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蒋鹏飞越说越觉得委屈,眼圈渐渐有些红:“我打小就喜欢柳丁,我俩在一起也好几年了,他怎么能说这与我无关呢。我又给邱文强打过几次电话,每次他都是骂我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后来我又去找他,结果他不耐烦了,拿出把刀威胁我说,如果我再去烦他,他就要废了我。”

“你最后一次见到邱文强是什么时候?”宁致远问。蒋鹏飞想了一会儿说:“应该是四号吧,柳丁上班走了,我就去了邱文强家,正好看到他从小区门口出来,坐一辆出租车走了。我想也许他又去找柳丁了,也上了出租车,让司机跟着他。结果他没去找柳丁,而是到了一个小区的门口下了车。我也跟着下去了,本来是想揍他一顿的,可还没等我动手,他先拿出刀来要扎我,我一害怕就跑了。”

宁致远微微蹙眉,想了想问:“那天邱文强说了什么?”蒋鹏飞咬着嘴唇思索片刻说:“他说要钱没有,要命他也不能给。还说他有大事儿要做,让我快滚,如果耽误了他的事儿,就跟我没完。”“那天你跟着他去的是春祥园小区?”宁致远又问。

蒋鹏飞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小区,当时只顾着追邱文强了,没注意小区的名字。”宁致远心中暗想:神秘男人是五号出现在北客运站,邱文强是四号晚上被分尸,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春祥园小区。想到这里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对陈锋说:“让他在笔录上签字。”又对蒋鹏飞说:“你和柳丁先回去,没接到我们通知之前不准离开d市,电话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暂时哪儿都不去。”蒋鹏飞虽然有些懵,但还是连忙点头答应。张维不明所以地看着宁致远,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回事。宁致远只说了一句:“回办公室开会。”站起身径直离开了问询室。

把蒋鹏飞和柳丁打走之后,特案队的人集合在办公室的会议区。宁致远把手里刚刚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到桌子上说:“昨天听出租车司机说春祥园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些熟悉,刚才我查了地址,邱文强的父亲家就住在春祥园,只不过户籍资料上写的是街路地址,并不是小区的名字。”

“邱文强是去邱立山家了?”张维拿起桌子上的资料浏览着说,“邱立山不是说从元宵节过后邱文强就没再回去过吗?”“对,邱立山当时是这么说的。”时明亮也十分笃定地说。宁致远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把邱立山忽略了,因为当我们听到邱立山这个名字时,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老人。正所谓先入为主,尤其是他看到邱文强尸体后的各种悲伤的表现,让我们一直都只把他当成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

“难道凶手会是邱立山?”张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那天看到尸体时的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那真是一个父亲看着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时应有的表现。”“汪进才和马俊良说邱文强三号受伤后被他们送回了他父亲家。”陈锋看着张维说,“而出租车司机又证实四号邱文强也是在他父亲家的小区门口下的车。而邱立山却说从元宵节后没见过他儿子,这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汪进才、马俊良和两个出租车司机合谋撒谎吧?”

“当然不能,一定是邱立山说谎了。”方建业兴奋地说,“这么看来,邱立山肯定是隐瞒了什么。没准他真的是凶手也不说不定。”“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宁致远思索着说,“明亮,走,我们俩去一趟邱立山家。”

到了春祥园小区,宁致远和时明亮按照户籍档案里的门牌号找到了邱立山家。邱立山对于他们的到访略显吃惊,怔愣片刻还是热情地将二人让进了屋。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明显是十几年前的风格,但收拾得却很整洁。

邱立山把宁致远和时明亮让到沙上,又去倒了两杯水放到二人面前,这才开口问:“是文强的案子有进展了吗?”“目前还在调查中。”宁致远随意答道,又指了指电视背景墙上挂着的锦旗问:“听说邱老师曾经救过一个落水儿童,这面锦旗是孩子家里送的吧?”

“对,”邱立山扭头看了一眼锦旗,“当时孩子的爸爸非要给我钱做为答谢,让我严厉拒绝了,后来他们就送来了这面锦旗。”宁致远站起身走到锦旗前仔细看了一会儿,又移步到背景墙另一边的博古架前。博古架上除了几个工艺品塑像外,还摆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邱文强和父亲邱立山的合影,照片上的邱立山父子眉眼极其相似,只是邱文强的眉宇间多了一丝冷酷,不象邱立山那样谦和。

这时候一架轮椅从房间里滑了出来,上面坐着一个头灰白的妇人。邱立山赶紧走了过去,声音低柔地说:“你怎么出来了。”妇人看着客厅里两个陌生的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疑问。

“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官,来看我们的。”邱立山对妇人解释完又转向宁致远说:“这是我老伴儿,浩洋的妈妈。她病了,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偶尔说出几个单字。但是她脑子好使,说什么她都明白,只是表达不出来。”

宁致远冲宫浩洋的妈妈微微颔道:“你好,阿姨。”宫浩洋妈妈点点头,似乎是在回应宁致远的问候,但是脸色却比刚才要苍白了许多,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出几个简单的咿咿呀呀声。

邱立山笑了笑,极有耐心地对她说:“你还是回房间休息吧,我跟二位警官还有话要谈。”说着把轮椅推进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邱立山从房间里出来,顺手把门关上才说:“我老伴儿前几年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之后就这样儿了。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