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便是一派萧瑟之感,饶是皇甫靖总算曾在关外许久日子,此刻不禁也是一声低叹:“瞧这等颓败之景,恐怕咱们这回少不得要苦熬上一段了(诸玉在傍154章节)。”拉过玥娘的手来,摇头讪笑道:“就是委屈娘子你了。”

“你我夫妻本就该同甘共苦的,哪里说得上委屈二字。”朝着城墙的方向努了努嘴,提醒道:“用以防备之用的城墙俱是如此模样,试想这方地界上百姓们的日子更是何等凄惨,便是可见一斑!”

皇甫靖缓缓颔首,苦笑道:“说来还是临行前一日,舅兄特意遣了来送信,才得知这郦县自三年前最后一任知县,才接任不出年许只因丁忧返乡,那衙门之中便再无县官了。”

“啊!那如今这县衙是由谁主事?”

“自然是县丞接手,主簿从旁帮村,两人勉强代为管着。”边收起榻几上的书稿,边言道:“说来我这一回也算不难,至少在任内尚轮不着每十年一遇的黄册之事(诸玉在傍154章节)。”

“黄册之事虽是繁琐又耗时费力,不过以我看这相公你这知县恐怕更是困难重重,单是一个‘贫’字,只怕就能叫人寸步难移!”

听着玥娘一句中,便是连着两个‘难’字,皇甫靖也不禁颔首附和道:“若是不难,哪里还能等到这许久时日,朝廷才遣我这个倒霉的新知县走马上任的。”

挠头讪笑两声:“许是那位排定出京官员的大人,也定是曾有听闻过皇甫家四公子的纨绔之名,想来无论是往哪方地界为一任父母官都是不得善了的。所以,便索性指了个破得不能再破的偏僻之地,倒也算得是相得益彰!”

玥娘也已将窗幔放下,抬头微笑起来:“可是那些大人们却是不知,如今来的这位或许能在三年任期内。将此地的荒凉之景改观不少。”指向那残破的城墙之处,又补了一句道:“就算筑不起高大的城墙,怎么也能按原有那丈许的补齐半圈来。”

“娘子所言极是。本来仅三年一任,想要翻天覆地一改全貌却是不能,但至少也得将这等赤贫之象变上些许!”

夫妻俩还在车厢内说着话,那头已是晃晃悠悠一路进了城。原来离得老远便能感受破落不堪,待到入了城后眼前之景,莫说是随顺之人。就连赶了小二十年车的把式头。都不禁深深皱眉。这哪里还算得是座县衙所在城镇,只怕就是那京郊的村镇都好过此处大半去。

道面上的早先曾有的石铺痕迹犹在,只是再不见昔日的平整,取而代之便是眼前这近似蜂窝状的一路坎坷。看得领头的车把式已是连声叹息:“好好的石铺道面,怎么竟然成了这等寒碜的麻子脸!”

不同与麻子脸的街道给一行人带来的震撼之力,再看沿途行经过哪些的商铺、民宅也是同样一股萧然之气。最终在官衙门前停下。待到一行人纷纷落下车来后,更是一脸的愁容,不由相视对望了起来。

衙门内的杂役们倒是还算懂规矩(诸玉在傍第一百五十四章县衙(上)内容)。早已接到了新知县即将上任的消息,这些日子来便是左右不曾脱过人手。此刻见一行三辆马车停在门前,心中就已有了定数。敢情是新任的县太爷到衙门口了。

一阵忙碌,看着这头忙不迭跪倒在地给为首的皇甫靖磕头的磕头,那边的一身素袍的老者已是满面笑意的迎上前来:“知县大人,咱们总算是把您盼到了,末官是本县的主薄。姓张单名一个青字,您只需唤一声老张便是。”

介绍了一句,便已是比了请的手势将皇甫靖让了往内行,自己则是落下半步紧随其后,又接着将府入眼下的情形细细告诉了起来。

行在头里的皇甫靖并未回头,只听得他朗声唤了一句“走,咱们里头瞧瞧去。”大家伙才跟着主家鱼贯而入。

这时就听得那旁的张主薄,将近两年来无知县坐镇此间的难处--道着,每过一处屋舍更是事无巨细,有条不紊的耐心介绍给新任的知县大人聆听。

莫说是皇甫靖了,即便是一路跟最后的小丫鬟们都不免暗暗佩服起来。由年岁上看这位也定是老佐贰了,少说也已是做给不下十年之久,但却对本县的衙门如此了然,倒也可见其用心非比一般!

“想必,张主簿也定是来郦县有些年头了吧?”

