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旁,正大马金刀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的二老爷,却只是冷笑一声道:“怕什么?不就是半条命的赴秋试而已,都已有多少年月不曾跟过好先生了,你以为单凭日日在病榻前苦读便能得中的嘛(诸玉在傍第一百二十一章半年(下)内容)!”

轻摇折扇,不禁又是一句哂笑:“虽说我大哥这个嫡子自小就才学颇佳,可毕竟多年未得名师指点,即便此刻请来好先生也为时已晚,而且今年监考的大人又是出了名的严厉,他这般的身子骨连独自出门都难,哪里一靠数日之久的,怕是最终只由落第的份。”

“对啊!老爷说的在理,病秧子怕是坐都不得如此之久,又哪里来的力气能靠完全场的!”此刻,再看二太太脸上已是一扫方才的黯然之色,欣喜的连连点头:“要说到底还是老爷沉得住气,我个妇道人家得了消息后,便乱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诸玉在傍121章节)。”

“你以为是个秀才就能中举。不提旁人家的,就拿咱们家二个儿子来比,鹏儿虽是比耀儿早拜了先生,可到头来却还是后拜了名师的耀儿在课业上更出色。由此就足可见,得了好先生从旁指点是何其重要之事。”

见自家老爷已是满怀笃定的轻啜了口茶水后,二太太才赔笑着提了一句来:“老爷,要不也让咱们家耀儿今年赴秋试吧,眼看着他也快满十八了……。”

哪知这边她才刚一起头,便迎上了对面的一双严厉的眼睛:“要不怎么说你们妇道人家,不懂这靠场里的门道。去年才开了一场恩科,朝廷里可是一口气,放出了不少好去处与得中人,而今年也赶上当今初立太子,你可知道其中可有深意?”

摇头不免叹了一句道:“就知道整日跟着你娘家的嫂子们。东家长、西家短的,算了多说无益,本来这等官场上的大事与你又怎么能说清一二的!”摆了摆手,便已是起身转往书房而去。

一见二老爷往外,二太太也自知无趣。她本就不怎么愿意探听官场之事,要不是攸关儿子们的前途,她是压根就不会多问一句,但转念一想。到底还是要问了明白才好。

自家老爷这里是不成的了。便直接让贴身的丫鬟唤了两个儿子来便好。听完了母亲所想后,这旁的长子已是笑着应道:“娘您这是多虑了。想去年爹爹让我赴恩科,便是为得能赶在弱冠之前有了举人的功名后,好在京中给儿子安排给候补的缺。”

说着便颇有几分得意的扬了扬头,笑道:“你不也瞧见了,才没出三月末儿子便已顺当的领了份好缺。要说还是爹爹的好算计。要真在今年才赴试,指不定就直接得出京往小地方去。”

而另一旁的次子却只是默默聆听兄长与母亲两人的问道,始终未发一言。而这边的二太太也早知道。自家的次子本就是只专心功课但不怎么善言辞的,便只得转而多问了一句道:“你爹爹可是曾与说起过,为何不叫你赴此次的秋试?”

微欠了欠身(诸玉在傍121章节)。便恭谨的答起母亲所问来:“回母亲话,是先生与父亲进言,说道起儿子近一年来的课业,就是此次赴试也多半不能更进一步。所以父亲大人也是考虑再三,才让儿子安心用功待三年后再赴试的。儿子也自当一切听从父亲大人安排。”

二太太已在心中叫苦不迭,你说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才跟了那位木讷的先生没出几年,怎么也成了这般的书痴模样。又在心中将那先生数落了一遍,才重新换上了笑颜颔首道:“嗯,听你们爹爹的定是不会有大错。”

将桌上的点心,推了给一脸木然的次子后,才又转而看向长子问道:“要我说,你也理该与你岳家那几位仕途正好的大舅兄们多走动些,将来即便能更进一步,也总得多几个能及时援手的才好。”

边说着,已是抬眼看似无意的瞥了一眼西厢,苦笑一声道:“你们也都瞧见,你家爹爹如今最疼的可不是咱们娘几个,而是西厢里的那个小东西。”

又是长叹一声后,接着言道:“好在你们兄弟们也都大了,眼见着等中秋一过鹏儿也要娶亲了,而耀儿更是无需担忧前程的,再等咱们家搬入主院便是万事顺心了,而为娘我就已是心满意足咯!”

