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安好和康熙在乾清宫交谈时,济南林知府的书房内,林成也正试着说服他的爷爷林知府,答应让他出去周游大清。

林知府:“成儿,最近怎么了,听下人说你最近老是愁眉苦脸的,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林成:“谢爷爷关心,孙儿没事,只是最近在思索一些问题,得到的答案令孙儿有些忧心。”

林知府:“哦,说来听听。”林成:“爷爷您对‘学而优则仕’有什么看法?”

林知府:“自然是正理,自古以来,不计其数的学子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金榜题名,为官一方,造福一方吗?让自己的满腹才学有施展的天地吗?”

林成:“爷爷说的在理,可孙儿还是有些疑惑,爷爷刚刚也说了,自古以来选择‘学而优则仕’的学子,不计其数,那么在这些不计其数的学子中,有多少人如愿以偿的金榜题名了呢?就算金榜题名了,又有多少人能有幸为官一方呢?哪怕为官一方了,其中能造福一方的又有多少呢?自隋朝设立科举以来,多少学子寒窗苦读到白头也未能博取个功名;有多少学子金榜题名了,也未能为官一方;又有多少学子为官一方了,却终不愿与官场同流合污而最终辞官归隐;又有多少学子,为官一方了却非但没能造福一方,反而成了臭名昭著的贪官酷吏?真正‘学而优则仕’,并能造福一方的学子,可谓是凤毛麟角。”

林知府:“你所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你所提到的那些纵使金榜题名也未能为官一方的,多半是布衣学子,而很少出现在官宦家庭;你所说的为官一方了,却因不愿与官场同流合污而辞官归隐的人,也有,比方说陶渊明,然而三分流水两分尘,这世界上不仅是官场,任何一个角落度会有黑暗的地方,只要自己心体澄澈,常在明镜止水之中,则天下自无可厌之事。当然人情练达之余,应力戒圆滑玲珑,以免磨去自己的棱角,认同于庸碌,甚至于污浊。至于你说的为官之后,成为贪官污吏的历史上也不在少数。其实这些问题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引起一些有识之士的注意思考了,比如,明朝洪应明的语录体《菜根谭》中,就这样提过:“心地干净,方可读书学古,不然,见一善行,窃以济私,闻一善言,假以覆短。”

林成:“谢爷爷垂训,可是爷爷,自古以来君心难测,世事难料,官宦人家的兴衰荣辱,有时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间,有时甚至于一言不慎,就会遭致满门祸害,举族受累。

林知府:“成儿,你所担心的也正是爷爷所担心的,甚至可以说凡是有些远见的士族子弟,都在担心这个问题,爷爷也没有应对之策,所以借洪应明的名言来回答你:‘东海水是无风也起三尺浪,面对纷纭动荡的人生世事,我们又何须扼腕激动呢?’孩子回去多看看洪应明的《菜根谭》吧。”

林成:“爷爷有没有想过,现在圣上正当壮年,许多皇子却已渐渐长大,走上了朝坛,而且这些个皇子在康熙的严厉督促下,几乎都学的一身才学。这就意味着将来随着他们越长越大,对政治的野心也会越来越大,虽然皇帝早早的立了太子,但是这储位/皇位之争,使历朝历代几乎都避免不了的,而且血雨腥风。在每场争夺战中,都有许多钟鸣鼎食之家沦为了祭品。更何况,现在的皇上皇子众多,却都不是平庸之辈,将来的储位之争,不管爷爷如何应变,恐怕都难以避免的会被卷入。就算爷爷才智高绝,使得我们林氏一族有幸没被卷入,恐怕父亲也会被卷入,到时候,如果一不小心站错了列,也许我们林氏一族就会遭致灭顶之灾,举族倾覆。”

林知府的眉头越皱越紧,林成的话给他敲响了警钟,林知府深知,自己年岁大了,恐怕活不了几年了,自己活着的还是有信心,让林氏一族不卷入的,但自己死了之后呢,到时候儿子林启智那种优柔寡断的性子,要想林氏不被卷入储位之争恐怕不太可能的,孙子林成倒是个有能耐的,可也不可能越过他生父而传权于他,要不然会陷林成于不义之中。林知府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可行的方法,遂忧心忡忡的问道:“成儿,可有什么想法?”

林成:“爷爷也别太忧心,孙儿这也是往最坏的方向说的,不过为了预防万一,爷爷还是要做两手准备的。将来父亲当了家,恐怕家族的权利他也未必会传给我。倒是传给弟弟林翔(继母所出)的可能性大些。毕竟这些年来,在父亲膝下承欢的是弟弟。倒不是说,弟弟难担大任,只是弟弟的性格和父亲一脉相承,优柔寡断的性子在风云变幻的时代里容易成为墙头草,而墙头草鲜有好的下场。”

林知府:“当年你就不该给你那继母求情的,就该让你父亲把那毒妇休回家。这些年来她私底下为挑拨你们的父子感情,可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根本忘了,当初要不是你给她求情,她现在不过是个弃妇。‘

林成:“爷爷息怒,孙儿当时也是看在林翔还小,需要母亲照顾的份上,才替她求情的,对于林翔,她是尽心尽力的无微不至的,如若她被休回家,父亲再娶之人,恐怕不可能照顾好林翔。孙儿也不想林翔弟弟再重复我曾经的辛酸之路了。好了爷爷,陈年烂谷子的事,不提也罢。孙儿是想,只要我留在林府一天,继母就会一天把我当做眼中钉,到时候没有爷爷镇着,恐怕会更过分,我如若与她争,恐怕林府就永无宁日了,如若不与她争,恐怕孙儿连保全性命都是难事。所以爷爷,孙儿思来想去,决定出去走走,看看大清的秀丽山河,到时候,凭借孙儿的能耐,成为像谢灵运那样的认为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兄弟阋于墙”的悲剧,又可以光耀门楣。”

林知府慈爱的看着眼前这个他最钟爱的孙子,听着他的话语,不禁长叹道:“罢了罢了,爷爷也老了,能掌控的事越来越少了。好女孩志在四方,与其窝在窝里斗,不如出去走走,只是爷爷实在担心,你能不能适应那种生活,你回去准备一下吧,过三天你就出去走走吧,如果适应不了那种生活,就会来吧,爷爷我到时候,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把你安置妥当的。”

林成抬头看着眼前已是老态龙钟的林知府,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恩和不舍,这些年来,这位老人,一直陪伴着自己,一步步的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心中早已把这位睿智深沉的老人当做了自己的爷爷。但林成知道,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一来是与安好的三年之期到了,二来也趁着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出去周游,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离开了他的庇佑也可以活的好好的,好让他放心。想到这些林成对林知府三拜道:“爷爷孙儿谢谢您一直一来对孙儿所做的一切,孙儿没能承欢膝下的日子里,还请爷爷保重身体,孙儿会经常给您写信的,会把路上的所见所闻都细细的写给爷爷。”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管家焦急的声音:“老爷,刚刚宫里来了说,圣旨就要到了,要我们准备好接旨。”

林知府和林成忙赶到大厅,这时家里的成员都已到了,当然也包括林成的继母和继母所出的弟弟,香案也已准备好了,林成安静的站在林知府的身边,不多久,就听见太监的声音:“圣旨到,林知府接旨。”

厅里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林知府苍老而疲惫的声音道:“微臣接旨。”

太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久闻林爱卿的长孙林成,天资聪慧,朕惜才心切,特命林知府携林成即刻进京见驾。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