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此处,那李管家已是不自觉的转头朝东家的方向望了过来(诸玉在傍第十五章结案(下)内容)。但换来的,却是李大贵一脸漠然的侧转着身子,视若无睹。

东家这是打算置之身外,看来最终还是得由自己一人扛下这罪名的咯!好歹自己也是为东家你做下不少棘手之事,怎么也得瞧在往日辛苦份上,帮上一把才是。

“东家,小的,小的只是…还望东家看在这些小的鞍前马后……。”还未待那管家求完,就见这胖地主很是不耐的退开两步,对着堂上的县太爷一礼。

急忙撇清关系道:“知县大老爷,这盗杀耕牛一事可与小人无关,都是这该死的奴才一人所为,小人是一概不知的。”

‘果然还是一退二五六,直接将自己这个管家丢弃不顾了,可笑自己还想着东家能拿银子赔了那丁二家的牛。’死死的盯着一脸冷然的东家,李管家此刻却不由犹豫起来,自己真要一力承担,还是索性豁了出去,将事情真相大白于此(诸玉在傍15章节)!

而此刻跪在堂下之人中,最是困惑的便是失主丁二,从起初自己一直认定的邻居李茂,到后来偷卖牛角的花子王槐,如今又转而知道了真凶却是同村地主家的管家。

究竟还会有何变化,现在连自己都跟着莫名茫然起来。再看此时同自己一般跪倒在地的凶手管家,却是一脸隐忍的死盯着他那个地主东家看,难道其中还有隐情不成?

“一定不是这管家自己所为。他一个地主家的管家就算是没银子使,也犯不着盗走村里农户家的牛,要窃盗也该是他东家库房中的物件更值银子吧?”

听着陆师兄所言,玥娘也是附和着连连点头道:“可不是,而且还趁着夜里愣是把那头牛给杀了,就更是奇怪,盗来耕牛不卖钱而是杀之,其中定有另有图谋。”

“哦,小哥看出什么来了,可否说来听听是有何图谋?”一旁的和善老伯已是浅笑着搭话道。

看了看堂内的几方人,再思量了片刻后,玥娘才将一路来所见到的情形大致关联起来。低声分析起来:“首先,这李管家定然不是为银钱之事盗杀了丁二家的耕牛;其次么,那丁二两次上衙门所告之人都是邻居李茂,便已说明村中除了李茂,还不曾怀疑过旁的人家。由此看来,那丁二过往也未与这管家有过仇怨。”

“那师弟你的意思是,这管家之所以要盗杀丁二家的牛皆是因李茂而起?”身旁的陆师兄已是忙不迭接上自己的推想道。

随即却又摇了摇头疑惑一句:“但也不对啊,那地主家的灵芝被盗他们可是要比起丁定耕牛失盗,整整晚了五天。而且,看那地主刚到堂上之时,确实是对被盗一事并不知情的样子。”

“所以是两家定有旧怨。”此时,一直听着师弟们分析的程师兄直接给出了推断,颔首接口道。这旁的玥娘正点头认同,刚要接着说出心中猜度,却被此刻从堂内突然而至的人声猛然截断(诸玉在傍15章节)。

只见刚才还低沉着脑袋的被告李茂,如今已是抬手直向胖地主大声骂道:“你曾我出外不在,使诡计谋夺了我家山林不算,居然还想要赶尽杀绝,不给我们家留半条生路。”

原本听得是地主家的李管家盗杀了丁二家的耕牛后,堂外围观的人群便不时有人压低了声音议论起来。而这会儿却被李茂大声揭露出,原来这一切全引那貌似受害者的胖地主为谋取人家的山林,才起得歪心思。

这下倒是正如堂上老爷所思,最终还真是两案合一了,居然是为了谋夺他家山林而起的。县太爷这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刚才还颇为同情这个李大贵,试想谁家被盗采了这等贵重之物能不心疼的。

现在看来还真是万幸,还好未曾急于判定罪责,若是那般的话,今天本老爷这脸面算是没处搁了。颜面丢了还是小事,更近一步,要是让保举自己好容易才补了这个正职的上峰得知,那后果可是不敢往深里再细想下来。

一想到自己仕途之路,有可能会因此案再难有寸进,又怎能让知县老爷不愤恨。哪里还会容他在堂上多言辩解,一抬手反指向李茂言道:“你且将前情说与本官细听详实,若是实情,老爷我定当给你做主,还你一个公道。”

县太爷说给自己做主,是真的?再望了一眼那旁的李大贵此时再不见刚才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反倒是因为堂上老爷的直言,吓得有些乱了阵脚,脸色瞬间黯然下来。

