管家,你现在可以说了,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管家见问,尚未开口老泪再度沉下来,他颤声惶急地道:“我家老夫人被人劫走了……”

话未说完,许格非四人几乎是同时惊啊,而魏小莹更是伤了。

魏小莹急定心神,突然焦急地问:“我娘是被什么人劫走的?”

老管家尚未答话,许格非已挥手宽慰地道:“小莹妹,先别急,魏伯母虽然被劫走了,但有惊无险,你先让老管家说下去。”

魏小莹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望着格非,哦了一声愤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早巳知道我娘已被人劫走了?”

单姑婆一听魏小莹的语气,顿感不妙,正待说什么,岂知,许格非竟颔首道:“不错,我已接到了警讯……”

魏小莹一听,再也忍不住怒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只接到警讯,并不知道是魏伯母被劫的事。”

魏小莹不由沉声问:“向你传递警讯的那人是谁?他是由哪里得来的消息?”

许格非凝重地道:“现在还不敢说,必须等我问清了全盘经过后,才能断定魏伯母是谁劫走的……”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哼了一声,怒声道:“这还用问,报警讯的那人就是前去劫走我母亲的人。”

丁倩文已看出个中必有蹊跷,其许格非在店门口发呆,是以,急忙宽言道:“小莹妹,你先静下来,让你许哥哥先问过了全盘经过,咱们大家再商议对策。”

一见丁倩文说话,魏小莹立时想起了傍晚丁倩文和许格非在厢房内谈话很久的事。

是以,一股妒火怒意,油然而起,不由哼了一声,继续道:“原来你们两人傍晚早巳密商过了,既然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让我参与……”

许格非一听,不由有些生气,但却婉转地道:“小莹妹,你想到哪里去了……”

但是,丁倩文已正色道:“不错,我和许弟弟在屋里是谈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但与魏伯母被劫的事,却毫无关系,希望小莹妹……”

魏小莹仍耿耿于怀地问:“为什么不喊我一块去商议?”

丁倩文耐心地解释道:“因为当时许弟弟问起来,顺便商议了一阵,在当时的情形下,那么多人不便和你商议,准备回到此地再一同和单姑婆与你商议,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件事情。”

魏小莹想是觉得丁倩文说得有道理,而且,在那时的情形下,以及许格非和丁倩文的凝重表情,似乎也不会发生什么儿女私情。心念及此,她虽然仍高嘟着小嘴,心里想问一问他们两人到底谈了件什么事情,自己的老母被劫,哪里还有那份心情?

单姑婆急忙趁机望着擦干眼泪的魏喜,关切地问:“魏老夫人被发现劫走是哪一天的事?”

老管家魏喜,伤感地道:“就是少侠和小姐离开的第三天晚上。”

魏小莹不由生气地道:“难道你们就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老管家愁眉苦脸地道:“何必听到动静,人家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走了……”

魏小莹一听,更加生气,不由怒斥道:“那么多护院武师,难道都是死人?”

老管家立即解释道:“老夫人挟在人家的肋下,哪一个敢向前动手呀!”

单姑婆觉得魏小莹问得太急了,只得宽慰地道:“魏姑娘,你先别责备魏管家,让他自己有条不紊地说出来。”

魏小莹想是觉得自己问了半天,依然没问出劫走母亲的人是谁来。但是,看了默然不语,一脸无可奈何地许格非,又不禁生气地道:“人家不开口,我不问谁来问呀,娘是我的,人家怎会关心。”说罢,不由伤心地掩面哭了。

许格非一听,脸上无可奈何地神情更浓了。

丁倩文则望着魏喜问:“老管家,当时他们去了多少人?”

老管家道:“就一个。”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自觉地道:“就去了一个,你们就让他把老夫人劫走了呀!”

老管家魏喜一听,不由紧张焦急地道:“许少侠,您不知道哇,那个女强盗好厉害呀……”

许格非四人一听是女强盗,俱都惊得失声惊啊。

魏小莹更是放下了玉手,张大了杏眼,泪痕斑斑的娇靥煞白,早惊呆了。

单姑婆首先关切地问:“你们可看清了那女强盗的面目?”

老管家摇摇头道:“没有,因为她的脸用一条黑巾蒙住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司:“她可是穿着一身鲜红劲衣,用的兵器是剑……”

老管家魏喜一愣,道:“许少侠认识她?”

许格非只得含糊地道:“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

魏小莹却脱口怒声道:“那一定是尧庭苇。”

话声甫落,单姑婆已愤愤地大声道:“绝对不是。”

魏小莹看得一愣,不由沉声问:“单姑婆,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我老婆子相信我家姑娘的人品,因为她是尊老敬贤的人。”

丁倩文心中一动,趁机附声道:“是的,小莹妹,我也敢向你保证,劫走魏伯母的绝不是庭苇妹。”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一眼许格非,继续道:“傍晚我和许弟弟就是谈论那个蒙面女子火烧转运站的事……”

单姑婆突然插言道:“是呀,这两件事可能就是这一个女子干的……”

魏小莹愤声道:“如果是一个人,这一个人更是尧庭苇。”

单姑婆一听,不由生气地道:“你既没看到那个蒙面女子的身段,也没有见过我们姑娘的模样,你又凭什么这么肯定?”

