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龙井蹙起了英挺的眉毛,问道:“那个人现如今,还在牢狱之中么?这个故事,你去探监听来的?”

我忙摇摇头,道:“龙神爷莫要着急,且听梅菜我慢慢说来,这五郎也是个好运道的,后来,大老爷将案子又细细的审问了一遍,说是证据不足,人证物证都没有,光凭着一个告密,也不能便将人给关起来,便将那五郎又从牢狱之中放了出来。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

五郎得了赦,这一回家,瞧着那旧病复发却无人照顾,在炕上骨瘦如柴的老母亲,心中可是又悔又愧,总觉着,是自己贪心不足,才招来了这无妄之灾,那白斗篷虽好,毕竟,这不算是自己名正言顺得来的东西,说不好听了,那就算是偷,这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终究也不是长远之计,五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寻一个机会,将白斗篷还给那个白衣人就是了。”

“哦?”龙井挑起了眉头来,道:“这凡人之中,也有这般高洁品性,不按着私**,据为己有的?”

瓜片嚷道:“不过是胆小罢了!胆小罢了!”

“本神觉得也是,”龙井继续剥着那菱角,道:“须知,凡人的性子,天生是有贪婪,狡诈,怯懦的,不过有的人多一些,便给人当成了小人,有的人少一些,便给人奉为了君子,其实,道貌岸然之下,也都差不离

。”

我忙道:“龙神爷说的自然也是有道理的,凡人自然不能与仙人相提并论了。可是这五郎,也是难得的老实人,好歹安分守己,也体恤他人,您说是不是?”

“也不能说不是罢……”龙井道:“不过那些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也不在少数。你倒是说说看,他动了这还斗篷的心思,可当真去还了么?”

我忙道:“不瞒龙神爷说,这五郎,真的去了。本来打出了鬼打墙的那件事情,五郎是断断不敢在天黑,或者没人的时候,经过胭脂河的,就怕再次碰上了那个女子,可是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觉得不能窝藏不义之物,还是寻了一天,将那白斗篷藏在了怀里,按着那一天的时辰,往胭脂河木桥下面,去寻那个白衣人去了。”

“这个人傻的,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龙井随手拿起了几个菱角在半空之中抛着玩儿,道:“简直是去自寻死路。”

我叹口气,道:“龙神爷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这个五郎实心眼儿,本想着将那白斗篷还给了白衣人,将自己当日里的苦衷说一说,大概白衣人也念在了他迫不得已的份上,收下了斗篷,不与他计较了,谁知道,却是一个事与愿违。”

“本神便知道,”龙井两眼反插着瞪着房顶子,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好一个找死的招数,必定是精彩绝伦,不容错过,傻狍子,快快讲了来听。”

我忙点点头,道:“那五郎到了那胭脂河的木桥底下,果然又瞧见了那个一身白衣的人,躺在了一堆酒瓶子之间,像是在借酒浇愁,醉倒过去,五郎心里愧疚,口中一面念着阿弥陀佛,一面且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白斗篷照着那一天的样子,盖在了那白衣人身上。

五郎见那人不醒,也没法子道歉,便鞠了一躬,蹑手蹑脚的便要走,谁知道,刚一回头,却给那个人急如闪电的伸过来一只手,死死的扼住了。”

瓜片忙嚷道:“急啦!急啦!给人冤枉了罢!”

我只得点点头,道;“那只手一抓住了五郎,便发出了一个阴测测,尖细细,分不清男女的声音来:‘怎么样,在这里等了你许久,终于抓到了你这个贼人

!’

五郎一听,自然是给吓了一个魂不附体,连声道:‘先生,你误会了,这个斗篷,我是拿过来还给你的,当日里……’

‘偷了便是偷了,哪里来的这许多废话!’那个白衣人慢慢站了起来,讥诮的说道:‘我也不冤枉了你,你只说,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你偷的?’

五郎哑口无言,只得分辩道:‘东西却是小的一时糊涂,取走了的,可是……’

‘既然是你拿的,又哪里还有那许多的可是!’那白衣人冷冰冰的说道:‘你便是说尽了花言巧语,能改变你偷东西的事实么?’

五郎忙道:‘我并不是蓄意去偷取了先生的宝贝,是有一个人……’

那白衣人一听,忙问道:’人?什么人?你快说来!’

可是五郎刚要张口,又想到了,怕将那个女子供述了出来,给那个女子也带来了无妄之灾,当初那个女子也不过是将东西借花献佛,转赠给了他,倒是也不曾害他,现如今因着自己的一意孤行,连累了她,倒是不美。

五郎想到了这里,只得答道:‘不论如何,你这法宝是我偷取了的,先生若是不好干休,执意带着我去见官,我也无话可说,只得随着先生去了。’

那个人却犹豫了一下,道:‘没有这般简单,你想着骗我,可还早得很,你一个凡人,怎生知道踏进了我的地面,来偷走我的东西?必然是有人教授与了你个中机宜,你若是将指示你的那个人说出来,或许,我还能让他的命,抵了你一条狗命。’

五郎听说,更不敢将女子招供出来,只说事情发生,责怪自己也就是了。那个白衣人自然不依,可是不论怎么恐吓,那五郎只是一个缄口不言,白衣人刚要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却听见桥上车声粼粼,像是有人经过,没有法子,便阴恻恻的说道:‘既然你这般的骨头硬,也好,今日算你命大,你回家里去想想,说是不说,明日里,你便再来这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倘若你还是不肯来,那么,我便追着你到你们家去,将你们家拆了,将你的家人,吃一个滴血不剩。’说着,便放开了他,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