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在与市公安局值班室派来的人进行交接之后,宁致远三人回到了局里。张维和时明亮赶紧投入到紧张的化验工作中去。宁致远又反复研究了那本线装的小册子,被涂满墨迹的那一页究竟记载着什么?是祭奠的方法?抑或是其他的注意事项?在最后研究无果之后,他决定将这本小册子送到痕迹专家那里,请他们帮忙鉴定。

再次回到特案队办公室,宁致远打开了江春丽的日记本。之前时明亮已经看了一部分,他说里面记载得大多是一些日常琐事,宁致远将前面大致地翻看了一遍,正如时明亮所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再往后看,内容与前面也差不多,无非是记录着当天的天气如何,心情如何。这些日记都没有标明日期,看起来更象是以随笔的形势来抒自己的感情。直到后面的某页开始,间隔几页就会有一串英文字母与数字的组合,这些字母和数字与前后的文字内容并没有什么关联,而且从格式上来看,也并不是日期或是电话号码一类的东西。

宁致远将这些和数字逐一抄录在一张纸上,整本日记当中,这种组合共出现过十一次。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十一名被害人,难道每一组都代表着一个被害人?可其中的含义又是什么呢?

正当宁致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从庄家影壁墙上提取的血液样本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影壁上深褐色的东西的确就是人血,而且不是同一个人的。

时明亮将这一消息汇报给宁致远,他揉着太阳穴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个人的血同时出现在一个样本里。张维都快乐疯了,他正在做dna检测,那快乐的样子象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宁致远的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这个结果正是他们想要的,但却又是刺痛人心的。想着那样本里会有一个与安静是同一血脉,他就会感到脊背凉。最近的两起案子都留有被害人的dna样本,而当年安心被害时,这项技术还没有完全被运用到刑侦当中,自然也就没有验过被害人的dna。如果想要确定这里面是否有安心的血液,就只能通过与安静的dna对比来确定了。

做为一名外科医生,安静对于抽血验dna自然不会有什么恐惧心理,可宁致远一想到要从安静的身体里抽出血液,尤其是用来做与安心的dna对比,宁致远的心里就很不舒服。他使劲深吸了几口气,努力不去想这些问题,才把自己这种焦躁的情绪压制住。

他将那张写着字母和数字的纸递到时明亮面前:“这是从江春丽的日记本里抄录下来的,在后半部分里,隔几页就会有一组这样的东西,一共十一组,我觉得这些与连环有关系。只是,还没搞明白其中的含义。”

时明亮皱着眉头说:“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又是字母又是数字的,密电码?”“谍战剧看多了吧。”宁致远把那张纸从时明亮的手里抽回来塞进了办公桌,“dna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张维说样本比较复杂,估计全部分列出来最少也需要两天时间。”时明亮耸了耸肩,“估计这两天他肯定都要泡在局里不回家了。”

在等待张维检测dna结果期间,医院传来了消息,江春丽经过两天的休养,情况基本已经稳定,可以带回局里受审。

宁致远没有急着提审江春丽,而是让带她回来的方建业和大杨直接把她送去收押起来。他在等着张维给他准确的dna结果,同时心里也在纠结着要不要带安静去张维那里做dna对比。

张维好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一样,在dna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把报告拿给他看的同时对他说道:“这里面有两组dna分别与刘薇和齐飞飞的血液样本相同,可以确定影壁墙上的血里有她们俩的。凭这一点就可以定罪,所以你不用非得让安静过来抽血。”

“可是,如果确定了这里面有安心的血,对当年案子的定性是十分有利的证据。”宁致远的心情很是纠结。安心被害的时间过去太久了,如果不拿出确凿的证据,恐怕江春丽不会轻易开口承认当年的三起案件也同她伙同凶手做的。

虽说单凭刘薇和齐飞飞的案子足以定罪,但却不足以告慰包括安心在内那九位姑娘的在天之灵。他知道这不是安静所希望的,也不是他所希望的。

张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改往日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严肃地说:“其实你也没有什么可纠结的。虽然这里面牵扯到安静的亲人,但她毕竟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心理素质不至于那么脆弱。另外,她是我们目前知道的,唯一一个见过当年的谢冬梅的人。”

后面的话张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含义宁致远明白。之前他们也曾试图寻找当年另外两个被害人的家属,但其中一个的父母在那起案件过去之后,就被儿子接去了外省定居。

另一个被害人的母亲已经过世,父亲虽然还在人世,但早就重病缠身,瘫痪在床,如今在一家养老院里,已处于弥留之际。况且宁致远也无法确定这两家人当年是否见过化名谢冬梅的江春丽。

而安静却是一个很合适的证人,目前看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证明当年江春丽曾与被害人有过接触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当年的案件变成了悬案而放弃的人。思及于此,宁致远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张维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会心地笑了:“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我觉得你这么决定是正确的。让安静参与到案件当中,对她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儿。这些年来她就是因为案子一直悬着,所以心理负担过重,才总是恶梦连连。现在虽然有所缓解,但终归还是没有放下这个包袱。如果让她在案件的侦破中起到一定的作用,这对她的心理缓解有很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