魏小莹毫不迟疑地沉声道:“谁说我没见过尧庭苇?在际云关祥云寺的擂台下,坐在你和丁世姊身边的就是尧庭苇。”

单姑婆沉声道:“可是你并没有看见火烧转运站,劫走魏老夫人的蒙面女子呀!”

魏小莹倔强地道:“我还用亲眼看见吗?一听她的衣着用剑便知道她是谁了。”

单姑婆一听,更加生气地道:“衣着是可以换穿的,再说天下女子穿红的有的是,你和丁姑娘还不是也用剑。”

魏小莹不由道:“那她为什么蒙着脸?”

单姑婆正色道:“当然是因为她的脸奇丑难看。”

魏小莹冷冷一笑道:“我却认为她是怕被熟识的人看出来。”

说此一顿,特地转首瞪着许格非,沉声道:“如果不是尧庭苇,许哥哥为什么一开口便说我娘被劫走了有惊无险?”

许格非急忙无可奈何地解释道:“那是我另有所据。”

魏小莹立即问:“有什么据?”

许格非立即面现难色道:“这件事少时我们四人再商议。”

魏小莹一听我们四人,当然也包括她在内,神色立即稍趋缓和,转首又望着老管家魏喜,沉声问:“那个蒙面女子走时可留下什么话?”

老管家摇头道:“没有,只留下了一封信。”

许格非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是给谁的?”

老管家一面在怀中掏信,一面道:“是给我家小姐的。”

说罢,已将信由怀中取出来,并双手捧着走向魏小莹身前。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俱都神情有些紧张地盯着魏小莹接过去的那封信。

那是一个普通宣纸信封,上面的字看来尚称娟秀,虽然有些潦草,但确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三人六目,不但注视着魏小莹拆信的手,同时也注意她娇靥上的神情变化。

只见魏小莹抽出素笺一看,花容立变,不由无比愤怒地看了单姑婆一眼,立即望着老管家魏喜,命令道:“把信拿过去给单姑婆看!”

说话之间,立即把手中的信愤愤的送出来。

老管家慌张地应了声是.立即趋前去取。

但是,单姑婆却冷冷一笑,道:“非常抱歉,我老婆子身为奴婢,上有主人,莫说我老婆子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就是认得字也没有这个资格。”

老管家魏喜,终究是在外历练过门人,是以,未待魏小莹发话,即径向许格非身前走去。

到达近前,双手一捧,恭声道:“请少侠过目。”

许格非微一欠身将信接过来,定睛一看,俊面大变,不由怒声道:“诡计,诡计,这完全是阴狠小人故设的嫁祸陷阱。”

丁倩文和单姑婆俱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惶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信上怎么写的?”

魏小莹却冷冷一笑,讥声自语道:“诡计?陷阱,哼,我倒以为是因爱生恨,因妒成仇!”

许格非愤愤地看了魏小莹一眼,哼了一声,立即把信交给了丁倩文。

单姑婆对尧庭苇的事特别关心。

这时见许格非气得垂头不语,知道事态必极严重。

是以,急忙起身走至丁倩文身后.低头一看,也不由面色一变。

只见那张素笺上潦草地写着:“你我井河原无犯,横刀夺爱心何安?劫汝高堂为惩诫,一决生死来边关。”

单姑婆看罢,不由震惊地望着垂首不语的许格非,脱口急声道:“边关不是西南总分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所盘踞的地方吗?”

许格非心中一惊,脱口轻啊,急忙抬头,瞪大了星目望着单姑婆,惊异地问:“你……

你没有弄错?”

单姑婆立即焦急地正色道:“长春仙姑还派古老头去过呢,这是我亲耳听见的,怎么会错呢!”

许格非茫然噢了一声,自语似地道:“这么说,又是老魔故意布好的圈套了?”

丁倩文一听,急忙似有所悟地问:“你方才说有人已向你传递警讯,那个人可就是屠龙老魔……”

魔字出口,许格非又急忙向她挥了一个阻止手势,同时低声道:“这件事待会儿再说!”

魏小莹心切母亲安危,不自觉地沉声道:“不,我要你现在就说。”

许格非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都愣了,他们似乎没想到魏小莹竟是这么倔强急躁。

魏小莹一看许格非三人的神情,立即想到了屠龙老魔的事还不宜公开谈论,立即望着老管家魏喜,吩咐道:“魏喜叔,您先请出去。”

老管家魏喜,恭声应了个是,分别向许格非和魏小莹施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魏小莹一见魏喜走了出去,立即转首又望着许格非,沉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岂知,许格非竟然也望着她,沉声道:“现在也请你出去。”

魏小莹一听,花容立变,不由脱口愤声道:“什么?也要我出去?”

