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波和九重和几个相熟的干部正在小饭馆儿搭伙儿吃饭,忽然另外闯进一个干部来,就倚在门口喊道:“你们还这儿吃啊,咱们帐篷都让人给抢了!”就这一句,也没其他,说完就跑的没影儿了。

九重还在发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谁说:“抢帐篷?谁?”

还是徐波反应快,忙说:“惨了,早先新来的小冯就不让我出来吃饭,说感觉要出事儿,这肯定又是费总工搞的劳什子测试!”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喊着结账。

九重不笨,但是这种事还是让他有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居然还直愣愣地问:“咋?不吃啦。”

旁边另一个干部也一边去哪挂在椅背上的随身包一边说:“都啥时候了,还吃!这要给第一天就给淘汰回去,单位上怎么交待啊。”这个干部来自比较偏远的一个市区,绩效考核很严格,要是出来培训不能达标,连往返的差旅费都是不给报的。

还是徐波要胜这些人一筹,他让店里服务员把饭菜打包,既然费总工把这次培训整的这么严格,那么下一顿饭有没有的吃还说不定呢。

几人匆忙忙的出了小饭铺,却见其他人也大都得了消息,也匆忙忙的往回赶,这时开始羡慕起自己开车来的兄弟了,四个轮子怎么也比两条腿的快啊。徐波此刻也顾不上其他

人,找了个相熟的搭了车,抢先一步赶回来营地。

营地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大家也从留在营地里的人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情况,开始群情激奋起来,都说费总工这次弄的太过分了,整个儿一个整人嘛。

其实这种心态刚才留在营地里的人也有,只是当时人少,不好说出来,现在人多胆儿肥,也就纷纷把一切都归咎到费总工的培训方式太过分了,哪能这么干呢?

说着,就都吵吵着要去找费总工评理。不过也有胆小的说:“这个培训规矩是费总工定的,他既是领导又是国际知名专家,咱们要是去了,都给咱淘汰了怎么办?”

有人笑道:“法不制众,你担心个糗啊。”这下胆小的也有了底气,大家组了团准备找费总工去评理。

徐波此时又显现出他的智慧来,他没参加组团,而是拉了九重来找冯楠,自嘲地笑着对冯楠说:“小冯,还真给你说中了,这里头有事儿。”

此时冯楠背靠着帐篷坐在一块石头上优哉游哉的休息,苏丹妮拿了他的军锹正在一边任劳任怨的劈柴——其实算不得真正的劈柴,只是把捡到的干树枝弄成小段儿而已,而离帐篷稍远点儿的地方,一个简易的柴炉烧的正旺,柴炉上的军用饭盒里正咕嘟咕嘟的散发着食物的香味儿。

九重此时也气喘吁吁的赶

了回来,看见这边还有完好的帐篷,而徐波也在这边,就走了过来。可走近一看,只有冯楠的帐篷完好无损,心中不免有些埋怨——虽说大家认识不久,可自从来到营地相处的也不错,怎么就不帮忙看守一下帐篷呢?这下倒好,周围几个人的行李都损失殆尽,他不但毫无损失,反而多了一个妞儿伺候着,这算怎么回事啊。

既然别人在问,冯楠也不能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况且刚才因为装备共享的事情,才和很多同事翻了脸,若是此时还不能把徐波和九重拉成盟友,那么前面的人差不多也就白得罪了。于是他笑呵呵的说:“波哥,你怎么没跟他们一块儿组团去呀?”

徐波讪笑着说:“没用,这个费总工别人不了解,我还是知道一点的,那可是个手眼通天的人,既然他办下来了这事,肯定就办得成,咱们这些来培训呢,不过都是人家手上的棋子儿,而且是围棋子儿,说换也就换了,反正外头指着参加这个的志愿者多得是,而且咱们既然来了,好歹也得把这件事做完,不然以后回到单位也不好交待啊。”

冯楠也笑着说:“波哥说的对呀,尤其是我,才到单位来上班,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事,不说做的多好吧,怎么也得有始有终。”

九重这时说:“不过费总工这回也太过了吧,还让人假扮

暴徒,刚才几个人都说还被打了,那儿有这样培训的啊。”

冯楠说:“其实那些人还是有分寸的,样子凶,其实只要咱们稍微做一点点反抗的,他们也就退了,不信你们问问丹妮,她一女孩儿,棍子一抡,三四个男的被她撵的跑,一边跑还一边笑着说:遇到母老虎了。

苏丹妮不在乎冯楠把刚才的事添油加醋的说,甚至还为自己的英勇行为沾沾自喜,但母老虎三字儿她可不乐意听,于是回头对冯楠气哼哼的说:“你才母老虎,你们家全母老虎。”

冯楠咧嘴一笑,对徐波说:“你瞧见没?刚才比这还凶呢。”

徐波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他又想问问帐篷的事,其实帐篷他也表示特别在乎,反正那么多人的帐篷也都没了,关键是帐篷里还有他的个人行李,这些难不成也被那些假暴徒拿走了?从刚才同事那里听到的消息,确实有人的私人物品也被拿走了,但是这话怎么开头,他一时还真没想到合适的。

就在这时,九重又开口了,他和冯楠没那么熟,所以就来了一个直截了当,说:“小冯,咱们是帐篷挨着的左邻右舍,你也知道那些暴徒是假的,还说丹妮一人就撵着三四个男的跑,那你就不能帮我们也护着点儿?听说你军官出身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吧。”

冯楠还没来得及说,

苏丹妮抬起一张柴灰脸说:“九重你什么意思啊,还好意思埋怨人啊,早先小冯就不让你们吃饭去,你们不听,现在反倒埋怨他不帮你保护帐篷,他是你爹啊还是你妈,他有这个义务吗?”