见知县大人问及,那旁的张主薄已是拱手道:“末官不才,十余年寒窗直至三十有六才得中举人功名,纵想更进一步却已是力不从心的咯!因此上只等着候补了个主薄的官职,留在本地也好为乡邻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便觉足矣。”

皇甫靖已是点了点头,应道:“原来张主薄是本乡本土,难怪方才听你所言竟能如此详实。”不用问,皇甫靖也早在上路之前便知,这位今年已是四十有三了。这般看来就是在主薄之位上,也足有七年之久,若是能得他辅助治理一方,倒也算得很是合宜,至少能绕过些岔路已是不错(诸玉在傍154章节)。

见新任知县性子很是平直,也尚算好相与的,这位张主薄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又是一个拱手才将县丞家近日之事告诉了起来。

原来这郦县的主薄便是未等的举人候补得来的,而那位县丞更是早年间还在先帝爷当政那会儿,得了祖家的门荫才勉强入了太学,不过却是一路坎坷,最后到底还是靠余荫得了这么个八品的县丞。

只不过自那时起便携家带口留在此地整整四十载,再不曾迁升过半步,而今已是六十开外的老翁咯!

此刻夫妻俩已是双双在内室中安坐下来。听着相公同自己细述起那县丞的往事来,玥娘已是不由低呼一声来:“六十开外的县丞,还真是县丞老~爷咯!”

“那主薄也是好心,才只告诉到是六十开外,其实那位今年已是六十八,若是更贴切些应当是近古稀之年才对。”

“啊!都这般年岁本该是儿孙绕膝,安度晚年之际,却是为何还要这般操劳?”将才新沏好的热茶,递了给皇甫靖手中。

只听得相公是边接过手来,边应道:“那县丞家的祖父本是五品官职,按理也只得余荫至其孙,所以到了老县丞这里便已是不能再享门荫了。因此上,苦苦挨着想必也是要为家中多撑些时日,真是痴心父母古来多哦!”

能听得自他口中说出这么一句来,那旁的玥娘已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相公你也知道这父母苦心一说,那你在家时怎么还总爱跟公公扭着干!”

得玥娘这般一提,这旁的皇甫靖已是忙不迭拉过妻子笑道:“你相公我不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嘛,若是个在家能得大将军好言相对的,还怎么算得是纨绔公子。”

说着已将玥娘顺势抱在腿上,伸手勾住了玥娘的下巴,便照直亲了下去。才刚要加深此吻,便听见外头木香的声音传来:“老爷,这地界实在太冷了,小的给你们又送了一床鸭绒被来,不然怕是夜里太太的身子骨经不住(诸玉在傍154章节)。”

原本还沉浸在温情之中的二人,听她这般一提,俱是双双望向一旁靠墙床榻上,确实初春时节没有火墙热炕,即使将帷幕都拉得严实犹嫌不够,只一张木板床塌怎能安然过夜。

待到玥娘起身忙不迭整顿了衣衫,开了门扇让两个大丫鬟进来将被子放下后,便问道:“咱们统共不过带了四、五床来,这就拿了二床来我这里,你们几个晚上可怎么好?”

“太太忘了,咱们临行前不是路过庄子上,大管事另又给添了两床厚实的来。”侧身指向自己的屋子告诉道:“咱们几个原本是分了三间睡,如今看来反倒是有两间便是足够了,这样一来,不就又能省出一床铺盖,哪里会不够使的。”

玥娘微笑着颔首道:“亏得当初听我祖母的说道,留了她们四个小的晚半年才来,若是不然只怕单是这铺盖就不够分的。”

那旁已同木香俩个将床重新铺好,才转身要出的丁香忙附和了一句道:“那也是老太太想得周全,晚一波来刚好能把咱们这头找不见的要紧之物,都送了来用。”

直到这边玥娘重新合上了门扇后,皇甫靖才苦着一张脸恨声低叹道:“咱们不是临来前,已是得了老太太的恩准都已是洞房过了,你这几个大丫鬟怎么还跟防贼似的,看得这般紧!”

“那还不是紧记老太太的叮嘱,可不能太早有身孕的。”微微一红脸,记起刚才险些就叫他得逞了,忙提醒一句道:“方才亏得木香她们来送被子,要不然还真是说不准……这几日,可不成……。”

“啊!”咬了咬牙,便又笑着拉过玥娘耳语起来:“我就抱着你睡,不作那事也不成嘛?”原来他是一早瞧见,刚才那两个大丫鬟进门,便直接将**的铺盖分了左右,心中不禁一愣,还道是丫鬟们存心为之,原来却是为了这桩要紧之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