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被带出船舱,天已经大亮。

班克先生一眼就看见特勤局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姜晨和另外两个特工被人用枪指着头跪在地上,满脸的血污,其中一个还吊着胳膊,不由得心中暗爽:你们也有今天!

虽然幸灾乐祸,但是他们的待遇也没变好,依旧是捆着手的。

班克先生和安瑞森先生毕竟老到,虽然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却不像那几个年轻人,已经浑身筛糠了。不过外面的场景也够吓人的,一帮子黑人士兵,正在处理尸体,特勤局特工的尸体就扔进船舱,其他的尸体就抬上皮卡。

安瑞森先生注意到最早进入船舱的那个华裔军人似乎是个头儿,其他人都听他的,就用胳膊肘轻轻抵了班克先生一下努嘴示意,班克先生也回应表示明白了。

被带上岸后,黑人士兵示意他们在路边坐了,这是个好兆头,因为姜晨他们都是跪着的。接下来又一个华裔军人从皮卡上拿下一个油桶,往船舱里泼汽油,最后连油桶都扔了进去,然后又进入驾驶舱发动了船,调转船头后就跳入水里,那时谁刚刚齐腰深,就费力的往岸边走;岸上又一个华裔军人却没等他走远一点,拿出一把信号枪来对着船舱就是一枪,因为船舱里先浇汽油,所以火光一闪,整条船先是爆燃,然后才熊熊燃烧起来,但因为发动机还能工作,所以它一边燃烧,一边朝水中央驶去。

爆燃的时候,跳下水的那名华裔士兵还未走远,所以差点被爆燃闪着,于是破口大骂道:“老曹我操你妹啊,你就不能等我走远点儿。”

那个被称作老曹的华裔士兵还不在意,反而和其他人一起大笑起来。

班克先生等人看了个心惊肉跳,他小声说:“都是些不怕死的主儿,可能是佣兵。”

安瑞森先生点头,表示同意。

烧了船,士兵们开始过来驱赶他们上车,他们七个人都被赶到一辆轻型卡车的后车厢里坐着,车厢尾部还坐着两个持枪的黑人士兵,正要开车时忽然有人喊着:“等等等等。”然后就又伸手利落地爬上来一个人,正是先前往船舱里泼汽油的那个家伙。

这个家伙上了车,对着众人就是一笑,看上去还算友好,而且他肩膀上挂的军衔也和普通的黑兵不一样,看样子也是个低级军官或者士官。

安瑞森先生觉得这是个机会,就对那个华裔士兵套近乎说:“嗨,先生,怎么称呼啊。”

这人果然相对好说话,居然笑着回答:“什么先生啊,就是倒霉蛋,我姓杨,你们叫我老杨就行了。”然后又看了看众人,嘴里‘啧啧’两声说:“头儿真是的,既然是同胞,怎么还捆着啊。”

安瑞森先生赶紧说:“要不老杨你行行好,把我们解开呗。”

老杨连连摇头说:“不敢不敢,头儿不让解,谁也不敢解。”

安瑞森故作轻松笑着说:“不会吧,我们又不逃跑,就是捆的太久了实在难受啊。”

老杨说:“难受你也得受,这就是命。解绳子是小事,但是谁敢违抗撒利姆的命令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瑞森干笑了两声问:“什么撒利姆啊,我们不太懂本地话。”

老杨说:“撒利姆就是丛林恶魔的意思,我们头儿的绰号,有一回掩护福特纳的公主殿下撤退,一个人在丛林里对抗对方两个营,打死了对方一百多人,自己毛也没少一根,所以就被称为是丛林里的撒利姆。”

班克先生哆嗦了一下问:“……那请问你们是……”

老杨笑着说:“我们啊,我们是福特纳王室禁卫军。我们的头儿姓冯,是福特纳王室禁卫军的总教官,我们这些,就是你凡是看见长一张中国人脸的,都是教导队的,负责教这些黑哥们儿打仗!”他说着,往一个黑人士兵的肩上拍了一掌,那个黑哥们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安瑞森先生被那黑哥们儿诡异的一笑,惊的打了个寒颤,但依旧强自镇静地问:“我说杨兄弟,看在同胞的份儿上,你就给我们透个底,这会把我们怎么样啊。”他说着,想做出一副乐观英雄的样子来,就又说:“要是想把我们那个了,就请杨兄弟下手痛快点儿,别让我们太受罪。”

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原本是想英雄一点,谁知他本质上还是怕死的,所以语调什么都不对,完全没有乐观不怕死的效果,到有点像是祈求了。

老杨笑道:“放心吧,你们不会有事的,真要把你们怎么地早把你们扔船上烧了。”

几人看他说的轻松,烧人就好像烧柴一样,可见这家伙虽然脸上老是带着笑,看来是属于笑面虎一类的。而且此人看上去好说话,其实确是滴水不漏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人家心里早有本明帐,安瑞森使出浑身解数来都没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

