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也未必是为着美啊

!”李绮堂看着我,笑道:“喜欢就是一种特别的感觉,有的时候,甚么也不为。”

“是么?”我想了想,却迷迷糊糊的,也想不出所以然,不过,与李绮堂一道有说有笑的回家,倒是比自己孤零零回家高兴些就是了。

李绮堂望着月亮,喃喃道:“今日月圆了……月光这一照,似乎整个紫玉钗街都漂亮了许多呢!这条路,现在看着最美。”

我笑道:“李公子不是日日走,看一个新鲜,梅菜我走惯了,倒也觉不出甚么来。”

李绮堂笑一笑,道:“这一阵子在下没有旁的事,只想日日来看这样美的路,梅姑娘顺路的话,一起走可好?”

“顺路,自然顺路,每日我都来,”我点点头,笑道:“公子看几次也便不新鲜啦!何况不是每一日都有月光的。没有月光的时候,黑漆漆的,更加没有意思。”

“黑漆漆的,那在下更要来了。”李绮堂笑道:“也许那个时候,紫玉钗街又是另外一种美吧!”

“公子真是文雅,甚么也能看出美来,”我笑一笑,也抬起头望着月亮,月亮已经快要成为一个正圆了,只差那么一点儿。()

到了家,我请李绮堂进来吃一块点心,李绮堂却只是摇头,说:“深夜造访,未免不便,下次来一样的

。梅姑娘还是快回去罢,深夜露重,不要受了风寒。”便目送着我进了门,我行了礼,上了楼,突然想到,送完了我,李绮堂自己就要一个人往回走了,没有伴儿,这一条路可也怪孤单的。

想到这里,我便打开了窗户往外望过去,但见李绮堂一个人悠然慢慢的在紫玉钗街上,却不像是孤单的样子,身边围绕着一些闪闪亮亮的光点儿,倒是怪像是萤火虫的。那些光点凑在李绮堂身边,像是在听甚么。

李绮堂似乎还在与那些萤火虫说着什么话似的,脸上居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过,有李绮堂一道回家,也怪安心的呢!不知为什么,我突然也希望每天都能有大月亮照着紫玉钗街了。

第二日起来,我下楼去洗漱,却听见门口有人站着不知道议论些甚么,好像十分热闹似的,我赶忙凑过去听蹭儿,只听一个挽着裤腿儿,沾了两腿湿泥的大婶大惊小怪的说道:“哎呀,你是不曾知道,连头都没了,会是一个甚么好模样?我劝你们莫要去看,吓破了胆子划不来!”

“这么说,您是亲眼瞧见了?当真有那么惨?”一个小媳妇儿也怯怯的问道。

“那是自然,作孽呀!不怕告诉你们,报官的便是我,你想想,给一个女人瞧见那副模样,啧啧……也多亏了是我,胆子大些,换了旁人,早吓得晕死过去了!”那个大婶十分得意的便用手给自己扇风边自鸣得意的说道。

“啊呀,原来竟然您报的官,听说样子惨不忍睹,官差都不忍直视,您可当真是一位奇女子哇!”一个读书人模样的白面少年十分钦佩的说道。

那大婶一听,愈发得意忘形,道:“可不是么!穷人甚么都没有,空剩下一个胆儿!”

我忙问道:“大婶,您究竟看到了甚么?什么东西头都没了?”

那大婶一听我问,精神抖擞,继续咋咋呼呼的说道:“啊呀,造孽啊,甚么东西,是人啊!那断头的,可是一位衣冠楚楚的官人!“

“甚么?”我心头一紧,忙道:“您说的是,出了人命?”

“可不是么!你想想,人这一辈子,能看见几个无头尸体

!”那大婶掴掌道:“不瞒你们说,当时我吓得叫都叫不出来了!”

早有人急不可耐的问道:“大婶,您是再何处瞧见的?那个无头的大官人,是一副甚么模样?”

那大婶一看这许多人只是注视着自己,忙清一清嗓子,绘声绘色的说道:“今日里啊,我是早起去胭脂河边上,瞧瞧茭白生的怎么样了,不料想刚刚扒开了芦苇,还不曾摸进河边,便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大爷趴在水边,我只道是去烟雨买醉的大官人,没带着随从,便醉倒在了这里,便心下想着,若是我将大爷唤醒,说不定,大爷一感动,还要赏我些个散碎银两呢!想到这里,我便喊了大爷两声,谁知那大爷也不应,我当时想着,八成酒还不曾醒呢!往脸上泼些个河水该管用。便侧身捧了一把河水,想要泼上去,这一转身,却只看见那个大爷一个光秃秃的脖子,脖子上的伤口早给水泡的发白,血都流干净了!”

“啊!”早有胆子小的小媳妇儿尖叫了出来:“太……太怕人了……”

“咄!”给那小媳妇一打断了这精彩讲述,那大婶颇有些不高兴,道:“听一听便吓成了这个样子,可见你们是多么娇弱!咱当时虽然也吓得一屁股险些坐在了河里,一颗心险些从喉咙里跌出来,可还是忍了下来,知道出了人命案子,才急急的去告诉了苏捕头,这不是,苏捕头正紧着往胭脂河边上去呢!”

胭脂河边,没有头,我的心里一下子绞尽了,昨日里,李绮堂还说南面过去了追不上的妖气,而那万天儿,在那月圆之夜,不是还与那位绣花鞋美人儿有一个丑时的约定么!难不成……那断头的大爷便是万天儿?那个神秘莫测的女子,则是……

想到这里,我赶紧拔腿往胭脂河边上跑了去。

及至到了胭脂河边上,我早气喘吁吁,苏捕头在芦苇荡边上看见了我,偏偏头,好奇的问道:“这不是龙神使者么?你怎生跑到这里来了?”

我看见几个差役正在一个竹席子上蒙了白布,忙问道:“苏捕头,不知道死的人,是谁?”

苏捕头失笑道:“既然你早知道这里死了人,便该知道这死了的人是一具无头尸体,既然无头,一时半刻,本捕头又怎生能认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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