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优秀的海军军官,冯楠的水性自然是一流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十五岁那年才学会了游泳,而且开始有很多错误的姿势动作,这些错误的姿势动作直到进了军校才在教官的呵斥下被纠正。

冯楠十五岁那年想去报学校的游泳班,但是这就面临要产生一笔费用,冯楠不敢跟父亲说,后来实在憋不住悄悄的跟母亲说了,可是母亲也不敢擅自做主,就又找了个机会跟冯子辰说了。

冯子辰听说冯楠要学游泳,当时没有表态,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冯子辰忽然对妻子说:“你去给小楠买两条游泳裤吧,游泳也算是一种技能,学学没坏处。”

妻子非常高兴,当天就到学校门口去接冯楠,然后带他去买游泳裤,并告诉他父亲已经答应了他去游泳班。

冯楠开始也很高兴,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对,因为下周一报名就截止了,而报名时是要交辅导费的,并且光有泳裤也没用啊,初学游泳起码还得有个救生圈吧,这都不说泳镜、泳帽这些装备了。既然答应了为什么不让母亲把东西一次性买齐呢?又干嘛不把报名费一次性给了呢?

不过冯楠母子实在是太高兴了,忘记了以前只要是冯楠提出的稍微‘奢侈’一点的要求,冯子辰不但从来没有答应过,还会给他上一堂政治课,这次破天荒慷慨宽容,实在是不合常理。可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星期五中午,冯子辰下班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对妻子说:“咱们明天出去烧烤吧,去紫云水库,也可以钓钓鱼什么的,你今天下班回来去买点菜。”

这又是一个惊喜,冯子辰平时很少陪妻子和儿子玩儿的,为此第二天还借了单位一辆车,但说明了是付了汽油费的,在任何时候都要公私分明,这是冯子辰的原则,家人只顾着高兴,对此也非常的理解。

第二天一早,冯子辰亲自开车,带着一家人到了紫云水库,冯楠母亲在草地上铺开野餐垫,支好烧烤架子。冯子辰对她说:“你就在这儿照应着,我带儿子钓鱼去,烧烤火重,喝点鲜鱼汤去火。”随后就让冯楠拿打气筒去给橡皮艇充气,原来他早就有所准备,这又是一个惊喜,接二连三的惊喜让冯楠甚至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父爱,尽管直到现在,冯子辰都没笑过一下。

父子两人划着皮艇驶向水库中心,冯子辰说:“小楠,记住,水深才养大鱼,但是修这个水库的时候我正好在支农,我那一组人往下挖了三四米就遇到一块石头,从露出地面上的来来,也就一个西瓜大小,谁也没在意,想几镐头挖走了了事,谁知越往下挖底盘越大,最后居然有四五米的的直径,而且还在往下斜着长,没办法,拿钢钎打了眼儿用**炸,可是不管怎么炸,最多也就崩落一层皮,最后还是我找了个裂缝,一炮下去,这石头的底部有块砂岩包块儿被我炸掉了,但再往后就再也炸不动了,只得作罢,所以这块石头现在还在我们的这个位置下头呢。”

冯子辰讲这番话的时候非常的动情,年少的冯楠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父亲大概是想起了当年自己的青葱岁月吧。可当时他只是觉得好奇,于是就问:“那石头就在这下面?”

冯子辰居然笑了,然后指着下面说:“就这下头,水清的话还能看见我当年炸的窟窿呢。”

冯楠傻乎乎的顺着冯子辰手指的方向往下看,却不提放冯子辰从背后就是一脚,直接把冯楠踢到水里去了。

冯楠落水后本能的想呼救,但一张嘴那水就咕咚咕咚的直往里头灌,那水的滋味儿啊,是又苦又咸……

“呵啊!!!”冯楠奋力的从水中冒出头来,被海水呛伤的气管和肺部火辣辣的疼,但是他还得用尽全力扑打着海水,呼吸着几乎能榨出水来的湿冷的空气,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活下去。

稍微呼吸顺畅了之后,冯楠就踩着水放眼四周,周围已经不是漆黑一片,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看来他在昏迷的情况下已经漂流了几个小时。

刚从被鱼雷击中的货轮上跳下来的时候,冯楠最担心的就是会被货轮沉没时引起的巨大漩涡吸下去,因此他在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受伤的水手长。

水手长虽然也是一名游泳高手,但一来还没有从断臂的剧痛中缓过来,二来即便是缓过来了,只剩了一只胳膊划水,就算不沉下去,也只能原地打转了,所以冯楠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带着他尽力往外游,并且把自己的救生衣让给了他。