说话之间,热泪盈眶,泪珠早巳滚下了香腮。

神情同时一愣的丁倩文和单姑婆,知道许格非说的是气话,立即圆场道:“有关老魔的种种情形,小莹妹也大都清楚,再说,又是魏伯母被劫走了,她也应该适时提出她的意见……”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抽噎着哭了。

许格非本是一句气话,希望能刹刹魏小莹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

这时丁倩文和单姑婆为她说情,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丁倩文见许格非未再表示意见,故意扯开话题正色问:“哦,那在该谈谈你被老魔请去的全盘经过了他到底怎么说?”

许格非略微沉吟才懒懒地道:“也没什么,还不是问一问为何杀死九指豺人和登上三尖岛以后的经过。”

丁倩文正色问:“那他怎么知道魏伯母被劫走了呢?”

许格非道:“他并没有说出魏伯母被劫的事,只告诉我又有了一桩麻烦事待我去解决。”

单姑婆插言问:“他为什么要告诉您这件事?”

许格非黯然道:“那是因为我要求他告诉我先父的灵柩现在寄放在何处之故。”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问:“你可曾问过我父亲的消息?”

丁倩文如此一问,魏小莹立即停止了抽噎,聚精会神地望着许格非。

许格非微一颔首道:“问过了,连魏世伯也问过了。”

丁倩文和魏小莹同时关切地问:“他怎么说?”

许格非凝重地道:“他说两位世伯都活着。”

丁倩文和魏小莹同时焦急地道:“可是,他为什么不放他们回来呢?”

许格非当然不会说老魔要等他许格非完成老魔的宿愿后,才放魏老谷主和丁敬韦回家的事。

是以,叹了口气,黯然道:“他说到了该释放的时候,自然会放两位世伯回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不由既气愤又焦急地问:“到什么时候才该放回去呢?”

许格非支吾道:“我当时也曾问到这个问题,他说快了,不会太久了。”

丁倩文不由气得吁了口气,愤声道:“不会太久也总该有个日期呀,是十天?是半月?还是一年半载?”

许格非想到还有那么多老魔的仇家尚未交过手,现在又发生了魏老夫人被劫的事,看来,就是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如愿完成。

尤其,当他想到少林寺的第一高僧法胜大师和武当派的长老静尘道长时,这些都是当今武功顶尖的人物,他能不能一一战胜,实在没有丝毫把握。

更令他烦恼的是,其中尚有隐迹遁世的了尘师太和百花仙子,这两位高人到哪里去寻?

到哪里去找?

还有长白上人,这位隐居长白山绝巅上的世外高人,已经多年不问人间事,而这位高人又偏偏是他父亲的授业恩师。

许格非一想到要等他一一击败了这:些当代绝顶高手,魏老谷主和丁敬韦才能重获自由,他不自觉地黯然叹了口气。

因为他自觉这绝对不可能在半年或数月之内可以办到而又圆满达成的事。

单姑婆一见,突然凝重地问:“少主人,您可是为猜不出那个红衣蒙面的女子是谁而忧急?”

魏小莹未待许格非表示意见,已沉声道:“这还用猜,当然是那位尧庭苇了……”

丁倩文也不禁有些生气地问:“小莹妹,你怎的这么肯定呢?”

魏小莹正色沉声道:“那封信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为的是横刀夺爱吗?”

丁倩文不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小莹妹,你实在还太年轻,还不知道江湖的诡诈,人心的险恶,其实,任何人都知道,谁也夺不走苇妹妹的爱……”

魏小莹立即不服气地道:“可是,那封信上为什么要这么写呢?”

丁倩文正色道:“这就是许弟弟方才说的诡计陷阱啦!”

魏小莹却哼了一声道:“如果说不是尧庭苇,可是那位少林寺的法明大师却又说,他们前去挑尧恨天的西北总分舵时,根本没看到尧庭苇。”

单姑婆急忙道:“根据我老婆子的推断,那时候她还没有赶回西北山区……”

魏小莹冷冷地道:“我却认为她虽然回去了,但风闻西北总分舵被毁了又匆匆地赶回来了。”

单姑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听你的口气,你还—直认为劫走魏老夫人的是我们姑娘了?”

魏小莹也不甘示弱地嗔声道:“要不为什么那么巧,红衣用剑,黑巾罩面……”

单姑婆立即怒声解释道:“那是因为她的相貌奇丑,不敢以真面见人。”

魏小莹立即冷冷一笑道:“在那等情形下,我不以为大南庄的护院武师,在她飞身下墙时的一刹那看得那么清楚。”

丁倩文虽然也不禁心里有气,但她耐心和颜解释道:“小莹妹,火光那么强烈,可说地上落针可见,再说练武之人,目光尖锐,虽是面巾一掀动的刹那间,他依然能看得清楚,还说那女子因为面巾没有自动地落下来,还用手赶紧拉了一下呢!”

魏小莹却不解地问:“那对方为什么要小妹和她一决生死到达关呢?凭良心说,我根本小知道边关在什么地方!”

