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近十五,明亮皓白。

刘总管从冰雨公主帐篷内走出来,霍地止步在帐篷门前摇头叹气。明月巧合见到,拔步接近,道:“刘大哥为了什么事?搞着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呵?”从冰雨公主帐篷出来,必定是受刁蛮公主的气了,但明月不知道他受的是那门气?才多言一问。

居然是有关于冰雨公主之事,刘总管也有分寸,不敢在公主冰雨帐篷门前直言快语。摊个借步的手势,接着移足离帐门十尺外,淡淡道:“明月兄弟,你否是与公主殿下有什么纠结?为何她出言总是说有损你的话,甚至还我杀了你呵!唉!”

明月迷茫道:“不是吧!我救了她一命,她不感恩图报就算了?何原因还要我的命?”

刘总管突然亮起疑色,深深瞅向他,道:“你是否对她做了不应该做的事?”

明月脸色一沉,晕了一声道:“刘大哥,你说的是何事?若那个事?你认为我会做吗?”

他那夜当众调戏冰雨公主,理所当然引起刘总管远思……他已经占据了冰雨公主的想法。刘总管道:“若你没做过?冰雨公主为何无端端的称你为色魔呢?”

一言难尽,明月噤若寒蝉,反正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就可以了。

刘总管又道:“记得以后不再‘历史重演’,否则你我都不好过。”

明月本然就是清白,居然给他添枝加叶,越涂越黑,不由大唉了一声,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说着朝着冰雨公主帐房去,寻觅这位刁蛮公主的来风。

在他全然没藏匿于月色下时,刘总管笑道:“孺子可教也!确实有男子大丈夫的风范,敢作敢当。”

明月知道他生性婆妈,只会胡思乱想,若是再跟他纠缠下去,恐怕给他抹得更黑。于是不跟他一般见识,边走边回头使个鬼脸,轻视他无聊。

到至冰雨公主帐篷门前,明月有些矛盾,不知该不该进去?若进去又被刁蛮公主大发雷霆,呼天抢地,信手扔枕头,把他赶出来的话,这有可能被刘总管取笑。

正在踌躇间,回头一望,只见刘总管在一旁,挂着阴笑瞅着他,仿佛在嘲笑。

幸好,他想到了一句话,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然而鼓足勇气,迈入了龙潭虎穴。只见冰雨公主屈膝坐在床榻上,二手抱着修长秀腿,轻声泣涕。

她这等情况,按常理而言,定然是受惊未定,只有她稍一回想被抓去当祭品一幕,心下不由惊惧欲泪。况且,在她人生十七年里头,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等的遭遇,然而经不起突如其来。

明月灵步轻飘,战战兢兢走到她前面,瞧着她那副鹅蛋挂泪的俏脸,问道:“怎么了?”现下安然无恙,他的确不知冰雨公主为何在哭?

冰雨公主呶呶小嘴,娇哼一声,一言不发。

明月手足无措,见她不愿意出言,要是继续问下去,也是得同样的结果。不如闭嘴听风,期待她主动开口,胜过在胡猜瞎问。

正时,他们二人都在闭嘴自心,帐内鸦雀无声。

直过了良久,明月剑眉突然一动,没想到这位好玩好闹的刁蛮公主,居然能憋得如此久。灵机一动,装模作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冰雨公主柳眉一轩,奇道:“你笑什么呵?是否吃错药了?”

明月笑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无言笑(怨)东风吗?”

冰雨公主冷哼一声道:“神精病的才笑东风!”又问道:“你深夜来你娘我这里干什么?”

明月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肯出言了,道:“听刘总管说你心情不太好,我有点担心,所以来前问侯。”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他正是为这句而来。因为他救了冰雨公主,反而听刘总管说她要杀了他,然而冒味前来,就是为了弄明其中的来龙去脉。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冰雨公主没如仇般视待。因此,他怀疑刘总管是在胡说八道,瞎起风波。或许刘总管意想吓唬,教自己日后不敢再去调戏冰雨公主,他自然也不被拉下水,受到冰雨公主的虐待。

冰雨公主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哦!”明月毫无留情,拔步朝着外面去。

冰雨公主无缘无故大哭了起来。

这哭声虽然使人感到心酸,但对明月而言不算什么,反正她是他的死对头,她伤泪哭欲泪正是他高兴之时。不过他生怕给外面的刘总管听到,又再次断章取义,搞得他无脸下台。心下一慌,止步回身,道:“伟大的女神!三更半夜的你哭什么啊?这样会影响别人的,求求你别哭了,好吗?”

