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妃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不由的叹息一声,道:“毓儿,你怎知我的用苦良心?”

青嬷嬷在一侧听闻,眉头微皱,平王妃,好似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原来平王妃对世子几乎是有求必应,但针对世子妃这件事儿,平王妃十分不满。这些时日观察,青嬷嬷更是不明白,为何平王妃如此不喜欢世子妃呢?

“青嬷嬷,你说,这事儿难不成是我做错了?我这可是为他着想,他怎就油盐不进呢?司徒君宁的身份怎能配得上他?”平王妃缓缓闭上眸子,白皙的手指紧紧捏着帕子,有些恼怒。

青嬷嬷诧异。

平王妃向来是自己有主意的,根本不会过问自己的意见,今日怎么就询问起来自己了呢?

半晌,青嬷嬷沉默不语。

平王妃不由的盯着青嬷嬷,语气略略有些缓和,“罢了罢了。”

罢了?怎么可能?如今,司徒君宁很快就要临盆了,到时候再动手脚吧?本以为那个小贱人听闻司徒老夫人去世之后会有所反应,殊不知她根本就没有心神不宁。

“王妃,这事儿急不得,世子的性子,您定然是知道的,若是他着急了,可就不好了。”青嬷嬷小心翼翼劝慰道。

心底的话儿,青嬷嬷不敢说出,若是世子着急了,指不定做出怎样的事儿呢?

平王妃淡淡道:“也是,还是不应该让毓儿知道的好

。”

直至此时,她有些后悔了,不应该前去毓秀轩告诉司徒君宁司徒老夫人去世的事儿,本来这与她无关,现在看来,她就是别有心机了,难怪毓儿如此对待自己?

却说燕凌毓遇到毓秀轩,司徒君宁急急奔向前来,焦急问道:“夫君,您这不会是从母妃那儿方回来吧?”

燕凌毓凤眸微微一动,默默点头道:“我就知道,这事儿与她脱不了干系?”

司徒君宁愕然。

无论如何,平王妃可是燕凌毓的母妃,他为何对平王妃如此态度?真是不可思议!

“夫君,您的心思妾身心里明白,但母妃毕竟是长辈,夫君您不能如此想。”司徒君宁违心的说道,于情于理,她知道自己不能与平王妃最对,但为何平王妃如此针对自己?就因为她的身份吗?

燕凌毓垂眸,紧紧抿着嘴儿。

良久,他抬眸盯着司徒君宁的眼睛,郑重道:“夫人,一些事儿你有所不知。但这些事儿,我亦是不想提起。虽然母妃对我的确是好,但是她为何不能成全我呢?”

究竟什么才是好?燕凌毓有些分不清楚了。但他心里最为难过的是,母妃曾经对自己不算亲近,为何成亲之后变了如此多?

“夫君,您的心思妾身明白。”司徒君宁淡淡说道,眸子里泛着点点泪光,幽幽地道:“其实,任何人心里都有一些烦恼与不愿记起的事儿,但人要看开点儿,不能由着自己去做。”

其实,这亦是在告诫她自己。

孤注一掷,得来的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司徒君宁不愿去想。

但这口气儿在她心底是无法忍下去的。燕凌宸,就如同噩梦一般萦绕在她心头,若不除去,心乱如麻。

三日后,司徒君宁隐隐觉得腹部发痛,赶紧让翠柳叫来白婆婆与张大夫。

先是张大夫查验过后,判断世子妃的确要生了,于是缓和道:“白婆婆,世子妃如此情形,很快就要生了,因此,今日你若是没事儿定要守护着

。”

翠柳站立一旁,重重点头,嘴角弯起来,甚是羡慕的看着司徒君宁。

白婆婆点头道:“张大夫,请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司徒君宁忍着疼痛,嘴角敛出一丝笑容。是了,这是生命之中十分重要的一大关,若是不能闯过去,许是会有性命之忧。

张大夫离去不久后,司徒君宁便感觉到阵阵疼痛,可是她仍是咬住牙,不叫出声来。白婆婆见状,轻声细语道:“世子妃,您不用忍着,若是疼痛叫出来就是了。”

司徒君宁仍是觉得羞涩不已,涨红了脸,紧紧蹙着眉头。

内室之中,司徒君宁用尽力气,终是叫出声来。

外面,翠柳紧张的不得已。

今日这事儿,可是平王妃不知道的,不然的话,还不定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正巧此时,一个熟悉的生硬迎面走来,翠柳抬眸之际,就知道是青嬷嬷了。此时情况紧急,她又不得不应付,于是上前笑着道:“青嬷嬷,您过来有什么事儿?”