单姑婆不由愤愤地问:“你认为边关有什么问题?”

魏小莹沉声道:“不是你单姑婆说的吗?边关是魔窟西南总分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盘踞的地方吗?”

单姑婆则正色道:“这与我们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魏小莹正色强调道:“这还不简单,尧庭苇知道西北总分舵被挑了,自知无处可奔,只有投奔西南总分舵的蓝面判官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气得脱口道:“简直是胡说。”

魏小莹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倏然起身,怒叱道:“我一点也不胡说,她父亲尧恨天和蓝面判官司徒轩,同属屠龙老魔的总分舵主,他们之间当然有一份交情。”

单姑婆想是自觉不该斥魏小莹胡说,这时一听,因而气势软化了不少,但是她仍不甘示弱地道:“就是我们姑娘知道尧恨天和司徒轩要好,也不会去投奔他。”

魏小莹哼了一声,再度愤愤地坐下,并沉声道:“那可不一定.人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为了先谋栖身,虽然满心的不愿。也不得不去了。”

话声甫落,许格非突然向着正待发话反驳的单姑婆挥了一个阻止手势,同时,关切地问:

“单姑婆,西南总分舵主司徒轩的绰号叫蓝面判官,他的脸是不是蓝的?”

单姑婆被问得一愣,不由茫然道:“这一点我不清楚,因为我没见过他,我想,既然他的绰号叫蓝面判官,他的脸上总该有些蓝色。”

许格非继续认真地问:“他有没有女儿?”

单姑婆凝重地摇摇头道:“没有听说过。”

丁倩文微蹙柳眉,问:“你怎的想起了这个问题?”

许格非凝重地道:“我认为这种先劫走魏伯母,后又来此火烧转运站的事,很可能是蓝面判官的女儿做的……”

丁倩文惊异地问:“何以见得呢?”

许格非正色道:“那个大南庄主的护院武师不是亲眼看见红衣蒙面女子的半边脸又黑又蓝吗……”

话未说完,丁倩文和单姑婆都忍不哇失声笑了。

许格非看得一愣,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丁倩文则笑着道:“哪有她爹是个蓝靛脸,生个女儿也是满脸蓝的,再说,蓝面判官的脸也未必天生就是蓝的。”

许格非天性淳厚,加之还不太懂人伦生育的大道理,不由迷惑地不知如何再置词。

但是,单姑婆却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我老婆子认为少主人的判断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很有可能。”

丁倩文不由惊异地问:“你也认为蓝面判官的女儿脸上,也有同样地黑疤蓝靛?”

单姑婆却正色道:“不,我老婆子是根据少主人提到屠龙老魔向他示警的事而联想到的。”

许格非听得精神—振,立即兴奋地道:“不错,我也是由老魔示警而联想到的。”

说此一顿,特地认真地问:“这么说,你也认为蓝面判官的女儿脸上有蓝疤了?”

单姑婆正色道:“不,不是蓝疤,而是蓝胎记,也就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如果是这样,蓝面判官女儿的脸上,同样地有可能有一块蓝记。”

丁倩文则不解地问:“就算那个红衣罩面的女子是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女儿,也可能是受了老魔的指使前去劫人,按说,老魔只是企图阻止许弟弟回临河老家去,干嘛节外生枝的还留下那么一封信呢?”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这里面可能有两个问题,不过,第一个问题较牵强,很难成立。”

许格非立即道:“你先说说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单姑婆颔首道:“第一个问题是老魔故意这么做,好在少主人与两位姑娘间制造事端。”

说此一顿,特地正色道:“但是,有关少主人和我们姑娘间的事,老魔心里比谁都清楚,不管用什么方法破坏,少主人对我们姑娘的爱心也不会变,这也是我老婆子方才说很难成立的原因。”

许格非立即附和着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屠龙老魔明知如此而还这么作,那就是多此一举,愚不可及了。”

丁倩文则关切地问:“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单姑婆道:“第二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姑娘真的投奔了蓝面判官司徒轩。”

丁倩文一听,立即不以为然地摇头道:“绝不可能,这么说来,你们还都不太了解苇妹妹的个性和为人……”

魏小莹却冷冷一笑,道:“我却认为有此可能,人到了悲愤绝望的时候,不但失去部份理智,性情也会变得较平素偏激。”

单姑婆却沉声道:“不,我老婆子认为我们姑娘即使投奔了边关的蓝面判官,也不可能唆使司徒轩的女儿这么做。”

魏小莹冷冷地问:“你是说司徒轩的女儿很有可能自作主张,代抱不平喽?”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断然道:“不错,可以这么说。”

魏小莹冷冷一笑道:“如果尧庭苇不向她诉苦,我相信司徒轩的女儿也不会前来劫我的母亲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气得怒声道:“魏姑娘,我曾说过,如果第二个假设能够成立,劫持魏老夫人的主意还是老魔出的……”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满面愠容地望着单姑婆,沉声阻止道:“好了,好了,这个问题从现在起不准再谈了,你现在先谈一谈西南总分舵边关那边的情形。”

单姑婆余怒未息,只得沉声道:“边关我没去过,只听长春仙姑谈过。”

许格非立即命令道:“那就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单姑婆恭谨地应了个是,解释道:“边关两个字乍听起来,好像是西域和塞北的宏关隘口,实际上它是西南通向苗疆化外的一个地方。”

许格非立即不耐烦地道:“不必解释这些,只说出它的地域位置就好了。”

单姑婆神情迷惑,闹不清许格非为什么要她这么做,应了声是,继续道:“边关位于云贵广西文界的绿海西南岸,魔窟的西南总分舵就设在那里。”

许格非立即不满意地问:“边关是个关口呢,还是一个镇,还是一座山?”

