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这个,年前才请来的钱谷师爷此时所想,是半点不知的贡知县,眼下已是怒而起身【诸玉在傍201章节】。使劲踢开了滚落脚旁的残破茶盅,反手更是暗恨不已的将桌面上一摞账目,尽数横扫在地。

“怎么了?老爷今儿是为何发这么大脾气?”听得小丫鬟一脸惊恐的回报,后院里的二姨娘也是不由心中一紧。该不是自家的那个才在郦县之事上吃了暗亏的儿子,又触怒了自己爹爹不成?竟然怒得差点掀翻了书案!

这小丫鬟也只是听书房里伺候的小厮,收拾完满地的凌乱后,才略路知道一些,哪里能清楚说出始末来的。忙是一个劲地直摇头,低头应道:“只听书房里伺候的人说,怕是衙门里出了不好的事,老爷是抬手砸了茶盅不算,还把满桌的账簿扫落一地。”

账簿!难不成是因为今年秋收的账目出了岔子?正待二姨娘百思不得其解这时,贡家的大公子进了院内。才一踏入屋内,就见一旁缩着身子的小丫鬟正低垂着脑袋,立在一旁,二姨娘则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扶额歪在榻上。

“这是出了何事?”

忽然听见儿子的声音,到使得那旁正冥思苦想的二姨娘清醒过来。摆手让那小丫鬟退出屋子后,才低声告诉道:“可是衙门出了大事,刚才听说你爹爹在书房里发了一通脾气,就连账目都被扫在地上,难不成真是出……?”

“哪有的事,若是衙门出了大事,为何我们在前头是一概不知?怕是老爷他遇上不顺心的,才大发雷霆了一番。姨娘你且安心养病才是正经,那些闲事莫要理会。”

说着,更是自顾自的坐到桌旁。倒了杯水轻抿了一口,才微微一笑道:“想来是因为听得人报于他知晓了,那郦县的丰收之事,心有不甘罢了!”

“那郦县丰收就丰收,与我们鹤鸣什么相干?难不成……今年秋收咱们县里的粮食短了许多!”别看她只是个后院的姨娘罢了,却是自小便跟着老爷屋里一并长大的。虽是除了自己的姓名,旁的字也没认识几个。可账目之事却是打理的不错。

猛一想到这桩来,已是顾不得尚未痊愈,硬挺着就要直起身子来问,倒是把这旁正坐着吃茶的亲儿子吓得不轻。

忙不迭撩下茶杯,抢了两步拦过二姨娘,劝道:“你好好的歇着才是要紧,再说了,咱们鹤鸣又何来那欠收之事,不过是老爷自己心里憋屈。顺手摔了茶盅、账簿出气罢了。”

仍是不信,拉住儿子的臂膀,再次确认道:“可是真的?县里真的不曾欠收?”直到身边的亲儿狠狠点头,再三肯定后。她才如释重负,缓缓滑下身子斜靠在长榻之上。

“药堂的大夫不是也说了,姨娘你这病都因忧思过重,才久久不得痊愈。如今我的亲事也已成了,旁的闲事你更是不必挂在心上,好生将养着也好早日拔了病根。”

说着不忘,侧身朝正屋的方向望了一眼,冷冷笑道:“前次被那小子暗算了一把,这笔账我迟早是要连本带利给找补回来的【诸玉在傍201章节】。”

听得亲生儿子这般一提醒到,那斜靠在榻上的二姨娘。顿觉心中一阵清明。对啊!自己怎么如此糊涂。这节骨眼上怎么能这般不争气的病倒。若是正房里那个,还要对自己的儿子下黑手。给老爷吹枕边风可怎么了得!

等小丫鬟送了才熬好的汤药来,二姨娘今日却是难得的半句都没言语,唤她端面前也不用喂,直接就着药碗便喝了个干净。瞧得那小丫鬟是瞪大了眼睛,称奇不已,而一旁的贡家大公子却是含着笑,暗暗点头,看来姨娘这是明白过来了。

就在鹤鸣县内衙之中,贡知县砸了茶盅之时,郦县如今的新山村中却是欢声一片。

“别看着咱们今年都上得山来,改了林户,可到头来却是半点不比还在田里耕作时差。”边说着,老村长已将账簿拿了起来,对着自家院子外空地上坐满的各家老少扬了扬。

“瞧见没有,这里头便是咱们新山村今年的进项。等一下我来唱名,由王家老二给大家伙挨家挨户的发银子。”话音才落,就听得底下已有不少人乐得笑出声来。

点了点头,笑着扫了一眼,老村长便已转回身,进了院子坐定桌前,翻开账簿朗声念了起来:“李二二叔家鸡四十五羽,鸡蛋三百六十枚,木耳……。”