苏丹妮这么一说,到把九重的火力转移到她那儿去了,原来九重和苏丹妮原本恋爱过,后来分手了,是苏丹妮甩的九重,因此九重因爱生恨,又见她大老远的从营地的另一边跑到这里来和冯楠搭伙,这心里能好受的了吗?只是碍于大家还是同事这个面子,才直接先奔冯楠去了,可现在苏丹妮一帮冯楠说话,就给了他一个攻击苏丹妮的借口,于是扭头说:“哟,我当是谁呢,丹妮啊,我说你不在营地那头儿待着,跑这儿干嘛来?”

苏丹妮原本就不满意九重的态度,现在见他阴阳怪气的回嘴,就说:“干嘛?这你家地盘儿?我乐意在哪儿待就在哪儿待,跟你有什么关系。”

九重看了冯楠一眼,又对苏丹妮说:“跟我是没关系,老子就是看着不顺眼咋地吧。”

这话说的已经没道理了,冯楠也从话里听出这两位以前关系不一般,但是他觉得这个话题确实不适合自己插嘴,倒是徐波劝道:“哎呀,吵什么啊,咱们还是先商量商量咱们今晚怎么办吧,听说晚上还有雨呢,总不能就这么站在雨地里过夜吧。”

徐波一边说,一边瞄了冯楠的帐篷一眼。虽说配发的都是单人帐篷,但这个型号的单人帐篷比较宽敞,只要睡觉老实不乱翻身,两个人也是勉强可以睡下的,若是仅仅为了避雨,四个人挤着坐在里头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这个帐篷是冯楠一个人的,而且无论是因为苏丹妮一直在帮他,还是因为苏丹妮是个还算是漂亮的女孩子,她是勉强可以挤进去的。但若要再加上他和九重,这话可就不好说了。

九重确实不如徐波聪明和成熟,但徐波也毕竟和苏丹妮没有过恋爱关系,因此能淡定的考虑问题,甚至是男女之间的那点问题,但是九重不行,至少有苏丹妮在这里时不行。

冯楠带着歉意地对徐波和九重说:“大家都消消气儿,其实呢咱们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算是和谐愉快……”

冯楠说这些话时,九重用鼻子哼了一声,徐波赶紧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才把脸扭向一边。

冯楠于是接着说:“开始的时候,是苏妮过来想和咱们结盟的,毕竟一个小组相互扶持,总比单打独斗的好。”他再说这番话的时候,特地在“咱们”这个词组上加重了语气,这让九重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些,但脸上依旧紧绷着。

冯楠好像压根就没主意九重的面部表情,只顾自己继续说道:“可后来那些暴徒测试

就来了,大家都乱了,我和丹妮也想把周围的这一片都护住,可我们就俩人啊,你俩没在,丹妮又是个女孩子,就试想啊,就算不是我和丹妮,是你,徐波,加上九重,你俩小伙子,能护住多大地方?”

九重掂量了一下,觉得就算是自己加上徐波,也未必就护得住这一小片地方,但脸上还是不愿意表露出来什么,更别提说点什么了,还是徐波说:“小冯,我们没埋怨你们的意思哈,就是觉得今晚这……肯定不好过了。”

冯楠这时才笑着说:“其实啊,也没啥不好过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丹妮今天表现特好,而且后来又有人来帮我们,我们总算是保住了这一小块地方,今晚咱们几个遮风挡雨是没问题了。”

“只是可惜,那几个家伙也不是白帮我们的,为了装备共享的事,我和小冯差点又和他们打了一架。”苏丹妮把这个情节给补充了。

冯楠说:“是啊,得罪了同事了,不过总算也没白得罪。”他说着,转过身拉开帐篷门,恰好第一件东西就是九重的帐篷,于是冯楠就拿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就丢给九重,九重慌忙接了,一看是自己的帐篷,一直绷着的脸居然一下子就转晴了。

“变色龙……”苏丹妮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

接下来冯楠又找着了徐波的帐篷,也拿了,转身

交到他的手里笑道:“那么大的地盘我和丹妮是收不住啊,但是抢着把东西收拾好藏起来还是做得到的。”

徐波帐篷到手,第一时间就想到今晚若是下雨,那就不用站在雨地里了,就脱口而出道:“好家伙,这……这叫我说什么好呢?”

“说声谢谢啊。”苏丹妮颇为自傲地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