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宁静后,竹青抬眼看了下司徒君宁,这才开口道:“回老夫人,这包裹里的东西奴婢不知。”说着,她忙跪下,确定了下心思,垂下头去。

“那这东西从何而来?”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出了这等事情着实令人心烦,若是这是冲着自己而来的,那更可怕了。只怕,这事情不若眼前所见这样简单吧。

竹青抽泣了一声,缓缓抬头,歉意的看了一眼司徒君宁。若是按照六小姐所说,她真的能逃掉责罚吗?她不敢确定。可五小姐说过的话更为诱人,若是能出了府,这辈子的生活也就有了指望。再三犹豫下,她终是下定了决心。

“老夫人,请原谅奴婢的被逼无奈。昨儿五小姐本是让奴婢送去六小姐最爱吃的桂花糕,可奴婢不小心扭伤了脚,便留在凝香阁了

。这包裹的东西是今日六小姐逼迫自己所为,这其中的东西,奴婢是真的不知啊!不然,就是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将这不干不净的东西拿到老夫人面前啊!”她眼中满是凄楚,尤是惹人怜惜。

此话传到司徒君宁耳朵,她不禁小小震惊了一番。这个丫头,竟然这会子反咬她一口!

本来是想给她一条明路,如今看来,着实是没有必要了!幸好,昨夜这巫蛊小人拿来之后,她并未动一下,不然,这会子只怕真的是说不清楚了!

老夫人闻言,不由的将眸子转向司徒君宁,方才的慈祥不见,倒是有几许冰冷。

“六丫头,竹青说的可是实话?”老夫人虽是不信,可如今此时的情况,她亦是不能偏袒任何一人!

司徒君宁定了定神,轻蔑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竹青,又瞪了一眼司徒君荣,这才走到老夫人面前,开口缓缓道:“祖母,这竹青在说谎,本来我念及她的无奈,想放她一马,可她竟然在祖母您面前瞎话连篇。”

说完,她抬眸对上老夫人的眼睛,镇定道:“如今,宁儿不得不说出实情了。原是昨夜宁儿直觉要出事情……”

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如实说出。

听闻此言,司徒君荣本来明亮的眼睛中越发变得浑浊,她不敢相信,这个小贱人竟然预感到了。怪不得,竹青会被她抓住!

如今,她真是后悔万分,不该轻举妄动。不过,幸好竹青是站在她这一边,这种情形,只能赌上一赌了。

“六妹妹,休要污蔑好人!”司徒君荣“腾”的一声,差点跳起来,径直奔向司徒君宁,一手抓住她的衣领,恶狠狠的眼神看向她,厉声道:“我只是遣了竹青给你送桂花糕,就算是她受伤留在了凝香阁,你也该遣人告诉我一声。你非但如此,还逼迫我的丫鬟反咬我一口,你这究竟是何居心!”

说罢,她用力的一甩手,司徒君宁身子轻轻晃动一下,最终是站稳了。

司徒君宁心里冷笑:这个蠢货,如此动怒,不是表明了你的心慌吗?我且要看看你还能得瑟多久?

不知何时起,卿芳姑姑来到了寿康苑,如今自家小姐受人欺负,她是气从中来

。她上前扶稳了司徒君宁,这才缓缓开口:“老夫人,六小姐所言皆是事实,昨儿奴婢受六小姐嘱托,在院落中一夜守护,竹青不知为何偏偏跑到凝香阁后院,还挖坑埋了这巫蛊小人!”

说完,她的眼神落在地面上,直盯盯的看着那个巫蛊小人。

老夫人如今却是有些糊涂了,这五丫头、六丫头所说都如真的一样,可这其中定然有一个在说谎。

只是,这,究竟是谁呢?

正当此时,司徒君宁上前一步,瞅了一眼罗妈妈,缓缓道:“祖母,这巫蛊小人身上还沾上了凝香阁后院的泥土,而凝香阁后院还有竹青挖的坑未曾埋上,罗妈妈可以遣人去查看。”

如此说来,寿康苑众人的目光皆注意到掉落在地的巫蛊小人。细细看去,这巫蛊小人身上真的沾上泥土。

罗妈妈弯腰捡起,拿在手掌心里仔细辨认过后,回头望向老夫人,回禀道:“老夫人,六丫头所说极是。”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打心底,她觉得六丫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然而,司徒君荣着实呆不住了,方才她以为只要竹青咬定是给六小姐送桂花糕即可,可谁知,这半会子工夫,危险再次降临到她的头上。

她是何等不甘心!