冰雨公主不顺他的意,反而愈哭愈大声。

明月更加慌张,一个箭步,坐在她旁边,用手抹掉她晶莹的泪花,哄道:“我的女神呵!算我求你了,别哭了好吗?”

冰雨公主仿佛与他对着干,他每哄一次,她就加大哭声。

明月见续续相劝未见效,又怕她的哭声引来一些谗言。当务之急,用手去掩着她的小樱嘴,欲想束缚的哭声。谁知发生不幸,反她的虎牙咬一口。

哎呀!哎呀!哎呀!

她非常不留情,明月痛得愤怒而起,高举熊掌,大拍榻床,啪了一声。他以为这掌能够吓倒她的哭声,可万万没想到女人的性格软弱,以钢对柔,难占上风。

冰雨公主的哭声又更上一层楼。

一片蛮横无理的哭声旋转帐蓬,明月只觉方寸大乱,不知如何去哄她,同时畏惧惊动众人。随口道:“伟大的女神!你若不哭了,你叫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冰雨公主倏地收回哭声,仿佛是伪装的,但也有泪花,这真叫人无法摸透她是哭还是伪哭。她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等一下别说是我欺迫你。”

明月失策中的无奈,唯有暂时点头默认,安顿她的心。

冰雨公主乘热而吃(立刻要明月为她办事),道:“你快马去永乐部落帮我取回合签书与弇咒杖。”

明月脸色一沉,暗忖原来她是有备而战,以借大哭搏取他的怜惜,达到自己的心愿,这个魔女蛮会耍心计的嘛!

不过,若是答应帮她取回东西,可是永乐落部的人民未必顺意交出。这么一来,她这个乌鸦嘴,定然又侮蔑他是信口开河的伪君子,何况眼下还背着色魔的罪名。

冰雨公主见他迟迟不出声,无奈烦的娇哼一声,道:“你究竟去不去啊?”

明月挤出一个微笑,道:“容我几天的考虑时间好吗?”

冰雨公主娇嗔道:“说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有什么好考虑的!”

明月呐呐道:“嘿嘿!那……我不……去可以吗?”

多日没见玛妮了,他是有点想回去永乐部落重温地野里的生活,但觉得帮这个魔女公主办事,毫无爽意。

冰雨公主一听,立即放声哭了起来,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背信弃义的色魔了。”

明月与她之间根本没什么信不信义,她居然自作主张说出‘信义’二字,看来她挺会借题来侮蔑别人。

不过明月拿她没办法,她实在淘气了,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待我明天安排妥善,便去帮你取回来,可以了吗?”

冰雨公主破涕为笑,道:“记得言而有信,否则的话,我会……嘻嘻!”还想以哭来威胁。

明月倒怕她哭了起来,以袖去抹去她俏脸上的泪痕,当上清清楚楚只见她那副美若天仙的容貌,暗忖他娘的,若非仔细打瞧这个魔女一番,简直不知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问道:“你拿回那合签书干什么啊?你不犯人,人不犯你,何况你又是公主殿下,你不会又想以强凌弱吧!”

冰雨公主这个野蛮丫头,他难于放下心帮她取回合签,否则他会背上助纣为虐的罪名。

冰雨公主想了一想,道:“也是!那你帮我拿回弇咒杖就可以了。”

明月心下仍然不想帮她办事,道:“你拿回弇咒杖,不会再去欺压老百姓吧?”

冰雨公主嗔道:“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喜欢欺压那山野村夫吗?我只不过是与他们玩玩而已。”

明月道:“要是真的如此就好了!”

冰雨公主娇哼一声,嚷道:“你为何不相信我,是否还想害我被那些蛮横无理的乡巴佬抓去当祭品吗?”