单姑婆迟疑地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蓝面判官司徒轩盘踞在那一边,拥有不少高手?声势浩大,实力毫不输于尧恨天。”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惊,脱口轻啊,花容立变,顿时呆了。

因为,她已预感到,这一次的前去边关,可能较之任何一次都艰巨,都困难。

魏小莹并不觉得如何,因为她所知道的魔窟总分舵,只是像长春仙姑那样的一个神密庄院。

其次,她所知道的尧恨天,也不过是一个逃避许格非追踪,跑到际云关躲到长春仙姑石榴裙下避难的无耻汉。

假设,她早在此刻之前知道尧恨天的手下喽罗数千,尚有乌拉庙的凶僧暗中帮他作案,而总舵上尚有甘公豹、谢白德、以及鲁丽娜等高手的话,恐怕她魏小莹便没有这么镇定了。

许格非听说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实力不输于尧恨天的西北总分舵,两道剑眉也不由蹙在一起了。

单姑婆则继续凝重地道:“据长春仙姑说,蓝面判官拥有水旱两路的高手多人,组织严密,为人精细,尤擅计谋……”

许格非立即哼了一声道:“这次的诡计,可能就是他的主意。”

单姑婆不便说什么,继续道:“据我所知现在前去边关正是时候,而且,绿海又是当地的水旱码头渔业中心,去了不怕找不到司徒轩的位置……”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望着魏小莹,沉声道:“好啦,单姑婆讲得已经很清楚了,你去了一定能找到……”

魏小莹一听,花容大变,惊得倏然由椅上立起来,不由哭声道:“不,这么艰巨的事,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去?”

许格非立即剔眉沉声道:“你可以回去召集亲友和大批高手一同前去……”

话未说完,早已泪流满面的魏小莹,不由气得一跺脚,哭声道:“不,你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了……”

许格非立即怒声道:“我没说我不管,只是你去救你的,我去救我的……”

魏小莹立即痛哭怒声道:“不,我要跟你一块去。”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非常抱歉,我们无法一起前去。现在三更早已过了,你们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说罢起身,愤愤地大步向内室门前走去。

魏小莹一见,不由嘶声道:“不,你不能休息!”

嘶叫声中,急步追了过去。

但是,走至室门口的许格非,却挥臂掀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魏小莹一见室内无灯,一种少女的矜持使她本能地倏然刹住了身势,但她仍立在门外,哭声道:“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丁倩文看在眼里,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魏小莹一听,急忙回头,哭声要求道:“丁世姊,丁世姊,我一定要跟你们一块去。”

说话之间,急步走回到丁倩文的面前,紧紧地将丁倩文的双手握住。

丁倩文急忙站起来,爱莫能助地摇头叹了口气,低声劝慰道:“小莹妹,你的性子也太急了。”

魏小莹内心纷乱,早巳慌了,这时一听,不由焦急地道:“我娘被人劫走了,我能不急吗?”

丁倩文立即问:“被谁劫走了?”

如此一问,魏小莹悚然惊觉.只得委屈地哭声道:“不是被蓝面判官的女儿劫走了吗?”

丁倩文凝重地道:“那也只不过是揣测罢了,魏伯母到底是谁劫走了?谁也不知道,其实,蓝面判官有没有女儿都成问题。”

说此一顿,特地又语重心长地道:“所以,不管任何事情,在未确知之前,只是假设,臆测,绝不可以肯定说如何如何。”

魏小莹哭声道:“这些道理我并非不懂,只是你和许哥哥也不能因我一时的气话而不管了呀!”

丁倩文急忙正色道:“你许哥哥并没有说不管呀?”

