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大家终于在后山的一处悬崖下探测出生命的迹象了。

顾修离一喜,就立刻前往了这个地方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天色早已经一片漆黑,在这样茂密的森林里,除了直升机的轰隆隆的声音,还有穿梭在林间发白的电筒光,其他都显得那么诡异与狰狞。

当解救人员站在高高的悬崖上,用远观灯照到了山谷里,茂密的丛林里,一个凹陷下去的草丛里,此刻正坐着一个无助的女子的时候,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顾修离,也同样如此。

原本一直悬在心口上的心脏,这一刻也缓缓沉了下来。

当苏染遇险的时候,她被困在这茂密的丛林下的山谷里,她显得是那么的无助。

简直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她更没想到,原本在这山林里走着走着,会突然踩到一些滑溜溜的嫩草,然后就这么滑落拉下去。

最令她郁闷的是,原本以为很快就滑落到了极限,岂料一个颠簸,然后经过一个扭转,她就立刻又换了一处悬崖给滑落了下来。

因为这是后山,平时鲜少有人来,也鲜少有剧组到这后面来拍戏,因此,这后山的树叶和草丛明显都要比前山要茂密得多。

正因为如此,即便她此刻滑落了两个滑道,也从她一不小心失足到最后滑落的地点,期间滑落了很长一段距离,可最后,她除了最后右脚踝着力的地方扭伤了点,其余的身上都没有什么挂彩。

最后,因为脚踝受伤,又因为下午泡了那么长时间的凉水,最后终究还是开始发烧了;于是,她就因为如此,一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当她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又看着自己除了脚踝有点伤,其余地方都很好的时候,她望着面前这片有着大片大片茂密的厚软的青草的时候,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不幸。

当她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她没想到,她想的最多的人,不是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奶奶,不是自己一直当做命一样对待的儿子,而是这些年被迫分开的顾修离。

她想,若是今天她就在这里遇到某种毒蛇,或者某种野兽,然后有点什么三长两短,他,会为自己伤心吗?会在乎自己的生死吗?会痛哭难受不能自拔吗?

……

这些,都是她在这段时间内一直考虑的问题

偶尔,她也会考虑到奶奶,甚至是宝贝儿子,但是,她却不担心他们。

唯一让她走得不安心的,甚至是不甘心的,就是顾修离……

她不知道他还不爱她?甚至是如果真的爱她,那到底又有多爱她?会原谅她那些过去,甚至是抛弃那些过去,与她一起重头开始吗?

想到重头开始,她就开始不甘了起来。

她想着,自己好不容易经过九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他的出现,等到了再次回到他身边的机会,可是为何老天爷要让她摔在这里,让她再也没有机会与他重新开始?

这些……都让她不甘起来。

想着,想着,她就在这茂密的树林底下,草丛中间,着急地哭了出来。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顾修离能够骑着白马,走到她的面前,将她一把拥入怀里,然后将她带离这个地方。

可她知道,这不过是她做梦而已。

因为她非常清楚明白,顾修离此刻还在国内,甚至还在开着某些重要的会议。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恨顾修离此刻不在她身边,或者说是埋怨他不在她的身边。

她想,若是在国内的时候,她主动点,找他认错,两个人一起,亦或者之前不要和他斗气,只怕这时候她也在他的身边了。

种种悔恨与不甘,让她下了这样的决定:

若是今天以后,再有机会;

若是今晚这里没有大白蛇,大蜘蛛,大毒蝎,等等,而她有机会获救了;

那么,不管顾修离到底是在乎过去还是不在乎过去,她都决定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主动找他和好,然后珍惜他们往后在一切的时光

可就在她满心害怕与无助的时候,她突然间听到了来至大山那边的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这一刻,她终于笑了。

果然,老天没有那么亏待她,她和他的缘分,并没有完全尽了。

只是令她意外的时候,当山顶上有人拿着电筒光,朝这边照来的时候,她抬头望去,却意料之外的首先看到了那个走在最前头的男人,竟然是她此刻最为期盼的男人。

顾修离看着山谷里那孱弱而又熟悉的背影,以及那无助的眼神,他缓缓松了一口气,却满心的疼惜。

但是当他看到那双明亮却参杂着希望和惊喜的眸子,他却心底陡然间一阵酥麻。

这样是酥麻,并不是那种初尝爱情的男孩子的那种悸动,而是一种看一眼,就能万分清楚对方此刻心底所想所念之事的心有灵犀。

他知道,苏染此刻看到他,不但是对生命有了希望的喜悦,更是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惊喜与感动。

望着山谷里这个平时倔强的,偏执的,执拗的女子,想起她这些危险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原本真恨不得掐死她的他,此刻却无可奈何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底还微微叹息道:

是啊!有什么比面前这个人还活着,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好呢?

就这样,他松完了这口气以后,就首先带着电筒,一马当先地朝她走去。

顾修离从另一个地方绕了下去,最后又跳了几处高高的山破,最后,他终于站在了她的身前。

这时候,顾修离一句话都没说,一句话也不骂,而是先定定地站在他面前,等内心那无比汹涌的激动终于平息下来的时候,他才缓缓走上前去,并且一把将地上的她拥入怀里,扣在胸口上,与他的那平实而结实的胸膛直接正面不留一点余地的紧紧相贴,而他的那双铁臂,更一次又一次的加重禁锢,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的办法才能平息和慰藉他内心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