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和安好正在为安好的头发该不该剃成林成那样而争论时,顾宁脚步匆忙的进来道:“小主子,顾老爷求见。”

安好:“哪个顾老爷?”

顾宁:“回主子的话是顾贞观顾老爷。”

安好忙道:“成哥哥,我们快去迎接顾老爷吧。”

顾宁:“小主子,您这样真的不能见客,让奴婢伺奉您梳装齐整再出去吧。顾老爷,奴婢已迎他到客厅了,您可以让林少爷先去接待着。”

林成道:“那安好,你就再整理一下吧,我也久仰顾老爷美名了,一直都没机会与他相处,就先过去瞻仰顾老。”

安好:“好的,我也正好看看有什么礼物可以送给顾老做纪念的”

顾贞观端坐着品茗,耳听风吹过竹林的的萧然声,令人不禁忘俗,难怪古人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林成进门,便看见顾贞观一脸悠然惬意地品茗。林成上前,恭敬地行礼道:“晚辈林成拜见顾老爷,清婉公主在准备些礼物送给您留住纪念,让晚辈先行过来迎见,还请您见谅。”

顾贞观抬头目光炯炯地打量着眼前的半大的小男孩,只见他,眉眼英朗,神态不卑不亢,有着少年的生机盎然,却全没有这个年纪的男孩的浮躁喧嚣;浑身散发着干净而温暖的气质。顾贞观从未想过玉和日光这两种决然不同的物象,可以同时用来形容同一个人,而不给人予突兀的感觉,眼前的少年分明有着初升的朝阳般的万丈光芒,尽管眼前的少年努力地收敛着这种光芒,却依然遮掩不住,却又给人予君子谦谦如玉的感觉。于是赞赏道:“温润如玉,而熠熠如烨,早听说济南林知府的长房嫡孙非池中之物,早晚会飞龙在天,果然名不虚传呐。难怪能得清婉公主的倾心相许,能得陛下的赏识和信任。”

林成忙道:“顾老爷过奖了,晚辈顶多只是有点小聪明,断不敢在您这位有大智慧的前辈面前得意的。”

顾贞观:“耳聪,目明,行稳,心静,是个有前途的孩子,倒是配得上清婉公主。只是孩子,你现在只有十岁,就打算带着公主去周游大清,老夫想问你,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就要带着清婉公主,踏上你们的周游之旅了,你现在是否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想当年,老夫辞亲远游的时候年龄可比你大多了,而且,是独身上路,没有金枝玉叶要保护,可路途的艰辛还是使老夫常常生出‘断肠移破秦筝柱,憔悴江南倦客’的悲叹,而路途的危险,又常常令老夫如履薄冰,而你此刻当真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了吗?老夫有从陛下那里听说你和清婉公主此次周游的目的,和这三年来为了这个目的所做的一切努力。老夫心生敬佩,觉得晚生可畏的同时,也敬佩你和清婉公主的高洁。但老夫同时更期望你们这次周游能圆满结束,因此更担心你们会因为,不了解外面世界的复杂艰险,而仅凭一腔热血闯世界,结果碰的头破血流,甚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老夫此次前来的第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你对民间的了解有多少,至于武术学识既然能过的了皇上那关,想来也必是非凡卓然的,老夫就不再考核了......”

顾贞观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太监尖锐的声音:“清婉公主驾到。”

顾贞观忙上前行礼道:“参见清婉公主。”

安好忙避开了顾贞观的行礼道:“顾老,快快请起,安好无德无能的断然当不起您的大礼。”

顾贞观起身道:“公主金枝玉叶的,老夫一介草民,能得您接见已是万分荣幸,这礼是断然不能废的。”

安好知道,有宫里人在场,顾贞观就算是再洒脱不羁礼,也是要做做样子的,以免落人口舌,于是对周围的宫女太监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与顾老,林成有事相商,不得进来打扰。顾宁把你手中的画卷放在桌上,然后去帮本公主看着他们,有谁不老实的,按宫规处置。”

顾宁轻放下手中的几卷画卷和其他宫女太监行礼告退。客厅里就只剩下了顾老,林成和安好。

这时顾贞观便恢复到了在“求索书斋”初见时的样子,对安好慈祥地道:“小丫头,几年没见,看样子过的不错,当年看你进宫前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再加上你的性子还真的不适合生活在那么复杂的地方,老夫还委实担心了一阵子,后来听见宫里传出的消息说你以为父母守孝的名义请求皇上封了你的清婉院,老夫的心才放了下来,同时很欣慰于你小小年纪的就知道不卷入宫里的是非圈子,硬是在暗潮汹涌的皇宫,为自己划出了一片净土。不简单啊,小姑娘。”

安好笑道:“顾伯伯过奖了,安好只是性喜清净而已,别的没想那么多。顾伯伯,这几年没见您,安好也牵挂的紧,如今见您老当益壮的,也就放心了,对了顾姐姐呢?该出嫁了吧?”