魏小莹不由又哭声道:“可是,他方才说要我一个人去……”

话未说完,蓦见丁倩文的目光一亮,并悄悄向她呶了呶嘴。

魏小莹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发现单姑婆已将内室的灯燃上,正由室内掀帘出来。

于是,心中一动,急步迎了过去,同时哭声央求道:“单姑婆,我一定要跟你一块儿前去。”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道;“算了吧大小姐,沿途天天这么吵,我可受不了。”

魏小莹急忙道:“不不,以后我绝不会再和你争吵,单姑婆,你就答应我们一块去吧。”

单姑婆无可奈何地看了魏小莹一眼,她当然知道,魏小莹的武功不但好,水功尤其高超,许格非此番前去边关,魏小莹是不可或缺的一位得力助手。

心念及此,只得淡然道:“光我老婆子答应你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主儿。”

说罢转身,径自走出了小厅。

魏小莹冰雪聪明,她当然知道单姑婆是在暗示她去求许格非。

回头一看,发现丁倩文早巳不在厅内。

由于厅内没有任何人,她突然间竟心跳紧张起来。

但是,她知道,她不但需要许格非和她一起去救她母亲,而且她更清楚,她今后已无法离开许格非。

为了母亲的安危,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只得忐忑不安地掀帘走了进去。

许格非并没有躺在**休息,他正负着手,站在桌前,愣愣地望着油烛的火苗发呆,似乎有着太多的烦恼和心事。

魏小莹一看许格非的神情,立即胆去的刹住了脚步。

久久,她才怯怯地低声招呼道:“许哥哥……”

但是,许格非并没有吭声。

魏小莹一见,晶莹的泪珠,再度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她不由幽幽地哭声道:“许哥哥,你不要再生气了,我已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话未说完,目光依然注视着烛苗的许格非,头也没回,仅挥了挥手,淡然道:“你先去休息,让我好好地考虑考虑。”

魏小莹一听,误以为许格非是推托之词,不由气得一跺脚,愤愤地哭声道:“你用不着考虑,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去字出口,倏然转身,挥臂掀开室帘冲了出去。

许格非悚然一惊,急忙回身,脱口急声道:“小莹妹。”

说话之间,也飞身追了出来。

掀帘一看,发现魏小莹双手掩面,香肩**,无声地立在门外哭。

许格非黯然一叹道:“小莹妹,你不会了解我现在的心情。”

魏小莹掩面哭声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比谁都了解你现在的心情。”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你知道……”

魏小莹掩面颔首,抽噎着道:“我知道,不该猜疑你的救命恩人尧庭苇就是那个红衣蒙面女子,我不该使你难堪生气。”

许格非立即释疑地噢了一声道:“你错了,你揣测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经过我方才的判断,庭苇妹也很可能真的已去了司徒轩处。”

魏小莹一听,不由放下双手,举袖拭泪,同时,抽噎着道:“既然我揣测的没有错,你应该答应小妹和你一起去呀,那还有什么考虑的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我们当然是要一起去的,我所考虑的是我们此番前去,很可能是一起去送死的问题。”

魏小莹一听,立即兴奋地破涕为笑道:“只要你答应我和你一起去,就是去死我也不惧。”

许格非一听,不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道:“我们是去救伯母,不是去送死,如果我们死了,谁救伯母回褐石谷?”

魏小莹一听,顿时愣了,不由焦急地道:“我们前去,怎么会死呢?”

许格非吁了口气,耐心地道:“我问你,假设他们用刀架在伯母的颈上……”

魏小莹听得花容大变,浑身一颤,脱口发了声惊啊。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只是比方,那时候他们要你放下宝剑就范,你该怎么办?”

魏小莹一听,不由焦急不安,六神无主地道:“我……我……”

许格非继续道:“假设他们也把刀架在庭苇妹的颈上要我就范,那时我该怎么办?”

魏小莹听得浑身再度一颤,再度脱口呼了声惊啊。

这时,她才知道事态的严重,这根本是一个强迫人步入死亡的极毒陷阱。

许格非却更加凝重地继续道:“如果你清楚尧恨天在西北总分舵上的实力,以及我是如何在侥幸的情形下得以不死,你就会明白,我们此番前去边关,是九死而无—生,形同以卵击石……”

魏小莹不由震惊地道:“你是说蓝面判官很难对付?”

许格非凝重地道:“单姑婆说,蓝面判官属下高手如云,实力远超过尧恨天,这使我想到了我们四人的势单力薄……”

魏小莹强自一定心神道:“我们虽然势单力薄,但我们一个可抵他们十个二十个……”

许格非黯然道:“那没有什么用,对方人多势众,以逸待劳,早布陷阱,就是我们一人能抵百人又有什么用?”

魏小莹一听,不由又焦急又震惊的说:“那我们该怎么办?照你这么说,我们不是前去送死吗?”

许格非轻哼了一声道:“明明知道是个死亡陷阱,但却逼着你不得不自动地跳下去。”

魏小莹一听,不由又惊又急地怒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跳下去?”

如此一嚷,走进左右厢房的丁倩文和单姑婆已闻声奔出,并向小厅上急步走来。

许格非知道他给魏小莹的压力太大了。

这时一见丁倩文和单姑婆神情惊惶地走进来,立即宽慰地一拍魏小莹的香肩,道:“小莹妹,你先去休息,我说过,让我静静地考虑一下,也许会想出一个逃脱此劫的办法来。”

说话之间,丁倩文和单姑婆已到了近前,并双双扶着魏小莹向厅外走去。

魏小莹却挣扎着嘶声道:“我不要死,我偏不跳下去。”

丁倩文急忙宽慰道:“小莹妹,你忘了必死不死,幸生不生的道理了吗?就是我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去,说不定我们反而逃脱了大劫呢!”

