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简陋的房间后,洛红妆也不点灯,往**就是一倒,整个人就像死掉一样。

这个夜里,她又有了自己是具行尸走肉的感觉,无力、无奈、迷惘困扰着她。

但她并没有想太多,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忘掉这一夜的刺激与噩梦。

她实在太疲惫了,合上眼睛没多久就睡沉了过去,没再做梦。

一睡就是一整天。

没人来打扰。

无论晚上或白天,她都是隐形人一般的存在,被所有的人遗忘着,连她都快遗忘了自己。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睁开眼睛,盯着屋顶半晌后,猛然跳起来,右手压在左胸上。

心脏隔着皮肉和衣料在轻轻地撞击着她的手心,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还活着!

沉睡的时候,她潜意识里居然有一种感觉:她也许将会就此长眠不醒!

如此漫长的一觉,无梦无感——只会死人才会那样吧?

虽然无数次地觉得自己是个死人,但是,果然还是活着比较好啊。

她跳下床,跑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夜英弦的贴身侍卫之一——西弦。

西弦皱眉,带着一点嫌弃,将手中的衣物丢给她:“马上换衣,出去。”

洛红妆一脸迷糊:“去哪里?”

西弦道:“你不用问,照办即可。”

“那我今天晚上的值夜怎么办?”

“你少一个晚上不干活,没啥损失,你不必操心这个。”

“噢,那你等一下。”

洛红妆拿过衣服,关上门,换衣服。

刚睡醒,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机能,她穿得很慢,边穿边想着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穿完的时候,她的脑子终于清明了:应该是逍遥王带她去辨认“洛红妆”的尸骨了!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颤,将那块玉佩收起来,然后跑到桌边,拿冷水泼脸,微微理了理发丝,跑出去:“我换好了。”

西弦道:“走。”

她穿着跟西弦差不多的男子衣裳,低着头跟在西弦的后面。

天已经暗了,不知是谁替她的岗,将宫灯都点了起来。

她一路跟着西弦走出紫辰宫,再走到皇宫的北侧小门,都没看到逍遥王。

出了北侧小门,就是一条长长的胡同,没有路灯,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西弦身后,突然觉得不安:他该不会是将她带出宫去,想将她秘密处决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些高高在上的豪门权贵之人,不都是这样吗,表面上人模人样的,但背地里不都是冷血无情,杀人如喝水?

逍遥王看起来不像是会滥杀无辜的样子,但夜轻哥看起来不也是异常完美吗?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扮演好人,什么时候扮演魔鬼?

“喂,你腿瘸了,就不能走快点?”西弦不耐烦地停下来,冲她喝。

她愣了一下,原来她想得太多,走得慢了,跟不上他的脚步。

她慢慢地跟上去,一脸警戒:“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西弦看出了她的惶然,眼睛一斜,似笑非笑:“我若想杀你的话,根本没必要费这样的周折,至于卖你,就你这样,能值几个钱?”

洛红妆愣了一下,低头,小跑上来:“抱歉,是我多想了。”

她一定是睡糊涂了,逍遥王要杀她不过就是说句话、点个头的事情,何必要费这样的周折?

有了这层认识,她走得快了许多。

出了胡同后,环境越发的偏僻萧索起来,她越来越确信,她要去的地方,真是可以埋尸的地方了。

果然,没走太久,一大片乱坟岗,如果魔鬼的巢穴,出现在前方。

她被眼前的盛况吓了一跳,心惊不已: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在这么一大片荒野上立起这么多坟包?

这些坟包毫无规则地堆砌,一眼望不到头,松散,矮小,凌乱,残破,没有任何修饰和装点,完全看不出对死者的尊重和怀念,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死在这里的人,只是急于被处理的“垃圾”罢了。

跟这个巨大的“垃圾场”相比,冷宫后山就显得小巫见大巫,这又一个活生生的噩梦……

“喂,发什么呆呢,这边走,别让王爷久等了——”西弦扯了扯她的头发。

她回过神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逍遥王那高大英挺的身影屹立在一棵大树下,如同标杆一般显眼挺直。

她跑过去,对着夜英弦就是一鞠:“奴才见过王爷。”

原来他早在这里等着了,洛红妆心里明了他为何如此安排:如果他直接带她出宫,一定很显眼,而他先出宫,再由下属带她出来,就不会引起什么动静。

一个赫赫有名的王爷,私下出宫挖坟辨尸骨,传出去一定会引起很多猜疑,他一定也在极力隐瞒这件事。

夜英弦没看她,盯着脚下几米开外的地方,淡淡地道:“去看看那是不是洛姑娘的尸骨。”

洛红妆看过去,心里又是一骇。

夜英弦的另一名贴身侍卫——东弦,已经将一具尸骨挖出来,放在地上摆好,他现在提着一盏灯笼,照着那具尸骨,那具尸骨白森森的,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极其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