“罗妈妈,慢着!”她忙上前挡住了罗妈妈的去路,冷哼一声,扬言道:“六妹妹既是可以这样说,自然是早就做好打算了,罗妈妈这一去,定然是可以寻到后院的坑。可是,即便如此,亦是不能排除此事是她自己所做!”她从罗妈妈身前移开步子,到了司徒君宁身前,冰冷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笑意。

“请问六妹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情是竹青所为?”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更多了几许嘲讽,你这个小贱人,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司徒君宁只是嘴角微翘,如水般的美眸十分镇定,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一样,并未因她的挑衅出现一丝涟漪。

“我既然说出口,自然是有证据

。”她十分镇定的看了一眼司徒君荣,再不多说一个字来。

昨儿还是卿芳姑姑最为机敏,趁着竹青睡熟了,取了她的帕子丢在了后院中。这件事情亦是方才来寿康苑前才知晓。如今,还真要感谢卿芳姑姑,不然的话,她还真不好对付这个司徒君荣!

然而司徒君荣却不相信,她冷笑一声,“若是六妹妹寻不出证据,今儿可是冤枉我呢,到时候妹妹可别怪姐姐不在祖母面前为你求情才是。”

“这个,自然不需要。”司徒君宁抬眸,盯着司徒君荣,嬉笑道:“五姐姐还是祈求自保吧。”

罗妈妈见状,赶紧吩咐人去了凝香阁后院。她跟在那几个人后面,一同前去。

如今,寿康苑内,浓重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淡淡的菊花香气,却是压不住这浓浓的火药味儿。

司徒君荣是如何也不相信,即便那个小贱人心知肚明,也是拿不出任何证据来吧。就算有人证、物证,可这人皆是凝香阁的人,说出的话也不能作为证据。

一时间,寿康苑内,无人再说一个人。

仿佛每个人都在等待结果,司徒君宁信心满满,司徒君荣翘首以待,竹青却在祈求一切可以顺利,卿芳姑姑十分庆幸早有准备。

只有老夫人,微眯双目,扫视周遭的人,今日着实奇怪,她竟然看不出究竟是谁在说谎。不过,六丫头向来是个妥当的,既是方才说了那样的话,应该是真的吧!

终于,罗妈妈带人回来了。

这一回来,她就直奔老夫人面前,额头仍是冒着虚汗,手里还拿着一块碧青色的锦帕,定了定神后,禀报道:“老夫人,一切皆如六丫头所说,凝香阁后院的确是有一个坑,这坑里的泥土还是湿的,想必是没挖多久。”

老夫人微微皱纹,点点头,继而将目光转向司徒君荣身上。

然而,司徒君荣却冷笑一声,“六妹妹真是好心思,如此戏码都能演出,姐姐真是佩服。”说罢,她嘴角的笑容十分诡异,眸子中闪耀出异常明亮的光芒

罗妈妈却是心笑,这个五小姐真是心够大的。不过这些事情她是不能管,她对着老夫人又道:“老奴从凝香阁后院中发现了这个。”

说着,她将手中的锦帕展示给众人看。

明眼人都能看出,如今五小姐的丫鬟竹青身着一袭碧青色的衣裙,与这锦帕的颜色是最为相配的,这只怕是不用说,谁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果然,老夫人在看见锦帕后,慈祥的目光变得冰冷,瞪了一眼司徒君荣,厉声一喝:“五丫头,你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如今连我还算计?”

她多少能猜到,司徒君荣此事并非针对自己,而是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强行嫁祸在六丫头头上。

若是今日这一切不能说清楚,岂不是冤枉了六丫头!

司徒君荣双唇微张,欲要辩解,可是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

她的目光转向竹青,这个死蹄子,怎能如此不小心,竟然将帕子落在了凝香阁后院。如今,她可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祖母……”司徒君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梨花带雨道:“祖母,荣儿不知啊,昨儿荣儿是吩咐她给六妹妹送吃食,这贱蹄子竟然动了这样的心思。请祖母明察!”说完,她跪下磕了三个头。

竹青见状,一下子明白过来,五小姐如今是抛下这颗棋子了,想要自保!

她是如何也不能接受。

然而此时,五小姐是不会救下她,六小姐她方才亦是得罪了,如今,她是谁都指望不上了。不过就算是死,她也不能成全了五小姐。

“老夫人,奴婢是受五小姐指使,想要将此事嫁祸给六小姐。奴婢句句皆是真言,还望老夫人明察。奴婢自知该死,以死明志!”

说完,她竟然一头撞向门前的白玉柱子上。

鲜血从她额头汩汩涌出,不一会儿,便断气了。只是,此时她的眼睛直直盯着五小姐,如此死不瞑目,她死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