但是让他们担心的货轮下沉并没有发生,货轮爆炸了,爆炸非常猛烈,这种情形可比货轮下沉还糟糕,巨大的冲击波和水浪一前一后直追上了落水的人们。

冲击波到来的时候,把冯楠和水手长冲散了,但彼此还看得见,他们划着水,试图再度游到一起,但随后而来的水浪把他们冲的更散,浪里还夹杂了杂物碎块,冯楠的头部就在这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令他当时就失去了知觉。

在呼吸了几分钟黎明海面上的新鲜空气后,冯楠肺部和气管的疼痛缓和了许多,他再次继续对四周进行观察,希望能找到其他的幸存者和漂浮物。他的运气不错,在不远处有一大块碎木板,于是他游过去爬上了木板,木板的浮力堪堪能让他漂浮在水面上,这让他得以不需要动手动脚就能浮在水面上,可以好好的休息了几分钟,之后他又四下寻找起来。

在海上求生,如果有条件的话,绝对不能贪图这几分钟的享受而失去获救的机会,冯楠深知这一点,他虽然漂流了几个小时,但这一地区的洋流很稳定,速度也慢,因此他并没有飘出多远,同样的,货轮爆炸后的碎块和尸体也没有飘出多远,冯楠现在爬上了浮木,视野比刚才泡在海里的时候更开阔,他因此又发现了一些漂流物,但依旧没发现幸存者,于是冯楠就用手做桨,趁着所有的漂浮物还没有被洋流全部冲散的时候,划来划去的打捞这些‘财富’。

没错,这些就是财富,对于求生者来说,任何人工制品,都是不可复制的财富。

冯楠就这样一直忙和到中午,甚至还捞到了两具尸体,尸体都穿着莫斯塔加的海军军服,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想必是在货轮爆炸的时候他们的快艇离的太近,这两个家伙被气浪震飞落海,他们可能是被震死的,也可能是被淹死的,但这都不重要,冯楠此刻很感激他们,因为他们给他带来了财富,从某种角度上说,他们救了他,于是冯楠只用了几分钟就只给他们留了一条内裤,维持着对死者起码的尊严。

中午过后,海面上就什么漂浮物也看不见了,所有的东西都飘散了。冯楠用皮带和军服撕成布条搓成的绳子,把捞来的几片碎木头勉强编成了一个不太结实的木筏,这让他的漂流环境变的更舒适了一些,因为木料在水里浸泡久了之后会渐渐的丧失浮力,他最开始找到的木料原本就只能堪堪让他浮在水面上,而这一次会漂流多久才能获救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必须在还有条件的时候尽量的搜集各类漂浮物作为浮力储备。

绑好了木筏,冯楠看着倾斜到天边的太阳,估计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这一天他出了很多的汗,身上的皮肤也有些晒伤,于是他开始清点自己捞回来的财产,先从其中一些饮料瓶里找到了残余的水,这都是喝水的人留下的残口儿。冯楠把这些水收集到一起,居然也有小半瓶,他沉着气,像品酒似的把那小半瓶水喝了,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之后的他又开始考虑自己的备用漂流方案。

这个临时绑起来的‘木筏’随时可能散架,冯楠用一条军裤装满了盖了盖子的饮料瓶,扎好裤腰和裤腿,这样就得到了一非常好的救生圈,他把它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并用一条布条绳子绑紧了。

在冯楠捡到的所有‘垃圾财富’中还真有一件即便是在现实生活里也很值钱的东西。那是一把手工小提琴,冯楠记得这把小提琴,它属于一名年轻的海上实习生,每当不值更的时候,这名实习生就会在前甲板上拉上几曲,也算是枯燥的海上生活的一景。

现在小提琴被冯楠捡到,这名实习生却生死未卜,颇为让人唏嘘,但冯楠在唏嘘了一会儿之后,就用随身携带的小折刀把这把小提琴给拆了,琴把带琴面再帮上一根木条正好用来做船桨,而剩下的部分就是一个琴型的木盒,在加上一块油布和一截从饮料瓶上切下来的‘水杯’,这就成了一个依靠阳光运作的海水淡化器了。尽管这样一个淡化器一天淡化的水也不一定能满足一个成年男子一天的消耗,但聊胜于无,毕竟它能让冯楠支撑更长的时间。

至于琴弦和调音旋钮也被冯楠利用了起来,他用这些东西做了三根钓鱼工具,因为没有鱼饵,就用选了三块红漆的木片代替,只希望海鱼凶猛愚笨,被这鲜艳的颜色吸引,来个愿者上钩。

做完了这所有的一切,冯楠也筋疲力尽,他用一根布条把自己的手腕拴在救生圈上,另一根把自己拴在木筏上,这才仰天躺在木筏上,长出了一口气,开始调整呼吸,他想在漂流的第一夜能尽量睡好一点,好为第二天的求生积攒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