青嬷嬷瞅了一眼室内的情形,大体已经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平王妃的话儿,她可是必须去做的。

“翠柳,这是王妃请来的接生婆,姜婆婆,她可是燕京城内最为有名的稳婆了。”青嬷嬷语气平和说道。

这位姜婆婆听闻,上前一步,笑道:“翠柳姑娘,王妃说算了算世子妃的预产日期很快就要到了,这才请我叫来,不知如今世子妃情况怎样了?”

翠柳定了定心思,轻柔一笑道:“姜婆婆,真是谢谢您了,不过今日世子妃就要临盆了,正在里面呢?”说罢,翠柳怒了努小嘴,瞅了一眼内室的方向。

而此时,闻言而来的燕凌毓急急奔回来,却是见到如此场景,忙转眸问翠柳,“世子妃,如今情况怎样了?”

翠柳一改方才的不悦,笑道:“世子,世子妃正在里面呢,估计不用多久,就可以出来了

。”

燕凌毓凤眸尽是笑意,嘴角弯出完美的弧度。

“如此便好。”燕凌毓怡然自得点点头。

姜婆婆听闻,焦急的不得了,“什么?世子妃这会子就要生了?”

若是世子妃生了,王妃允下的一百两银子可就眨眼之间飞走了?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是的。”翠柳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柔和,重复了一遍。

姜婆婆见状,不由的转眸看着青嬷嬷,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心里想着银子,可是没有青嬷嬷的允许,她也不敢轻举妄动。然而,这马上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了,可不是姜婆婆愿意看见的。

“世子……”

姜婆婆忙看着燕凌毓,乞求的眼光看着燕凌毓,焦急道:“世子,您让小人进去看看吧,小人可是接生了十多年了,从未出现差错过,小人怕万一……”

“闭上你的嘴!”燕凌毓冷冷斜了一眼姜婆婆,不悦道:“万一?什么万一?若是真有万一,你也休想离开这儿?”

此时,姜婆婆顿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但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青嬷嬷亦是有些恼怒,姜婆婆怎么能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儿呢?别说世子妃有事儿,就算是没事儿,也不能然如此说话,更何况是在世子面前?

而此时,令翠柳更为意外的事儿出现了,那就是平王妃竟然亲自来了。

却说平王妃媚眼带着笑意,一进正房,便见到屋子里站着乱七八糟的人儿,好似还有些争吵,不禁心里乐开了花。若是那小贱人出事了,正如了自己的愿?至于这个姜婆婆,到时候想法子处置了便好了。

还不等平王妃开口,姜婆婆急急奔过去,急急道:“王妃,小人是受了您的意前来,这会子世子妃正在内室生孩子呢,世子却是不愿意小人过去

!”

听闻此言,平王妃心咯噔一下。

看来,自己的计划失败了,正巧是晚了一步。

如今,平王妃已是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忍住心头的怒火,平和的对姜婆婆道:“如今,既然司徒氏那边有人照看着,你可就回去了。”

姜婆婆哪里肯呢?她不禁朝平王妃挤眉弄眼,平王妃却视若无睹,又道:“姜婆婆,今日就劳烦你跑了一趟,青嬷嬷,待会子你去给了一些银子给她。”

姜婆婆眼见着银子要飞了,不禁低声道:“世子妃,您不是让小人……”

“胡说什么!”平王妃怒气冲冲,眉头紧蹙,转眸递了个眼色给青嬷嬷,道:“将她带下去,别再让我瞧见!”

