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疑惑，曾见过她
薛忠禀告道：“皇上，已经亥时了。”薛忠说完，把手里温着的茶水搁在了一旁，想着皇上突然停下来，这是不是累了？
陵云渊的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奏折上，“把苏九给朕喊来。”
薛忠愣了下，应声，就匆匆到了御书房外，吩咐小太监快去把九公子找过来。刚想转身回到御书房，再一想到先前的提议，皇上没说用晚膳，可也没说不用。他揣磨着陵云渊的意思，觉得还是先备着，万一皇上饿了，就能直接用了。
于是，薛忠多派了一个小太监去御膳房，准备些膳食送过来。因为陵云渊用膳简单，所以，倒是不用铺张，准备起来，也格外的方便。
苏岑就站在御书房门前，薛忠嘱咐的声音全部都落入她的耳际。
握着长矛的手一紧，指骨泛着白，好在是黑夜里，也没人看得到。只是目光所及御书房外的空地，黑漆漆的天幕压下来，已经差不多亥时一刻了，可他竟然还没用膳吗？
心疼充盈在苏岑的心尖，她慢慢吐息，才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薛忠吩咐完，就赶紧回去伺候了。
薛忠刚走进去没多久，苏九一身黑色锦服踩着沉稳的步子就走了进来，他的右手搁在腰间的佩剑上，眉眼沉稳严肃，与苏岑记忆里的模样，大相径庭。先前在宫门口并未看清楚，如今苏岑倒是看了个真切，怕苏九发现，苏岑很快收敛了目光。
等苏九得到应声，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御书房的门再次关上，苏岑忍下想要探过头看一眼的冲动，闭着眼，遮住了眼底的黯淡。
苏九走进寝殿，径直来到御案前，薛忠站在陵云渊身后帮他磨墨，低眉顺眼，自然很清楚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
苏九单膝跪地，“皇上，寻属下可有事吩咐？”
陵云渊头也未抬，视线沉稳地落在奏折上，狼毫笔上的朱砂红一划，盖上，拿起另外一本，“人找到了吗？”
苏九一怔，摇头，“暂时还未找到。”那五小姐就像是突然失踪了一般，他带的暗卫几乎把整个都城翻了个遍，依然找不到任何可用的消息。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回，毕竟，除了那些暗卫，这些年为了掌控整个朝堂，京都各处都设得有联络点，专门用来探寻消息。
可明明只是一个痴儿，却比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探子还要难寻。
而让苏九更不理解的是，殿下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寻这么一个人？前一天还入宫，第二天就不见踪影。苏九想起来陵云渊的吩咐拿来的画像，从后腰掏出来，递上前，“皇上，这是你要的那苏家五小姐的画像。”下边的人刚拿过来，他就得到消息陵云渊要见他，就顺便拿了过来。
陵云渊放下狼毫笔，薛忠快步走过去，把画像拿了过来，然后，得到准许，薛忠低着头，快速解开红线，画像自上而下，“唰”的一下打开了，露出了一个少女。
少女身形孱弱，双目无神，空洞洞的，仿佛能从她的眼底直接看过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没有神魂的木偶。
薛忠不经意扫过一眼，心脏跳了下，飞快在女子几乎布满右边半张脸的红痕上扫过。虽然早有耳闻，这苏家五小姐，面陋丑颜，可没想到，竟然这么丑。刚开始，他以为皇上费这么多心思寻找这五姑娘，是因为看上了，可这要是能看上……这晚上不得做恶梦啊？
陵云渊出神地望着画像上的人，瞳仁极深，他脸上的表情太过冷静，根本探寻不出，他心底的情绪分毫。
苏九还没来得及看，画像打开的一瞬间，他直觉地看了过去，却突然僵直了身体，“嗯？”
陵云渊抬眉看过去，“怎么？”
苏九手指在身侧捏了捏，脑海里不经意闪过昨日在宫门前看到的那个眼神像极了夫人的女子，正是画像上的五小姐，除了发饰与眼神，其它的近乎一模一样。他当时就觉得眼神略像，后来没多想，可如今再联想到殿下突然寻她，神色变得格外复杂，犹豫了下，压低了声音道：“属下昨个儿在宫门前见过她一眼，当时……她似乎不像是神志不清。”
薛忠一愣，忍不住道：“皇上，苏家五小姐不是痴傻？”
陵云渊目光凉凉地扫过去，薛忠抖了一下跪在地上，扇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奴才该死！”
陵云渊并未理他，只是看着苏九，“你确定？”
