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儿,如今情况已经不一样,你若是待在祠堂想必是安全的。”尤氏终于静下心来安抚她。

司徒君荣因在祠堂,对于府里司徒君宁染病一事自然不知。

她疑惑的歪着头,看向尤氏,“母亲,此话怎讲?”

尤氏将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司徒君荣听,不仅如此,尤氏还添油加醋的讲的十分带劲,越讲越激动。

司徒君荣听得高兴,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在祠堂之事,嘴角竟然勾起了笑。待尤氏说完,司徒君荣已经兴奋的跳了起来,拍手称快。

“母亲,如此说来,那小贱人往后定是见不得任何人了,这无论是华成君,还是湘王世子,谁还会娶这个丑八怪回去呢?”她激动的黑漆漆的眸子闪闪发亮。

尤氏见女儿这样,心底亦是略略高兴,毕竟这祠堂不比荣欣阁,整日寂寞,而且较为阴暗,一日之间见不了多少阳光。当然,关于燕凌宸送来珍珠茉莉图之事她是只字未提,更未提起逼迫司徒君宁嫁给燕凌宸之事。

“荣儿放心就是,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去了。”尤氏关切的看着司徒君荣,取出帕子拭去她双颊的泪水,又是安慰了一番,才离开

眼见着母亲离开,司徒君荣激动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如今不管怎么说,她只是看到了希望。

以前,尤氏经常和她提起,要懂得容忍,尤其是忍。

这会子,她才领悟其中的滋味。

却说又过了几日,燕凌宸依旧未曾查问出燕京城究竟是哪家小姐得了这怪病,更是坐不住了。

“路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耐烦的踢开身边的锦杌,眸子中闪出焦虑的光芒。若是可以自己前去司徒府打听,估计他早就去了。

如今状况,不比以前,若是司徒君宁真的病了,他这一去更不好的,真的娶她回来吗?若是这样,在皇宫宴会,他究竟要不要待她去?如此模样,定会遭到无数人的闲话。

路远耷拉着脑袋,类似的话,世子一日会问上熟悉,他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回世子,奴才刚刚去查问过,依旧没有消息。”

燕凌宸睨了他一眼,悻悻走出湘宸苑,可踏出院门,却不知该去哪里。

司徒府,他不敢轻易前往;燕京城,他不愿意去逛。

如今城内纷杂的消息,更会扰了他的心神。

“拿酒来!”走到门口,燕凌宸又折了回来。

路远赶紧招呼小厮送来甘醇的美酒。燕凌宸平日饮酒最爱小酌,细细品味酒中的甘甜与苦辣,可今日,他直接抱起酒坛子,大口大口的灌下。

人人都说一醉解千愁,谁知醉过之后,并不是所有烦恼都可以抛开。

燕凌宸哭笑不得,如今的状态更像是一个纨绔子弟,醉醺醺的倒在沿街的路上,望着众人来来往往,唯独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没了目标,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

路远看在眼里,很是心痛,试图夺下世子手中的酒坛,却被他强有力的手推了出去

“世子,您别喝了。”他小声的劝说着,可是燕凌宸仿佛未曾听见一样,举起酒坛,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这会子,他身上本是干净的衣衫身上,已经沾上了洒落的酒,远远看去十分狼狈,哪里还有王府世子的样子?

又过了三日,燕凌宸依旧未得到任何消息,他终于坐不住了,最终决定去司徒府一探究竟。

这一次,他只是带去了司徒文山喜爱的瓷器。这瓷器对于湘王府来说并不算珍奇,但对于寻常人家却是一件不错的玩物了。

这会子,司徒府前院大厅内,司徒文山与燕凌宸对坐。

桌边的小几上,放着温热的茶水。袅袅的热气从茶盏中飘出,带着清淡的香气。

司徒文山神色之中带着略略的紧张,若是不细看,并不会察觉。珍珠茉莉图的损毁他是心中有愧,如今只得好生招待燕凌宸。

“世子,请用茶。”司徒文山面带笑容,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燕凌宸用茶。

燕凌宸倒是十分大方,眼神之中夹在了谢意,随手端起小几上的茶盏,细细品起茶来。

今日的茶不同于上次,无论色泽、味道都差了一大截。本来,这不算什么,只是与如今燕京城内流传的事情联想到一起,燕凌宸隐隐觉得,司徒君宁出了事情。

即便猜测到了,他脸面上也未有丝毫变化。轻轻放下茶盏,燕凌宸自然的笑笑,随口道:“侯爷,今儿的茶……”他只说了一半,这后面的话,若是司徒文山不傻,定然能听明白。

的确,司徒文山十分明白。

他愧意的看了看燕凌宸,无奈的笑笑:“世子品茶的技术的确是不错,今儿这茶是最新下来的大红袍,不过这些日子小女病了,今儿不能亲自为世子烹茶,实属无奈。”

