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嗯,我觉得也有可能。王友利的老婆点着头肯定了自己丈夫的话,犹豫了片刻又小声说:“王庆跟柳向梅过日子也不是实心实意的,别看两个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可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两人刚结婚时还好,过了两年柳向梅还没孩子,王庆就让她去医院检查身体,查来查去也没找出什么原因,药倒是吃了不少。那时候王庆对她就不象从前了,有一次我听柳向梅无意间说如果她再生不出孩子来,恐怕也要跟耿玉红一个下场了。”

“可是王庆和柳向梅在一起生活了五年,直到现在也没听说他们要离婚呀?”陈锋困惑地问。王友利的老婆撇了撇嘴,“村里倒是没人说他们要离婚,可这两口子在家里谈没谈过离婚的事,外人怎么会知道。没准王庆这回学尖了,不想再闹得满城风雨呗,毕竟他都离过一次了。”

“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请你们二位不要介意。”宁致远带着歉意诚恳地对王友利夫妇说,“在你们家跟王庆拆伙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儿,王庆都跟大嫂说了什么?”话说得很隐晦,但大家都明白,宁致远指的是王庆对王友利的老婆图谋不轨那件事。王友利的老婆闻言脸涨得通红,搓弄着手指偷偷拿眼瞄自己的丈夫,王友利气哼哼地说:“那事儿我跟宁队长说了,他们会保密的,你照实说就行。”

王友利的老婆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叨咕着:“那事儿也不怨我呀,我又没跟他怎么样。是他说他喜欢我,说我能一下子生两个儿子,不象柳向梅结婚那么长时间了连个蛋都没下出来……”

宁致远皱了皱眉,难道王庆对王友利的老婆意图不轨就是因为她生了两个儿子?于是问王友利:“你们家有两个儿子?双胞胎?”王友利点点头,眼神里充满着自豪,“对,双胞胎,今年四岁了。我们村里就我家这一对双胞胎,他俩上面还有一个比他们大五岁的姐姐。我们是符合计划生育政策的,老大是女孩,够岁数了我们才怀的第二胎,本来就是想生个儿子,结果一下来了两个,我们也不打算再生了……”

“超不超生不归我们管,你不用解释。”陈锋抬起一只手示意王友利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王友利讪讪的笑了笑,不再吭声。宁致远轻咳嗽了一声,拉回了大家的注意力,“那之后呢?王庆除了柳向梅还有没有其他的女人?”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王友利的老婆摇摇头,“王庆这个人虽然心里花花,表面上却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不会见了女人就往上凑合,得是对了他心思的他才会下手。所以外人也看不出他是那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不过以王庆的品行,加上柳向梅一直也没孩子,我估计他现在应该在外边有人,这柳向梅一死,正好可以腾地方了。”

宁致远默了默,王友利夫妇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但这俩人对王庆可谓是恨之入骨,难免会掺杂着一些个人的主观因素

。不过王庆的重男轻女思想在农村倒是十分常见,这也许会成为他想要除掉柳向梅的动机之一。如果王庆现在真的有另外一个女人的话,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火灾当晚去庆家老宅的那个长辫子女人。这样就能解释她为什么会有王庆家的钥匙了,而她去王庆家就是为了要除掉柳向梅,继而取代她成为王庆的妻子。

想到这儿,宁致远站起身对王友利夫妇笑了笑说:“谢谢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还有其他情况请随时告诉我们。”王友利连忙拉着自己的老婆跟着站起来,点头说:“嗯,我们一定随时配合,随时配合。”

送走王友利夫妇,陈锋问:“宁队,难道真是王庆勾结自己的情妇杀了柳向梅?”“王友利夫妇的话并不客观,但这条线索不能放,继续追查。”宁致远思索片刻说,“先给宋明打个电话,把耿玉红离婚前生病的事儿告诉他。其他问题,吃完早饭再说。”

餐厅里,江雪和吴力涛已经吃完了。刘丽珍见宁致远和陈锋进来,赶紧去把粥和花卷热好端了上来。宁致远喝了一口粥夸赞道:“这粥粘稠度正好,喝到嘴里糯糯的。刘丽珍,我发现你做饭还真挺好吃,是不是在哪儿学过呀?”刘丽珍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说:“学啥呀。我们不象你们城里人,啥活也不让孩子干,我打小能够着灶台就开始帮我妈做饭了。做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还真是这样,我估计江雪小时候在家肯定是啥活都不干。”吴力涛边说还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陈锋,“小锋子,你说是不?”江雪撇撇嘴,给了吴力涛一个大白眼,“好歹我也比你强,你到现在还什么家务都不会做吧!”