要不是为了维护自己地主的颜面,怕是当即就要跌坐在地了。但这时已让左右两个手持佩刀的衙役,架在当间却是半点不敢胡乱言语,只能眼睁睁的听凭李茂将实情当堂抖了出来。

深吸一口气,堂下依然端正跪着的李茂开始缓缓道来。原来,这地主是两年才在他们村中置了宅院,又买了几个山头和田地的。但却一直惦记着与那几个山头相连成片的另外数个更大的山头。

由于其出的价不低,因而也有两家便转手卖出了山头另寻他地而去,但李茂同另两家却是始终不肯就范(诸玉在傍15章节)。直到年前,李家应老母亲病重,家中又无有多余的银两抓药,才不得不与相熟之人借了十余两来暂用。

也不知这地主李大贵使了何等手段,终将那人手中的拮据拿了过去。正月未到便开始借故向李家逼债,李母一气之下更是病危,李茂实在无法,只得将家中山林做押,好容易暂缓了半年期限。

可万万不曾想到的是,原本指望着待到今年开春时,与往年一般与邻居丁二家借耕牛一事,却突然变卦了。如此一来,想要在秋收后打到足够的粮食还上银子定是不能的。

这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不过好在李茂倒是还有一手砌砖垒瓦的手艺,原就跟着村里的老把式们学过一段,虽说建真正的宅子还不成,可帮人搭个猪舍,修个牛羊棚子还是不在话下的。所以便同自家三弟商量着,春耕后就由自己出门跟着老把式们干上几月,好歹先将银子还上,把自家的山头赎了回来才是。

听到此处,堂外的人群中已有妇人开始抹起了眼泪。都是普通的平凡人家,谁家没有个三灾八难的,听着李茂的讲述也是感同身受。就连另一旁的丁二,更是禁不住联想起自家的痛失耕牛之事来。

方才落下几滴眼泪,猛然间忽然记起了什么来,忙爬起身子抬头望向对面的李管家指认道:“我说那,怎么一个地主家还用出银来我们家借牛使,原来你们家是一早就指望着李大哥家没牛犁地,赶不及春耕播种,最后只得将自家的山头抵债不成。”

原本还只是听李茂一人讲述,突然叫丁二插入这一段来。众人皆是一滞,但不过瞬间便依然被这一惊人的消息炸开了锅。

“真是良心丧尽哦,先是趁人家老母亲病重逼债,后又使诡计要断了人家的生计。”

“他二舅,你怎么忘了还有一宗,就是盗杀了丁二家的耕牛,就分明是要陷害他们家的,真是……(诸玉在傍第十五章结案(下)内容)。”

众人闻之也是纷纷颔首认同,此番高高在上的县太爷可没有恨恨的重击惊堂,以震慑众人保持肃静。听着这两人的讲述,不免颇为惊讶的看向这边已是面色发青的地主李大贵。

想你就是个小有资产的地主罢了,居然为图他人名下山林不惜设下种种圈套。若说他是为了山上的灵芝倒还有些道理,但从他刚到堂那时一脸意外的神色中,县太爷已断定其也是事后方知的。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自然是要责罚分明才好。“来啊,将指使盗杀耕牛的地主李大贵拿下……。”

直到这时,那李大贵才意识到事迹已败露无疑,忙求饶道:“大老爷,小的只是一时顺嘴说过一句,哪里是要这李管家就去盗杀耕牛的,不过小的愿意赔牛,还有那李茂家的地契也一并还他就是了。”

身子虽胖但反应却是一点不慢,只见他一个转身对着那头的管家喊道:“你还不快给大老爷认罪。”

一听东家这话,那李管家也惊醒过来。既然能给丁二家赔了牛钱已算是不错,而自己盗杀一事却是人赃俱在,哪里还能容得推脱。想到此处,也唯有低头认罪再求得堂上老爷从轻发落了。

余下之事,自是一切按部就班,先当堂便命人快马取了银两与地契一一赔还两家;又将那药铺伙计私收的赃物也一并退还给了失主;再来就是按大呈朝的律历加以判罚。

首当其冲便是那个盗杀耕牛的李管家,直接数罪并罚,当堂就被施了仗刑后投入大牢。却也因其一力将所有罪名认下,而让那诡计多端的胖地主李大贵逃过一劫,只是将银子赔了了事。最后药铺伙计贪下私收赃物一事,也因事前不明此物来路不正而只打了十仗以示警告,便让人领了回去。

“谁是咱们这县太老爷是个候补来的,就不明镜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