顾贞观道:“是啊,都做母亲了。你顾姐姐也常念叨你呢,当年你虽在顾府呆的时间不长,可顾府上上下下都已把你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了。听说你好好的公主不做,偏要去流浪,老夫可被你吓的不轻啊,这不赶紧赶过来了。”

安好感觉到顾贞观长辈般的慈爱和关怀,心里暖暖的,轻柔地道:“劳您记挂了,安好是想与其在高墙大院里勾心斗角的生活一辈子,不如去外面天高地阔的走一回。顾伯伯您别担心,您看我连在高手林立的皇宫里都能活得称心如意的,何况在民间呢,再说不是还有成哥哥陪着我吗?”

顾贞观道:“小丫头,在宫里有皇上在背后罩着你,你可以活得称心如意的,到了民间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谁罩着你啊,那民间的水也许不如皇宫的深,但绝对比皇宫的水来的浑浊,再说了你的成哥哥还只是个10岁的小男孩,就算才学超群,也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安好:“是吗?顾伯伯,年轻的时候不也曾辞亲远游过吗?那顾伯伯和我们讲讲其中的艰辛危险吧,这样我和成哥哥也好,早些做准备。”

顾贞观:“也好,本来老夫想听听你们对此知道多少的,不过想来你们一个是居于深宫的公主,一个是呆在济南府的少爷,恐怕,对民间的事知道的极少,就算有所了解,也不过,就来自杂书戏文,间或是他人的口耳相传,知道的不会深,也不多。老夫就把当年远游中的所见所闻和你们说道一番吧,你们再斟酌斟酌是否还要去周游,或者需不需要再自多积蓄准备几年再出发,你们好好的掂量掂量己的称量是否够重。”

林成和安好齐声道:“还请顾老赐教。”

顾贞观于是把当年周游期间碰到的艰辛苦厄一一道来,林成和安好也仔细地听着,虽然顾贞观所提到的一些诸如地痞流氓,坑蒙拐骗,强盗山贼等等,在野史杂书上也有看到过一些,在电视电影中也见到过不少,但如今听亲历着述说,内心的震撼仍然很大,听着这位古稀老人的叙述,林成和安好甚至于可以感受到这一路上生命的渺小,仿佛随时可能被吐没在人心的流沙中,时间随着这位睿智的老者的回忆述说悄然流逝,等顾贞观述说完,客厅的光线已暗下来了。顾贞观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林成和安好,心想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其实林成和安好是在思考如果他们遇到了这类困境该怎样突围,等一一想到对策,回过神后,林成和安好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是坚定和跃跃欲试,于是对顾贞观行礼道:“谢谢您的提醒,虽然路途艰险重重,然人生难得几回搏。所以晚辈仍然要去风风雨雨地走一回。”

顾贞观道:“好,好男儿志在四方,刚刚看你们神情坦然从容的样子,想是你们纵使碰到了那些个困境也能从容以对,那老夫也不多加阻拦了,只愿你们能得偿所愿,如若你们得偿所愿将不仅仅是你们的福气,也会是天下苍生的大幸。老夫期待看见你们将你们对皇上所说的梦想一一实现。老夫,已是半截入土之人了,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大忙。只是这大半辈子过来了,多少结交了些朋友,当年辞亲远游的路途中也结交了不少朋友。”然后顾贞观解下了这些年从未离身的一块玉佩送给安好道:“这方玉佩是我的信物,那些朋友看到了这方玉佩多少会给你们些方便,也许危急时刻还能救命,还请公主不要嫌弃,收下吧,这也是老夫的一点心意。”

安好知道这块玉佩切实将会对自己和林成接下来的周游有些帮助,便也不再客气,恭敬地接过后对顾贞观深拜道:“谢谢顾伯伯,顾伯伯,安好也有几幅画要送给您,还请您不要嫌弃。”

顾贞观道:“小丫头的丹青,可是无价之宝啊。老夫定会珍之爱之,怎敢嫌弃?就是桌上的这几幅吧。”

安好道:“是的。‘

顾贞观小心翼翼地一一打开画卷,总共有四卷,第一卷是自己的在‘求索书斋’看书的情景,第二卷是小女儿刺绣图,第三卷则是自己,妻子和小女儿的全家福,第四卷是顾府众人送别安好是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