许格非手扶门框,不由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唉,已经是入了网的鱼,谈何容易。”

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夜空天边的那几颗星,心里在想,蓝面判官的边关,可能就在那几颗夜星下,那里早已为许格非设好了一个死亡陷阱,正等着他自动地跳—下去,很可能是和尧庭苇一起。

边关不是兵家必争的隘口重关,而是位于西南山区,绿海南岸的一个繁华大镇。绿海也不是南海东海的大海,而是海拔三千,群山拱围,面积百里的一个绮丽大湖。

边关的渔获量多,物产尤为丰富,因而百姓都过着丰衣足食的安享生活。

如今,这里已不是乐土,已不是桃源,却是虎狼横行的世界。

天,依然是那么蓝,云依然是那么白,绿海青山,渔船白帆,但却有一片阴影,笼罩在每一个善良纯朴的百姓心间。

今天尤为特别,只见一队一队的如飞铁骑,由边关的每一个出口,分别驰向了沿海岸的各村镇。

只见那些马上骑士,人人飞眉瞪眼,个个面罩煞气,身上俱都携有兵器。

那些骑士,一式鲜红上衣,上缀金丝双排钮扣,黑绿色马裤,金丝边条,足登抓地虎,全部金边的红帽子,鬓缀紫花丝绒球,看来实在神气。

根据这些骑士的衣着华丽,即可看出他们这个组织必然拥有极雄厚的财富。

这些威武的骑士,不时挥鞭吆喝,挟着轰轰如雷的蹄声向四面八方飞驰,突然造成了更加紧张的气氛。

尤其,每个海岔渡口码头,更是站满了手持长钩枪的红衣武士,不时吆喝着商旅行人,仔细观察盘门,更显得气氛紧张万分。

边关大街小巷中,酒楼茶肆内,更是三五成群的红衣武士,穿梭察巡,见人查问。

街上虽然人多,但却个个面现惊容,闹不清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最令百姓商旅奇怪的是,那些持枪佩刀的红衣武土,专门盘查青年、少女、和白发皤皤的老婆婆。

那些红衣武士,只要看到青年,少女和老婆婆,便会满面堆笑地急步迎上去。

但是,当他们发现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时,又突然变了另一副嘴脸,呵叱一声,猛的用力推开了。

一些被查问的青年、少女、老婆婆们,更是内心紧张。惶惶不安,有的早已吓得浑身颤抖,头冒大汗。

更令他们迷惑不解的是,一照面好像是贵宾,三言两浯之后突然好似成了罪犯。

几个时辰下来,把一个原就笼罩一恐怖气氛的边关和绿海沿岸,弄得更是人心惶惶,鸡狗难安。

这时已经近正午,边关的主要大街口上,却挤满了人,无法前进。

因为,街口上站满了持枪的红衣武士,指东挥西,大声吆喝,似乎每一个进街的人都要经过一番检查盘问。

只听前面的吆喝道:“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几岁的大姑娘,白了头发的老大娘,都请走中间,其余的,统统走两边。”

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威严,毫不客气。

经过如此一宣布,行人前进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因为规定鱼贯前进,青年男女和老婆婆们仍难趁机混进街去。

红日落山,光线暗淡,人群却更多了。

因为,早上进来的要出去,早上出去的要回来,几个大街口更显紊乱。

那些红衣武士,一队队地轮番检查,红日一落,立时将斗大的纱灯点起来。

如此认真,这么样的蛮干,每个人的心中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必是土王爷蓝面判官司徒轩的美丽艳妾,被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给拐跑了。

一个如此说,立时十传百,百传千,每个酒楼茶肆间,一改白天的紧张气氛,纷纷大谈那个青年小伙子,色胆包天,艳福不浅。

就在这挑灯夜战,丝毫不懈的时候,北大街口外的中年老人行列中,突然来了一个瘦小老叟和一个中年儒士,还有两位三十余岁的中年美妇。

瘦小老叟,面色灰青,身体有些颤抖佝偻,手里的黑漆拐杖上,也装饰了一个黑漆大圆球。

只见他一对小眼,微垂着眼皮,启合间闪闪生辉,他对站在街口灯下检查盘问的红衣武士,非常注意。

中年儒士,五柳黑须,白净面皮,双眉入鬓,朗目有神,手中拿着一柄折扇,但在他的半旧蓝衫下,似乎藏着有兵刃。

两个中年美妇,俱着新衣,一着银灰,一着淡紫,因为她们两人都佩有宝剑,显然都是行道江湖的侠女。

这四个人分别挟杂在其他进街的人中间,亦步亦趋地跟着鱼贯前进。

这四人经过旁边的数名红衣武士之间时,虽然对他们四人也细看了几眼,但却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蓦然有人谦恭地笑着道:“哎呀,您是西北临河的许少侠,您换了这身衣服,小的都不认识您了……”

手拿折扇的中年儒士和老叟,以及那两位中年美妇人一听,俱都浑身一战,面色大变。

但是,却听一个有些颤抖的青年声音,紧张地道:“爷……爷……您说什么呀?”

