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哭一场吧。等你哭够了,擦干泪,就是一个新的坚强的自己。”纪浩温柔的声音就像是花瓣上滴落到石板上的露水,清脆泠泠。

厉珈蓝真的需要痛快的哭一场了,在她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这么脆弱,她一直是最坚强最强势的女王。但从她重生以来,太多的压抑,太多的痛楚,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安慰,在她的内心,她就像是一个丢了钥匙的人,永远打不开那扇属于她的门。

如今,亲生母亲离世了,腹中那可以带给她希望的孩子的也失去了,她彻底落魄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一身的支离破碎,从今以后再也找不到属于她的那份安稳。

想到这些的时候,厉珈蓝的容颜变得苍白的可怕,她的身体如孩子般无助地颤抖挣扎着,仿佛再也没有丝毫力气,仿佛绝望已经开始毁灭着她的一切。

“记得,你还有我,以后还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我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快乐的家庭,在那个家里,你会是快乐的妻子,幸福的母亲,以后更会是慈爱的外婆和奶奶。我们会一起看着我们的儿子女儿慢慢的长大,然后再看着另外和我们骨血相连的孙子和外孙,从小豆丁慢慢的变成小正太或者小萝莉,再变成和我一样帅的美男子,和你一样漂亮的大美女……”纪浩轻柔的声音,为厉珈蓝勾勒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更像是羽毛,轻轻的碰触在厉珈蓝的心上,给她最轻柔的抚慰。

慢慢的,厉珈蓝停止了哭泣,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幸福小家庭的画面,一对可爱的儿女围绕着她,喊着她妈妈……

她不会是孤独的吗?就像春天来了,树会发芽,花朵会绽放,新的生命将孕育而生。

厉珈蓝抬起泪眼,渐渐的将纪浩那墨玉似的眼睛,和那眼睛中闪亮的光泽,收揽眼中,似乎那就是希望的力量,给了她最安稳的支持。

“打开窗,阳光就会进来。敞开心,就会有希望。”纪浩那把动听的嗓子,为厉珈蓝灌输着谁都会懂,但是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又都会不小心遗忘的道理。

纪浩的话简约却不简单,厉珈蓝原本像寒夜一样凄冷的黑瞳,慢慢的光华闪动。不得不说,在人最脆弱的时候,那个能及时给予强大力量灌输的人,很能影响人。

厉珈蓝仿若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休憩的岸,泪水流干了,心却平静了。

她窝在纪浩的怀里,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鸵鸟,将头迈进沙子里就得到了温暖的安全。

为了让厉珈蓝安心静养,纪浩封锁了厉珈蓝住院的消息,并且将厉珈蓝转到一家有名的香港独资医院。

一直住到厉珈蓝受不了在医院圈禁似的生活,开始抗议,纪浩算一下日子,从出事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天了,并一再的询问医生,厉珈蓝的康复情况,得到医院确定的可以出院的回答后,才为厉珈蓝办了出院手续。

这时候的时间已经是春节之后了,正月初十。若不是厉珈蓝实在不愿呆在医院了,纪浩原本的计划是要等过了元宵节再说。他知道过节的氛围会让厉珈蓝更感觉到难过凄凉。忧伤是经不起喧闹的节日快乐的气氛狠狠的冲击的。

为了照顾厉珈蓝的情绪,家里只是简单的添了一些节日的装饰,不失节日的氛围,又不是太过张扬,淡淡的。

晚饭的时候,纪浩接到美国打来的长途,厉珈蓝低着头慢慢的吃饭,耳朵却在凝神聆听纪浩讲电话的内容。应该是受到责难了,纪浩的脸色很不好。

没讲几句话,他就直接挂断电话。依然表情平静的为厉珈蓝夹着菜。

春节的时候,应该是家人团聚的时候,而纪浩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想着纪浩的家人会生气,责骂这个有了女人就忘了家人的不孝儿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厉珈蓝慢慢抬起眼帘,眼睛像海水一样澄澈。她语气很轻,轻的就像是羽毛落地的声音,“纽约的华人,过元宵节,是不是一样也很热闹?我没在国外过过中国的传统节日,不知道呢,不过,我想着不管在哪里过节,我应该都是能喜欢的。”说完话,她又静静的低下头吃饭,一粒粒的用筷子往嘴里拨着米饭。

纪浩的心悸动了一下,黑玉似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星芒似的光华。她的意思……,是说愿意陪他到纽约过元宵节吗?