车队在山脚下停下了,这里是用铁丝网围起来的一个简易军营,建筑由帐篷和木板房混搭而成,安瑞森先生等人被赶下车,其余的人继续开车上山,老杨没留下来,留下来看管他们的是一个姓梁的华裔,此人个子不高,眼神忧郁阴冷,那目光有点像蛇。

可就是这个让人觉得不好靠近的老梁,等车队一走就让人给他们松了绑,又叫人拿了换洗衣服来去带他们洗澡,这可谓是至今为止最好的待遇了,但紧跟着又出了问题。

洗澡房是木质建筑,只能算是棚子,一排木板隔栏,堪堪挡住一般人的腰以下部位,也没分男女部,这就有问题了,那些木板隔栏只有中间那一层,也就是说,下面能看到脚,上面能看到腰以上。其实这种洗澡间在兵营里很普遍,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也不怕被人看上半身,可这一行人里就有三个女人,这一洗澡上面两点可就被人看光了,同行的人到也罢了,偏偏留守的黑哥们此时已经两眼放光,巴不得要看好风景了,若说不洗一下也不行,刚才连吓带憋的,几个人都有点大小便失禁,不清理一下实在也是问题。

众人再度推举安瑞森先生前去交涉,只见老梁眼睛一翻,就好像他生来双眼就只有白眼仁一样,然后说:“我已经很照顾你们了,剩下的问题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交涉失败。

七人中只有夏开伟没类似的问题,他一不是女人,二没老婆在身边,所以不担心被人看春光,而且他确实觉得浑身上下粘糊糊的难受,就说:“各位对不住,我得先去了,我占最外面的格子,你们用后面的,好歹也离的远些。”于是他就没心没肝的先去洗澡了。

杰瑞也想去的,可是左美川又横在那儿,他也不敢妄动,最后还是左美川吼了一声:“我靠!给谁看也不会少块肉!”说罢,这个女汉子居然在外头就把t恤脱了,里面也没穿内衣,**上半身就往浴隔里走,慌的杰瑞忙占了第二间,好把她和夏开伟隔开。但已经春光外泄,不远处几个黑人士兵吹起口哨来。

然而口哨声还没停,就是一声枪响,一个黑人士兵的帽子应声飞了出去,然后就听老梁怒骂道:“都他妈的给我滚远点儿,再乱看当心眼珠子!”

“这倒是个好人呢,至少比老杨好。”班克先生的老婆赞了一句。

班克先生骂道:“你懂个屁哦,都不是什么好人,人在屋檐下,还是先洗洗吧,至少现在看起来情况不算太糟。”

七人洗过了澡,换上了老梁给他们的干净军装,虽然不太合身,但总比原来粘糊糊满是秽物的强多了。之后他们又被带去一个帐篷,夏开伟,见里面有四架行军床,他们有七个人,明显不够睡,好在七个人中有三对是情侣,可以合睡,自己是单身,哈哈!又是一个优势,于是他就抢先就近在门口的**坐下,随后又倒下说:“这几天过的,总算是见到真正的床了。”

其他三对人也各自找床在上面坐了,两个小女人又开始求老头安慰,杰瑞则跟伺候女王似的伺候女汉子左美川。

正想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帐篷门被掀开了,进来两个持枪的黑人士兵,把大家吓的不知所措,又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谁知之后又进来一个黑人士兵,系着白围裙,手里端着托盘,原来是送饭来的,还有几瓶纯净水。

大家真饿了,尽管这些饭菜都是当地风味——其实也不知道本来就是这个味儿还是变质了,反正大家也尽得一饱,然后老梁又进来冷冰冰的说:“你们先休息吧,别指望逃跑,我本人是从不介意从别人身后开枪的。”

其实大家一早就注意到了,老梁虽说个子不是最高的,最带了一把笔普通步枪大得多的枪,上头还有瞄准镜,应该是个高手。既然是高手,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大家吃饱喝足,倦意上来,但是两个小女人神经比较弱,床铺又不够宽,哪里睡得着?又开始哭哭啼啼。女人这样倒也罢了,杰瑞那个娘娘腔也开始哼哼,被左美川一脚蹬到地下去了,但她也给哭烦了,睡不着,就问安瑞森先生:“安瑞森叔叔?你说他们到底会把咱们怎么样啊。”

安瑞森此时也正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女人,于是就顺势说:“我看不会有事,现在控制我们的是福特纳王室的禁卫军,总不至于跟土匪一样吧。”

“哼!我看也差不多。”班克先生原本话少,但可能看不惯安瑞森先生胡说八道,居然开口了“福特纳王室都快完蛋了,这快完蛋的了的动物也好,人也好,国家也好,都他妈是疯子,别指望他们按规矩办事。”说完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他妈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他妈谁也不怪,就怪我自己。本来我觉得这片地区不太平,不想来的,可就是侥幸心理啊,又禁不住那个旅游公司的撺掇,真是活该呀活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