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轰鸣,大地咆哮。

整个雅典市区彻底成为一片汪洋,无数的水柱冲天而起吞噬着空中的血族,那海水漫到奥林匹斯山边,无数的闪电在波涛之间交错,浪花角,黑雾神出鬼没。

激流中,古典和藤蔓带着胖子和羽佳四处逃窜,每当他们即将靠近汪洋的边缘,便会让密集的闪电逼回来。

“亚当呢?亚当呢?”银铃在汪洋中慌了神,发疯一样地呼喊。

“找不到的,银铃,我们快点走吧!”冰霜一边阻挡这海水的冲击,一边拉着银铃的手不放。

朝阳和水晶的战斗还在继续,虽然朝阳已经无心恋战,但水晶依旧死缠不放。

“我们好像赌输了啊。”烟雾仰望咆哮的天空,苦笑着,在他的身边,是同样无奈的枯木。

亚当战败了,巨人出手了,血族彻底完蛋了——这个赌注,是彻底下错了。

高阶的血族狼狈地奔逃,低阶的血族瞬间烟消云散。

这就是主神的力量,丝毫不逊色于君王,甚至比起隐匿在黑暗中的君王,他们的力量更适合应用于战争——也正因如此,希腊政府奉他们为神明!他们是阳光下,大地上最强生物!

……

在冰冷的汪洋底部,原本的地面上,汹涌的乱流将一切夷平。

寂静的深处,汹涌的乱流间,蔷薇死死地抱在亚当身上,牙齿钻入亚当的脖子,疯狂地吸吮着鲜血。

在这个冰冷的海底,不会有任何人打搅。

强大的完全形态二代血族,如今对这个女人来说已经近在咫尺。

……

无尽的虚空。

“离开这里几个月,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我是该为自己又有聊天的对象而开心,还是为你这么快回来感到悲伤呢?不过,好像这两种情绪我都没有,虽然我尽力在模仿。”

“……”

“你好像败了,真不小心,你应该离开雅典再修炼秘术的,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不过,那个罗伯特好像是利用依琳找到你的,这样的话,不管你躲得多远,都无法逃过。”

“……”

“你还没放弃?可是,你的灵魂无法承受炙热的燃烧。不使用月石残片,你就会被血腥击败。使用了,却会被自己击败。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你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真可怜,世界已经变得和你彼此都不认识。我很想同情你,但我只能尝试一下。”

“……”

“好吧,我可以帮助你,但你得带我离开这里,在你的意识中为我留下一个位置,否则将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

……

海底,亚当的身躯忽然动了动。

下一刻,亚当睁开了血色的眼睛,月石残片的增幅效果再一次出现,深渊中,无数的气泡从他的身边升起,这是海水在沸腾。

脖子一阵剧痛,猛然发现蔷薇正缠在自己身上吸血。没有犹豫,亚当当即露出獠牙,疯狂地咬在蔷薇的脖子上。

两个超高阶血族紧紧地抱在一起,互相撕咬,在海水的推动下撞在残垣上,撞在断壁上,但无论是什么,都无法阻止他们吸血!

血族始祖与血族君王最后的战斗,比的竟然是吸血的速度!

……

“咣——!”一声巨响。

汪洋的中央激起惊天巨浪,就好像巨型炮弹落下激起的水花,足足有上百米高。掠起的涟漪打断海王波塞冬的控制,将所有的海水头推向四周。

瞬间,海水涌上了奥林匹斯山半山腰,避难的人类哀鸿遍野。

三位巨人王猛地怔住,所有的神术都在顷刻间停止。

原本咆哮的汪洋瞬时安静下来,只留下天空中不时掠过的闪电、轰击激起的水花混着雨水落下的沙沙声——血族得救了?

“亚当!”银铃仰着头欢呼,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双瞳:“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看来我们还有希望。”枯木若有所思地说。

“也许历史会由我们来书写!”藤蔓惊呼起来:“我得好好想想我在这场战斗中做的贡献。”

被他抱在怀里的胖子冷哼一声:“去,我看你从头到尾都在打酱油。”

“打酱油也比从头到尾围观强!”一旁的古典反唇相讥。

巨大的水花褪尽,天空中,亚当悬空而立,左手高高举起,死死地捏住蔷薇的脖子。

和始祖比吸血,而且还是得到月石残片的血族始祖,那是致命的错误。

“放……放过我好吗……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血族要重建,你想必……很需要人吧?”

“需要人,但也不会需要你。”亚当冷冷的注视着她惨白的脸,用手拭去嘴角遗留的鲜血。

“呵呵呵呵……”蔷薇狂笑起来:“你要杀了我?你知道,你杀不死我的。我们不会死,哪怕被撕成碎片也不会死。也许是一千年,也许是两千年,也许更久,但我们都会复活!”

“是吗?”亚当玩味地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海底吸干你吗?”

亚当轻轻抚摸着蔷薇凹凸有秩的身躯,缓缓提起她崔落的纤手,在蔷薇惊恐的目光中,将她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嘴里。

“因为,我要你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吃掉。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你在我肚子里,还有谁能让你复活!”

一声尖利的惨叫瞬时响起。

亚当扼住蔷薇的咽喉,就在她恐惧的注视下,一口咬碎了她的指骨,缓缓的缓缓的,一点一点地咀嚼着她的手指,将骨肉都咬碎,伴着仅存的鲜血一同咽下。

宙斯、哈迪斯、波塞冬,所有的巨人鸦雀无声。

银铃、朝阳、烟雾,所有的血族怔在当场。

莫尔卡、老鼠,所有的人类无限惊恐。

此刻,还有什么比这更惊悚的吗?

他们就这么看着,看着亚当悬浮在空中,一口一口地将蔷薇吞下。血污遍布全身,脸上却依旧是玩味的笑容。

来自地狱的嘲讽。

两千年了,他从一个人,变成一只野兽。

他在笑,笑这个荒唐的世界,让他做出这么荒唐的事,笑天空,笑大地,笑自己。那笑声凄厉,癫狂。

为族人所唾弃,无法在阳光下生存,在罪与罚的边缘永世煎熬……

既然如此,唯有给这个世界带来极端的恐惧,才能扭转历史的洪流,使自己不被淹没。

当在北非抱着银铃陨落大海的一刻,他便已经泯灭了为人的心。

是什么支持了他在冰冷的深海中行走?

是什么支持了他在永恒的黑暗中栖息?

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如今这一刻吗?

就让恐惧之火,永恒的燃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