听着娘亲之言,这旁的诸葛鹏忙不迭笑着附和了一句来:“爹爹让我去年考恩科,便是一早就都安排妥的……。”

看了一眼两旁的丫鬟们,还是立马住了口,待到给二太太使了眼色让她屏退了左右后,方才接着告诉起来:“其实爹爹原先就已知晓朝廷之所以特意加了恩科,便是为了能顶上京中各处的大小不一的空缺,而且又与我的先生反复将主考大人所做的文章,拿来商议过不下十余遍,儿子前次能得中也是得益于此。”

原来儿子这般顺当便得个好差事,其间却都是自家老爷从旁早就安排妥的,想到这里二太太哪里还有不放心的。暗道:终究是嫡出的儿子,哪里是姨娘所出能一比的,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诸玉在傍121章节)。

转而又望了一眼,另一旁仍旧呆气十足的次子,也不似以往那般长吁短叹了。毕竟老爷还是向着正房嫡出的多些,想必次子那般难得的好才学,也定是不会被埋没的吧!

就在二房这边因得知了诸葛皓即将赴秋试后,颇为紧张非常之际,另一头的正院里早已是欢声一片。

旁人不明就里,但上座的老太太却是心底一片清明,自家的嫡长孙能有如今这般底气,赶考可不是一时意气,而是有十足把握的。每年都至少有小半的时日,借住在鼋露寺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求学机会,寺中的几位高僧不但是佛法高深,其中更是不泛学识渊博之辈。

这又岂是从不往鼋露寺,多停留半日的二房所能看清的。

将玥娘与余妈妈几个,正忙着给老太太赶制鸭绒被的事细说了一通后,引得祖母不禁又是颔首连连。“这丫头,也不知是究竟是翻了多少书,可别瞧她打小没正经请过先生,可学识又比那些大家闺秀差去哪里!”

这旁的诸葛皓也不由含笑点头道:“按她的说法是琴、棋、书、画半样不会,为解馋却只学会了在灶头上忙活。”

“这丫头,呵呵呵。”听得孙儿这一说道,上首的老太太更是乐得笑出了声来:“她哪里是简单的打火做饭哟,别瞧她治病不怎么拿手,可单是以食疗调理身子这一项却是在行的很!”

那旁接给老太太茶盅的徐妈妈,忙补充起来:“前次余妈妈带回府的那药丸,老太太用过之后便已舒坦多了,而且给齐草轩的庞大夫瞧过后,他也一个劲的直夸这药丸正是对症的很。”

回忆了片刻后,诸葛皓已是笑着点了点头:“徐妈妈说的是玥娘所制的保和丸吧?确实听得庞大夫诊断为伤食积滞所致,她立马就着手开始配制此丸了。”

“说是其中的山楂善消肉积;神曲善消谷积;莱菔子善消面积;半夏、陈皮、茯苓又能和胃利湿;而最后一味连翘则有散结清热之功(诸玉在傍121章节)。刚好适用于老太太的当时的病症。”

听着这旁自家孙儿娓娓道来,上首的老太太也不免露出吃惊之色来。却听得一旁的徐妈妈忙笑着解释道:“还不都是老太太您,曾让七小姐多备上了一份这保和丸,往姑老太太府上送去过一回,而那信笺就是大公子亲手写的。”

“哦,对啊!瞧我这记性,还真是……。年节里,去你姑太太家走动过两回,听说她也有这伤食积滞之症,便顺口提了一句。哪知没等几日便遣了人问这药丸,得知那专给她瞧病的大夫也说使得,便让玥丫头给多配了一份,叫她也试试。”

缓缓半转过身子,抬手指向一旁桌上的锦盒:“才吃了一季便转好了许多。这不早些天还特意让人送了一整套新鲜样式的头饰来送你妹妹,说是权当诊金的。”

虽说诸葛皓此时回京,离着开考之日尚有两月余,可陆续到京的学子们却早已将内外两城中的客栈,全都挤了个满满当当。若不是这大热天的,马厩四周库房里实在无法安排住客,指不定那个贪心的掌柜就该往这上头动心思了。

这般一来,不能入住京城中,那些远道来的秀才们便只得退而求其次,纷纷转向往官道上便利的,京郊农户家中借宿下来。谁都未曾料到,此事却给年前在京郊置办下两处小院的两位师兄们,带来一份不菲的收益。

就连一同搬来此地的鲁妈妈家,也得了另一份好差事,便是每日给那近十人的秀才们送三顿饭食。再加上将自家春耕后才刚建成还未经使用的大库房,也临时改作了客房留宿了三位书生,想着再过不久便要忙碌起来的秋收,鲁妈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当初听诸家小哥一句劝,还真是没白忙活,瞧瞧这满地的庄稼,我老婆子就打心底里乐出声,要说也不知如今这诸小哥回家过的可还舒坦?”放下手中的针线不免,一声感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