接连的意外,让他都不敢再问厉珈蓝提他原本的计划,他并不是想以温情打动她,仅是不想为难她。甚至,即使她已经出院,身体康复了,他还是让佣人收拾好了侧卧室,在她未曾允许的时候,暂时和她分房睡,尽管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过他,身体上的肌肤没有了她的滋养,干渴的就像是沙漠。

“我可以让约瑟夫定下两张去纽约的机票了吗?”纪浩小心翼翼的问着。就像一个孩子面向表情严厉的大人般的惶恐。

厉珈蓝抬起长长的眼睫,那漂亮的眼睫像是蝶翼一样的抖动了一下,声音如泉水一样泠泠动听的说着,“应该是十张吧。怎么你这个雇主这么残忍呢?你的雇员也是有家的哦。”

纪浩欢喜的差点雀跃,马上吩咐约瑟夫去打电话到机场定飞机票。然后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微微低着头对厉珈蓝承认错误,“我的确是个冷血雇主,我知道错了。那么我全都订头等舱,并发他们每个人五万美金的奖金,你看这样算不算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厉珈蓝眨眨眼睛,那眼睛里闪烁着星子般的光亮,半晌后她伸出手,在纪浩的头顶抚摸了两下他的头发,说了一句,“乖,真懂事。”

纪浩的眼底突然间有种湿润的感觉滋生,某种温热的东西立即撞击着纪浩的胸口,一种强烈的情愫灼烫着他的胸口,她居然还会戏谑他了?这个小反应,已经让他欣喜若狂,天知道,他在用怎么样的一颗心,等着她的心伤慢慢痊愈,等待着她的快乐重新出发。

晚饭过后,厉珈蓝先一步上楼回房间,纪浩则进了书房打电话。等他打完电话上楼,主卧室里却漆黑一片,他的心下意识的沉了一下,推开房间的门,走廊里的灯光也跟着他一起闯进房间。

在寂寞的黑暗和微弱的光芒中,纪浩看到厉珈蓝坐在飘窗上,院子里的灯柱将稀薄的光影投注在她的脸上,她那消瘦的侧面灯影下仿如雕像,此时她默默地望着窗外的某个地方,静谧的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气息,整个人也仿佛同冰冷的夜色融在一起,寂静悲凉。

直到纪浩走到她的身边,厉珈蓝才回神,伸出双手抱住纪浩的腰,将头轻轻的靠进他的胸膛,之后声音轻的就像是梦呓般的说,“我知道,这段时间,难为你了。”

一句简单的话,却带给纪浩不简单的震撼。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温柔的表示对他付出的认可,在她的眼底,他不再是那个卑劣的阴谋家了吗?她可有曾将他当做她身边最重要的人,即使只是最亲密的朋友?

一种复杂的情愫像是岩浆一样在纪浩的心里翻滚着,滚烫滚烫的带着某种强烈的情感,想要从他的胸口喷薄而出。

他低下头,她昂起头,他温热的唇碰触到她的额头,那额头冷的就像是沁凉的寒露。

“我们还会有……孩子……是吗?”厉珈蓝的黑夜一般的眼睛静谧幽深。两个人的呼吸近的气息融合在一起,那薄薄的距离,让纪浩清晰的感受到厉珈蓝的双唇散发出温热的气息,那温热让他心底“轰”地一声,压抑积蓄已久的情感顿时如火山般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