她的母老虎性子来了,明月无缘无故惊悸了起来,暗忖她身为柔弱女子,武术又平平无奇,果真没了弇咒杖,恰如鸡无寸力,难于自卫。何况她又是自己母亲的弟子,若是帮她了,也等于帮自己的母亲。于是无条件允诺她的哀求。

冰雨公主如愿所尝,也安心的踏入梦乡。

明月为她吹息蜡光,摸索到星辰之下,一片昏淡,但见刘总管独自在营前拔酒问青天。灵步一飘,到他的身旁坐下,举起酒共叹月色。

刘总管收回远目,瞅向他道:“明月兄弟,你年纪轻轻、尚未成家,有何气好唉的?”

明月本是为冰雨公主一事所愁,现下听到他这番话,敢情他深夜不眠在喝闷酒,必然是在思乡念亲,道:“唉!远道至此亦有段日子,真不知他们(亲人)过得怎样?”他似乎被刘总管一番举动所感染。

刘总管极目对峙浩瀚无垠的星空,道:“谁知道他们过得怎样?唉!现在只希望堤坝快快修好,那正是重聚的日子。”

明月轻叹一声,却不再多言。他这刻不但思念故乡愁,而且还牵着刁蛮公主一事悲。

刘总管仿佛看得出他的心绪,道:“明月兄弟,是否有琐事烦心?”

明月缓缓道:“是呀!就是刁蛮公主的事,才教你兄弟我两头为难,不知所措。”

刘总管展容一笑道:“莫非你真的与冰雨公主发生不寻常的事了?”

明月脸色一沉,望向他的奸脸笑容,道:“刘大哥,别老是胡思乱想了,冰雨公主如此刁蛮任性,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她呢?更不可能与她发那种事?”

话是这样说,但回想一下冰雨公主那副刁蛮可爱的俏脸,心中总觉得痒痒,难于控制冲动的念头。

刘总管笑道:“你别再装疯卖傻了,你若不喜欢她,为何愿意冒如此大险去救她?”

明月脸色尴尬,嘴上带一丝苦笑,仿佛被对方说中了。古有云:不是冤家不聚头,更何况在祭神区又得到冰雨公主自愿的投怀。当时情景虽然凶险,没有好好珍惜那份情,但在他脑海中,仍然铭刻那种患难与共的感觉,使他留下无穷尽的回味。

刘总管望向他春意放dang荡的脸色,粗手一伸,在他眼前摇摇晃晃,唤道:“喂!明月兄弟,你在想什么?”

明月美好的回味被惊醒,立即收敛生情的脸面,预防油腔滑调像个婆娘般的刘总管,多管闲事,给他涂颜添色,搞得他难堪。顺水推舟道:“今晚的月光真美啊!”

谁知刘总管如狗般,啃骨不愿松齿,笑道:“即使它有多美,与你的冰雨公主也是无法较量的。”

明月额头冒出冷汗,暗骂刘婆娘,果然是实货不虚的婆娘。淡淡道:“刘大哥,我明日有些事须要离开一下,不知大哥你能否帮我代职?”

刘总管脸色突寒,言归正传道:“不是吧!作为一名将军,既然尚离职位,这太不像话了,何况又没圣旨,视我难从命。”

明月早料到他有此一招。幸好他有所准备,矫揉造作道:“哦!原来如此那更好,我不用去了,那你去吧!”

刘总管不知他所云,疑问道:“我去那啊?”

明月笑道:“也没去那!只是去阎罗森林帮冰雨公主办点小事而已。”

阎罗森林旷大辽阔,内幕更藏着鬼神蛇怪,刘总管早听说不少,何况办事的幕布人又是刁蛮公主,倘若稍要一点差池,那简直就是自取其咎。神态慌张,胡语乱言道:“明月兄弟,你相貌非凡、年轻能干、才华横溢、勇智又全、机灵过人,真是冰雨公主的好帮手,你去更合适不过了。”

明月学堂都没有去几回,何来才华横溢?同时知道对方一向怕给刁蛮公主办事,才七嘴八舌推卸责任。

明月装模作样道:“可我是将军呵!不能尚离职位,还是你去最合适。”

刘总管嘿了一声道:“为冰雨公主办事,就是伟大的职责,兄弟毋须忌违,修堤这等琐岗,大哥我一定全职帮你搞惦一切。”边说边起身,朝着帐篷动步,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睡了,祝兄弟你明日一路帆风。”

明月摇头苦笑,没想他居然这么怕刁蛮公主,可见他在王宫之时,也吃不少甜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