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仿若神似,这样子就够了。她失踪了好多年,以前那些认识她的人,记忆也会被时间稍微腐蚀,对她的印象不会那么新鲜。而且她生命里最熟悉她的人,已经不再了,无人再会深层次的研究她到底是真是假。

证实了自己现在已经很像原来的自己了,厉珈蓝去找厉家原来曾一直聘用林启华林律师,请他陪同她一起补办身份证件。

原本她以为补办身份证的过程应该非常复杂,没想到去了之后,一切相当顺利。

法律上有失踪四年可以法庭宣判其人死亡。

宣告死亡,又称推定死亡,是指自然人失踪达到一定期限后,由利害关系人申请,法院宣告该自然人死亡,以便结束以其生前住所地为中心的民事法律关系的制度。

由申请人向法院上诉宣告失踪人的死亡申请后,法院按照司法程序,对社会上发布宣告,历经一年的宣告期,如果期满失踪人依旧没有出现或者下落,那么法院就可以裁决被宣告人已经死亡。被宣告死亡的自然人,自宣告死亡认定生效起终止民事权利能力,财产依法继承,婚姻关系归于消灭,其子女可被他人依法收养。

但是若被宣告死亡人,在死亡宣告后出现,那么依照法律程序上诉法院,撤销原死亡宣告。

厉珈蓝主观认为,在她被车撞死后,被周围的人认定为失踪,或者现在她原有的身份已经被注销,列为被宣告死亡的人,毕竟已经五年多时间过去了。

未想到,她的母亲和宛如并没有向法院诉请宣告她死亡,没有直接关系人向法院诉请,那么她的公民身份还在,一切只做身份证件遗失处理,向公安机关申请重办身份证,即可。

厉珈蓝之前在见林启华的时候,并没有对他解释为什么突然失去了下落,只用了一句一言难尽来概括。自从南靖生以及到现在的岳浩源,厉珈蓝对人的信任没那么容易建立了。越是最信任的人,往往带给人的伤害最重,她算是有了教训了。

“你失踪这么多年,你母亲一直在寻找你,可惜,半年以前,她因车祸罹难,若不然,她见到你不知道多开心。”离开公安局,林肯房车上,林启华嗓音有些低沉沙哑的说着。

林启华是厉珈蓝母亲和宛如的高中同学,从玺林集团原身还是家小建筑公司的时候,林启华就是厉家的法律顾问,这么多年伴着玺林集团一路走下来,他也成了番阳市出名的大律师,成立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在厉家毁灭之前,林启华还一直是玺林集团的金牌顾问,从南靖生上台控股玺林集团后,南靖生忌惮林启华和厉家的关系,才弃用了林启华,转而将玺林集团的有关法律事宜交给别的律师事务所处理。

对于厉珈蓝来说,林启华只不过是重复她早就知道的事。林启华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这个做女儿的还亲眼目睹了亲生母亲的罹难,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消亡,她却没有一点能力回旋生机。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如此。

“我妈出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过几天,我会去看看她。”厉珈蓝脸上寂静一片,没有什么表情。那两扇心灵的窗户,打开着,望过去却是黑夜般的死寂,没有一点波澜。

“你妈似乎早就预知了她会出事,在她离世前的两个月,她找我立下了一份遗嘱,将她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你。自从你失踪以后,你家先后出事,偌大的家产都败落了。除了你家失而复得房子,你妈手上还有几百万存款。回到事务所,你签了文件,然后我帮你将你妈留下的那些遗产,过户到你名下。”

“谢谢林叔叔。”厉珈蓝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神加深,“现在玺林集团的董事长岳浩源,林叔叔认识他吗?”

林启华马上摇头,“不认识,自从南靖生解除我和玺林集团的合作关系后,对于玺林集团的事,我也不再关注,你说的那个岳浩源,更是没机会见到了。”

那么,找个机会就让你见一下。厉珈蓝在心里暗暗的说着。林启华一直是玺林集团的法律顾问,当年岳浩源为什么坐牢,林启华一定比谁都清楚。

回到林启华的启华律师事务所,厉珈蓝在林启华的指点下,签署了一系列的法律文件,厉园终于又重新回到她的手里。厉珈蓝心里好一阵心酸的感慨。

在身份证件还没有办下来之前,厉珈蓝还是暂时避免在公众场合见面。只要身份证下来,她就能重新坐回真正的自己,之后再慢慢往回收她以前的那些关系网。对于报仇的事,她已经从针对南靖生的过程中,学会了足够的哑忍和等待,这一次对付岳浩源,她只会更稳。一步步的踏实的进行各种计划。

至于她以南心怡的身份创建的装修公司,一直都是李征宇在打理,她不用露面,公司盈利的钱,会定期的存入她的户头,至于她为谢煊夜的谢氏抵押贷款的那些钱,谢氏短期里也无法偿还银行贷款,这是需要长线处理的问题,所以她也不必担心,自己换了容貌,带来一系列身份上的矛盾。

她的目标,现在只有一个,就是找岳浩源复仇。

所有的事情在复仇这件事上,都算不上比重。

第二天,厉珈蓝回到厉园,打开铁门上那已经有些斑斑驳驳锈迹的锁,眼泪在铁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终于落下她苍白消瘦得如同夜晚被风吹落水中的樱花的脸,冰雪般淡静镇定的面具碎裂之后,她脆弱得就像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一切恍若是梦,一个一直无法醒来的噩梦,厉珈蓝脚步沉重的走向主宅,当她的手触到厅门门把冰凉的金属感,身体轻轻打个寒颤,脚步僵硬迟缓地走进客厅,突然她有种不知该走到哪里,不知还要走多久才能停下来,无法安稳的喘口气的疲惫感。

在她眼前就是她原本的家,失而复得的家,可是她回来了,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回来了,家却空了,只剩下她自己。孤独,凄凉的孤独感,悲怆的囚困住她的心。

接下来,厉珈蓝用了十几天时间,将厉园努力恢复成原来厉家的样子,厅里摆放着的是和宛如最喜欢的茶梅,书房里摆满厉军喜欢的书画。厉珈蓝亲手及她的心,一点点的将属于厉家的氛围往回收揽,哪怕已经是复仿,不是原版的真实,至少在她的心灵上是一种慰藉。

重新拿到署名“厉珈蓝”的身份证的那天,离开公安局,厉珈蓝就开车直奔和宛如的墓地。她早就已经回来,却迟迟没有到墓地祭奠,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她不要背负着别人的身份,踏进和宛如的墓地,她要以自己的身份,和宛如的亲生女儿的身份,走到墓地前,开口喊出那一声压抑了五年的“妈”!

“妈!我是珈蓝,你的女儿,我回来了!”厉珈蓝捧着大束的白色的茶梅,终于站在和宛如的墓前,喊出了她心底的伤。

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可是她已经开不了口,只能由任着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她苍白的就像是褪色的花瓣的脸,一路滚落下去。

当厉珈蓝俯下身,将和宛如最喜欢的茶梅放向墓碑前的时候,她才发现,墓碑前不知道被谁已经放置过白色的菊花,看着枯萎的样子,应该就是十几天前放置的。

谁还来过这里?大大的疑问闪烁在厉珈蓝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