说罢,他微微垂下头去。珍珠茉莉图的事情,若是湘王世子知道,这会子还会如此安静的品茶吗?可司徒君宁的容貌已毁,即便是瞒得了一时,也不能瞒得了一世啊

司徒文山心中暗暗叫道:真是祸事连连啊,哎,哎!

“咦?”

燕凌宸闻言,故作不知转头看向司徒文山,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之中满是疑问。“侯爷,六小姐为何病了?”

方才的话,燕凌宸能够确信,燕京城内流传的小姐,便是司徒君宁无误了。之前只是猜测,如今得到了证实,他的心里仍是不能接受。司徒君宁虽说不是最美,却至少算得上美人,若是没有了美貌,与其他女子相比,自然是被比下去了。

可如今身在司徒府,他也只能继续演下去。这会子,他最为担忧的倒不是司徒君宁,却是他从父王那儿拿来的珍珠茉莉图了。如何,才能既不是脸面,又能将珍珠茉莉图要回来呢?

司徒文山本来就怕燕凌宸会追问,可这会子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前些日子,小女去大少爷房中探病过后,便染上了疾病,如今寻了燕京城内数十位大夫,皆是束手无策。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燕凌宸,似是询问道:“不知世子是否识得什么大夫,可以医治好小女的病呢?”

他不过是一试而已,压根没抱什么希望。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燕凌宸听闻这些,竟然理解为司徒侯认定了自己,如今家中女儿生病,就将这个烂摊子甩手给他了。本来还是挂着笑容的脸上,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我倒是识得一些大夫,就是不知他们能不能医治好六小姐,待我回去后询问,稍后给侯爷您消息可否?”燕凌宸倒是没有当面拒绝,然而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只消要回了珍珠茉莉图,出了这司徒府,他还哪会记得寻找大夫这一事呢?

司徒文山十分的感谢,眼中竟然涌现出一丝感动来。“有世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可燕凌宸越发觉得不自在了,他微微舒了一口气,终于觉得还是直接询问。

“侯爷,那日我遣人送来府上一幅珍珠茉莉图,不知侯爷是否见过?”他的目光有些游离,这话说出去,又觉得不妥,可不说,他往后如何与父王交代?

司徒文山心头咯噔一跳

他,最终还是询问到那幅图了。

此刻,司徒文山才知道什么是有苦说不出,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世子,如今此画在小女房中,自从小女生病以来,府里的人便甚少前去。世子,可是想取回此画吗?”

司徒文山心下一横,既然燕凌宸明明白白的问,他也就直截了当的问好了。

如此以来,燕凌宸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可是,这幅画必须拿回去。

犹豫片刻,他伸手拂去耳边的发丝,无奈的叹气道:“侯爷,我也实属无奈,原本这是皇上送与父王的,本来我只是想让六小姐鉴赏一番此画,谁知送画的人当日未曾说清楚,这才导致了如此误会。实在是不好意思。”

既是决定放弃司徒君宁了,就算如今与司徒府断绝了来往,也未尝不可。这一切,都不如珍珠茉莉图重要。

如今父王尚且未发觉,若是那一日一时兴起,寻找此画,却寻不到,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哦!”司徒文山怅然所悟,长叹一声,点点头道:“既是这样,待小女身体痊愈后,我必将此画送回湘王府。世子,您觉得这样如何?”

刚说完,他又觉得不妥,可话从口出,亦是收不回来了。

“这会子不方便取来?”燕凌宸反问道,神情之中已然有些不悦。

司徒文山忙解释道:“世子,此事不是您所想那样。如今小女病情严重,尚未查出究竟是何引起,也不知这珍珠茉莉图世子带回去,会不会染上病?若是到时候出了事情……这样不太妥当。”

司徒文山绞尽脑汁,终于编了这样一个理由蒙骗过去。

就算燕凌宸再喜欢那图,也不会拿性命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