中年儒士和两个中年美妇,偷偷地规目一看,发现中央的数名红衣武士中,正有一人向着一个白净面皮青年问话。

只见那个被问的青年人,神情紧张,面色苍白,额角已渗出了汗珠。

打量间,中年儒士四人,已随着前进的人群,走进了大街。

只听身后街口,突然传来一声粗暴大喝,接着是那个青年的连连应是声。

就在这时,一阵雨点般的急骤蹄响,只见十数匹高头大马,沿着大街,如飞向街口这边驰来。

中年儒士四人举目一看,面色立变,急忙挤进人群中,站在暗阴下。

因为,十数红衣武士的马队当前座马上,竟是一个红衣背剑,面罩黑巾的女人。

两个中年美妇中的一人一见,立即就要横肘撤剑。

但是,她的玉手刚刚握住剑柄,已被另一个中年美妇握住。

那位中年儒士,也以威凌的目光向那位拔剑的中年美妇阻止。

就这一瞬间,马队已到了近前,如风驰过,直奔街口。

随着人群沿着暗影前进的中年儒士,突然以目光示意老叟和两个中年美妇停下来,同时,悄声道:“听听那女子的说话声音。”

蓦见那佝偻老叟,突然以老婆婆的声音,悄声道:“少主人,您放心,我老婆子一看那骚妮子的身段,就知不是我们苇姑娘。”

身着银衣的美丽妇人也悄声道:“单姑婆说得不错,我看也不像苇妹妹。”

这四位乔装改扮的老叟,中年儒士和美妇,正是千里跋涉,星夜赶来的许格非、丁倩文、魏小莹以及足智多谋的单姑婆。

单姑婆化装成一个老者,特地在她的鸠头铁杖上加了个绣球掩饰耳目。

中年儒士是许格非,屠龙剑藏在了蓝衫内。

丁倩文和魏小莹改扮成中年美妇,前者着银灰,后者穿淡紫。

现在,他们四人当场碰见了前去东海火烧转运站,又在褐石谷劫走了魏老夫人的红衣蒙面女子,当然不能放过。

就在四人悄声交谈的一刹那,红衣蒙面女子的马队已到了街口前。

只听有人大声吆喝道:“闪开,闪开,总分舵主的小姐来了。”

许格非四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对了一个眼神。

丁倩文脱口悄声道:“她果然是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女儿。”

魏小莹一听,立即娇靥罩煞,沉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正好将她拿住。”

许格非立即悄声阻止道:“千万莽撞不得,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击不成,很可能害了魏伯母。”

魏小莹一听,神情悲愤,眼圈立时红了。

就在这时,蓦闻那边有人沉声问:“你们这边可曾查到?”

只听一个恭谨的声音,朗声道:“回禀小姐,属下这边没有查到。”

只听方才发话的那人,威严地叮嘱道:“你们这边可要特别注意,别光注意那些年青的小伙子和少女……”

蓦闻方才答话的那人惊异地问:“刚禀堂主,不是说,他们一男两女都很年轻吗?”

蓦闻被称为堂主的那人沉声道:“话是不错,但方才总分舵又交代下来了,总分舵主说,那个叫单姑婆的老婆婆,早年是以易容术成名的人物……”

话未说完,其中两三个人齐声吃惊地道:“这么说,他们都能改头换面,挟在人群中混进来?”

只听被称为堂主的那人,立即呵斥道:“是嘛,所以小姐才特地亲来此地督师。”

话声甫落,立即响起一阵粗暴吆喝:“停止停止,两边的人退回去,退回去,统统由中间的一路进出。”

吆喝声中,人声吵杂,立时乱成一片。

单姑婆一听,立即风趣地低声道:“阿弥陀佛,总算我佛慈悲,这妮子如果早来一步,我们四人恐怕就要被她当场识破了。”

魏小莹急忙道:“单姑婆,你是说那个蒙面女子很可能认识我们?”

单姑婆颔首道:“我只是这样揣测她不认识我们最好,不过,她亲自前来督导检查,这其中当然大有问题。”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催促道:“许弟弟,那我们就快走吧!”

许格非却有些懊恼地道:“没想到蓝面判官司徒轩,直到今天还记得单姑婆的独门绝技!”

单姑婆哼了一声,低声道;“这种见不得人的雕虫小技,要不是他们这么大肆检查,逼得我老婆子挖空心思,我自己恐怕都不记得了。”

魏小莹紧张地看了街口一眼,焦急地道:“这样一来,今天晚上他们很可能也会检查客栈。”

丁倩文也不禁焦急地道:“是呀,这一招我们可不能不提防呀!”

单姑婆一笑道:“不碍事,只要我们四人不住在同一家客栈里,他们绝对查不出来,我这点小玩艺我老婆子还信得过。”

魏小莹却焦急地道:“这么一来,我们要想凑在一起商量个事情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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