大家哄笑了几声,宁致远看似漫不经心地边吃边问刘丽珍:“我听村长说你高中毕业就回村里了,这几年一直做计生宣传员吗?”“没有,”刘丽珍摇摇头,“我刚回来那会儿本来是想种我家那两亩地的,可我家就我一个人,也不知道种点啥能赚钱,只好先帮别人家做点农活,打算先学学再说。以前我们村一直没有专职的计生宣传员,村长觉得我整天打散工也不是个事儿,就让我当这个计生宣传员了。”

“那你没想过要进城去打工吗?”宁致远放下手里的筷子,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问。刘丽珍迟疑了片刻,摇摇头说:“我刚毕业时曾经在县农资公司干过几个月,但工资太低,又得自己租房子,实在坚持不了,我就回来了。”

刘丽珍话音未落,坐在窗边的吴力涛突然伸长脖子向窗外看,“村长来了。咦,那个男人是谁?村长跟他挺亲热的。”陈锋站起来看了一眼说:“王庆,他怎么来了,这是出院了?”江雪也跟着往窗外看,嘴里嘀咕着:“他就是王庆?比我想像的楞要老成。”宁致远用眼角瞄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刘丽珍,不动声色地说:“他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他呢。”

“啪嗒”一声一只瓷汤匙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江雪听到声音刚要过去捡起来,刘丽珍连忙制止说:“别扎了手,我去拿撮子

。”转身进了厨房。

宁致远好整以暇地看着刘丽珍的背影,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江雪,你帮刘丽珍收拾一下,我和小吴、陈锋去迎接村长和王庆,过会儿你直接到会议来。”

王家富和王庆刚进了村委会的小楼,就看见宁致远三人迎面走过来。王家富满面笑容地说:“宁队长,王庆这刚出院家都没回就要先来看看你。”宁致远站到王庆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庆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外套,米色休闲裤。外套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的彩色条纹T恤,外套和裤子看起来都挺干净整洁,里面T恤的前襟上却有几个被火烧灼的小洞。“这么快就出院了?伤好了吗?”宁致远微笑着对王庆说。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脚崴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王庆边说边做了个踢脚的动作。宁致远点点头道:“那就好。来,我们会议室里谈吧。”

“宁队长,案子有啥进展没?”王庆坐到会议室的椅子上,拢了拢敞开的外衣问。宁致远抿了抿嘴唇,静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道:“进展肯定是有的。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凶手用斧子击打了柳向梅的头部,但并没有马上放火焚尸,因为时间太早容易被邻居及时发现,火就着不起来了。所以他是等到晚上村民都休息之后才去放的火。这说明凶手对村里的情况很熟悉,或者说他就是大王村的人。”

“这也太狠了,”王庆眼圈一红,愤恨地捶了一下桌子说,“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深仇大恨呀,至于下这死手。”“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宁致远盯着王庆的眼睛问,“你觉得谁会跟柳向梅有这么大的仇?”

王庆迟疑了片刻说:“要说最恨向梅的应该是她娘家那个村的丁洋,当初丁洋追求向梅被拒绝了,他肯定恨向梅。不过他不是我们村的,这点不太符合。”王庆摇着头,若有所思,“我们村嘛,要恨也是恨我,不会恨向梅呀。宁队长,你说这个人杀了向梅、烧了房子会不会是为了报复我呢?”

宁致远挑了挑眉,反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呀?”王庆没想到宁致远会直接把问题抛回给他,怔了怔才说:“王友利一直对我怀恨在心,那天我临出门时又跟他发生了点冲突,会不会是他……”

“我觉得不会,”宁致远摇摇头,“纵火杀人是有准备的,凶手会提前准备好凶器去行凶。而柳向梅的头是被你们家的斧子凿的,王友利跟你们家都不来往,怎么会知道你们家卧室里会有一把斧子呢?”稍顿片刻,宁致远又说:“你好好回忆一下,最近有谁经常去你家,对你家的情况比较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