苏九重重点头，“是。”陵云渊虚眯着眼，摆摆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苏九想了想，还是没说关于眼神像的话，如果殿下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那么等人找到了之后，殿下自有判断，因为萧楚歌的缘故，苏九已经不怎么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了，他当时也觉得萧楚歌像，可后来证实，这女人很有问题。
“皇上，属下有些日子没见到小殿下了，能去瞧瞧吗？”
苏九离开前，忍不住开口。
陵云渊“嗯”了声。苏九松了一口气，想着恐怕要加快速度了，只是他不明白，如果这五姑娘真的是夫人的话，夫人为什么要逃？苏九一知半解，只是等打开御书房的门，在看到外面提着膳盒等着的人，一张脸沉了下来。
看来这女人要尽快给处理了，太过擅作主张，也不知道端王怎么会派这么一个女人来？
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的这么蠢？
可偏偏有时候觉得她蠢的时候，她却又聪明了起来，就比如这时候，时不时花一些小心思关心，加上这幅眉眼，如果不是殿下对夫人太过了解，恐怕真的可能被糊弄过去了。
苏岑从萧楚歌出现，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唇瓣紧抿着，呼吸微凉。胸口一阵闷痛，被她压制了下来。萧楚歌提着膳盒时的表情与动作，太过娴熟，以及不经意看过去的眉眼，让苏岑心里咯噔一下，很想问这女人是谁？
从服侍上来看，是宫女，可偏偏周围的侍卫并没有拦她的打算，连跟在她身后的小太监，似乎态度也很不一样。
苏岑脑海里空空的，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她是侍卫，她现在只是侍卫。
苏九拉开门的响声，把苏岑从意识外震回来，动作很慢地眨了眨眼，才松了一口气。
苏九上前几步，直接挡住了萧楚歌要进入御书房的去路，“皇上在忙，萧姑娘还是先回去吧。更何况，这些并不是萧姑娘该做的吧？”
萧楚歌盈盈一笑，也不气，眉眼含情，提了提自己手里的东西，“苏九公子，奴婢是来给皇上送晚膳的，这可是皇上让奴婢来的。”萧楚歌撒了个小谎，她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有自信的，皇上既然肯把她留下来，那就是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还是不是。
所以，有这分不确定在，皇上就不会真的动她。
苏九眉头狠狠一拧，可想到是陵云渊的吩咐，按在腰间的手紧了紧，却依然没有让开。
薛忠听到外面的声音走出来，看到萧楚歌也是一愣，可随即一想，皇上对这萧宫女的态度很奇怪，没有明确表明过态度，可她却也是皇上亲自留下来的。所以，薛忠也不知道怎么对付，就看向苏九，可这一眼，让苏九以为真的是陵云渊让她来的，沉默了下来。想着殿下应该自有主张，才脸色不郁地让开身。
苏岑目睹了全过程，看着萧楚歌提着膳盒跟着薛忠进去了，猛地转过头，一张脸白得吓人。
她对面的良奕吓得心肝儿一跳，腿肚子都哆嗦了起来。
亲娘诶，可别这时候出什么状况啊？
没事儿看什么宫女啊，他们守门的侍卫不能乱动的啊。好在，苏岑只是看了一眼，就慢慢收回了视线，只是一抬头，就看到苏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看了过来。
苏九原本是打算离开的，可刚想走，一转头，就发现其中一个侍卫竟然在看着萧楚歌，猛地蹲下了脚步。
苏岑表情瞬息万变，立刻飞快垂下脑袋，可一张脸却是爆红，捏着长矛的手发白，似乎正尴尬万分。苏九从她红透的脸上扫过，皱了皱眉，再看了一眼御书房关上的门，大致猜想这侍卫应该是觉得萧楚歌模样好，偷看了几眼，他想了想，还是没吭声。若是让殿下听到了，恐怕这小侍卫也没命了。
于是，苏九没当一回事，就转身离开了。
陵云渊听到开门声，头也未抬，只是却明显听到两个脚步声，其中一个脚步声稍轻，远远的，陵云渊眸仁缩了缩，直接开口道：“滚。”
薛忠吓了一跳，以为怎么惹怒了皇上，慌忙跪了下来，“皇、皇上饶命！”
萧楚歌也吓了一跳，可陵云渊头都没有抬，她不确定陵云渊是不是对她说的，想了想，故意压低了声音，轻声道：“皇上，是奴婢呢，你晚膳没用，奴婢给你拿了些……”
陵云渊慢慢抬起头，墨黑的眸仁里潋滟着冷冽的光，让萧楚歌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