这头唱完了名,就在同桌上的王家老二便给点了银子,推到那人面前。待细细复过之后,便是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乐呵呵的一路憨笑着转回家中去。

瞧见头一个揣着银子,满脸堆笑得出了往回而去,余下的村民们也都安心不少。不用问,瞧那一脸的心满意足模样就知道,这银子绝少不了。

“你家那片林地,可是不比这王老二家的少,看他笑得眼都快眯缝不见了,应该就得不老少银子。”坐在空地上村民们,瞧着头一个领了钱出院子的,心中不禁也跟着雀跃起来。

被他说中心事的这个,也是忙不迭点头应道:“那可不是,只多不少。我们家木耳没他家种得好,可鸡却还多过他们家足有二成。头一回大家伙不是都给家里的孩子煮鸡蛋补补身子,可我家俩丫头愣是舍不得吃,居然都偷偷又拿了回去,留着给母鸡抱窝了。”

说着又是比出指头,笑道:“单是鸡苗上,就要比旁人家的都要多出不少。反正也都在林子里养着,倒是没多费粮食,没曾想秋后这一算就足足多出了近二成的。”

“还是你们家丫头省得事,回头过年节时再给她们好好吃一顿,才是要紧!这年纪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可不能耽误咯!”听着这两人的言语,另一旁的老妇人忙是插了一句道。

这人忙是受教的点头:“那是,那是,我家屋里的这会儿正在家里杀鸡炖汤那,是得给孩子们做顿好的咯!”听他这般应道,四周遭的村民们,也是点头附和起来。

“眼下可不是往年了,自从头回卖了小公鸡与那城里的食铺后,我就觉得当初听知县大人,改了林户便是没错。”又笑着低声告诉一句道:“往日里除了过年节时,好歹才能喝上两盅,这不打那回起,我家婆娘便许我吃过两回咯!”

一旁的老农户,也是跟着直点脑袋:“要说,那食铺的掌柜倒是好说话的主。不但是许了咱们,把他们家无用的鸡杂都留着,还另给了帮着宰鸡的银子。”

听着那老农的说道,四周的村民们更是纷纷点头。要知道那会儿送鸡往城里的人回山后,同大家伙一提又是每家轮着跟去宰杀鸡,这几月下来也没少挣辛苦钱。

也不知后面谁提了一嗓子:“咱们村里可都还没少吃鸡杂汤,也算沾着了荤腥不是!”更是引得众人笑着直点头。

正说着,就见那头道上有两人推着板车往这边来。“那不是村长家的侄子吗?怎么不等着领银子,这是瞎忙活个啥呀?”忙又起身跑过去瞧瞧,到底两人推了这一车什么回来。

走近揭开麻袋一瞅,不觉有些愣神:“咦!这不是谷壳灰吗?我说五哥该不会一大清早赶着下山,就为把这一车的谷壳灰拉上山?”

放稳了车把手,接过海碗仰脖子灌下大半后,才就着衣袖抹了一把脖颈上的汗。笑着应道:“如今咱们村里也没块水稻田了,眼看着过冬村里那片菜地里也都该收了。这不,我家大伯让拿篮鸡蛋跟原来的邻家换了这些来,咱们也好给菜地里添些料,等开了年咱们村里也好接茬种,可是值得跑上一回的?”

听得这话,原本还不以为然的那人,已是忙不迭赔不是道:“瞧我这没遮没拦的,可是该打咯!要说今年可是多亏了那块菜地,咱们一村里的人,哪家都没少添菜……这鸡蛋怎么也该是大家伙给凑才是道理,哪有让老村长他一家给的。”

他这一嗓子拔高了音量嚷道,已是被空地上的村民们都吸引了过来。再一细问,哪里还有不点头应承这事的,正包着怀里银子走过这边的中年妇人,更是点头就附和一句:“婶子家的那份,一会儿就让你兄弟给送了来。”

见这妇人一提,四周遭的村民们也有的已是转身回家,立马要取了来给的。一时间,这原本还在空地上坐得满满当当的各家老少们,倒是陆续走脱了三成多。

直到老村长发完最后一家的银子时,那守在门口收鸡蛋的村长家大孙子面前,已是堆满了整整三篮多的样子。

“怎么才没一会儿,就送来了这些个?”先前运谷壳灰上山来的刘五也不免一惊。

只见自家堂侄儿一脸欢喜的答道:“按五叔说的,每家就收了三个,可还有几家婶子都是硬要往篮子里多放两个的,我一人拦不过来,都没瞧清楚前面是哪家的,后头那个就又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