姜婆婆顿时明白过来,却是为时已晚。

燕凌毓听完这些话儿,顿时有些明白究竟是怎样的意思了。不过母妃不说破,他也不能说破。燕凌毓故作不知,转头看着母妃,和气道:“母妃,您就莫要动气了,这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而已,如今宁儿很快就要出来了,到时候,您就等着抱胖孙子吧!”

不说这话还好,如今平王妃听闻,更是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

“这,的确是好的。”平王妃眸中带笑。

可心里,她暗暗诅咒,那个小贱人可不要顺利生下孩子,就算是生下,也不要是男孩儿。不管如何,一年之约,她不能不遵守,不然,她在司徒俊还有何威严?虽然这事儿仅有几人知晓,但毓儿好似早就知晓她的用意了。

正当外面的人儿谈论之余,一声婴儿啼哭声悠远的传来。

“哇……哇……”

燕凌毓凤眸一眨,嘴角带笑。

平王妃眯上眸子,眨了眨,暗暗叹息一声。

翠柳更是心里激动,世子妃的孩子生了,这可是一件喜事儿。

外面的人儿不同的反应,白婆婆抱着孩子出来了,嘴角勾起笑道:“恭喜世子,是个男娃,母子平安

!”

这一声,平王妃嘴角的笑容僵硬了,她……竟然真的生出男孩儿,那么,自己与她之间的约定,还要不要作数呢?这一刻,平王妃微微转眸,眼角的余光看了燕凌毓一眼,心渐渐沉下去。

顿时,平王妃觉得心冷。

为何?这些年来,为何她没有过如此的反应?这究竟是为何?一时间平王妃想不清楚。

“我看看……”燕凌毓上前欲要抱住,白婆婆见他抱着的姿势不对,于是自己演示了一番,柔和笑笑:“世子,您应该这样抱住才是。”

平王妃正经的审视了一番这个白婆婆,不正是当日让青嬷嬷去查的人儿?她哪里是什么奶娘,不就是个稳婆吗?

顿时,平王妃有些怒了,但这会子青嬷嬷却不在,她隐忍的怒火有些显现在外表,翠柳正巧瞧见了,心里冷冷一笑。

燕凌毓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母妃怎样的反应,这会子抱着孩子,乐得不行。

这眉眼之间,既像自己又像司徒君宁,这娃儿,真是十分可爱。

平王妃即便再生气,如此场合也只得忍住,于是笑意盈盈道:“毓儿,让母妃看看……”燕凌毓听闻,凑上前去,平王妃瞧了一眼,这孩子,的确很像毓儿小时候,亦是十分可人。

但是,谁让这孩子是司徒君宁生出的?就算是再好,她也不喜欢!

孩子是无辜的,平王妃心知肚明,但是,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她从心底不喜欢司徒君宁,又怎会喜欢这个孩子?

“真是可人,和你儿时可是像得很。”平王妃夸赞道。

燕凌毓嘴角勾起,并未多言。

母妃如此之时的心思,他有些猜不透,不过,不管如何,这一关总算过来了。还有,司徒君宁没事儿,这是最为高兴的事情。

一想到司徒君宁,他的心微微疼了起来

。这会子,大家的注意力自然是在孩子身上,有谁会想起司徒君宁呢?于是,燕凌毓将孩子递给白婆婆,淡淡道:“白婆婆,劳烦您先看着,我去看看夫人。”

白婆婆接过孩子,心里不由的想:平王世子,果然是不错的。接生这些年来,还是为数很少的人会记得自己的妻子,更别说这些王府世家了。

平王妃有些不悦。

按说这孩子应该给她才对,毓儿的意思,是信不过自己吗?

燕凌毓缓步走入内室,一眼便瞧见躺在床榻上的司徒君宁,这会子,她脸色有些发红,许是方才用力的缘由吧。

听闻脚步声,司徒君宁缓缓张开眸子,见是燕凌毓,不禁柔和的笑笑:“夫君,你来了。”

燕凌毓寻了个锦杌坐下,静静观察起来司徒君宁,都说孕妇生产过后是最难看的,可是他却觉得是极其美的,许是深深的母爱不由的散发出来的美丽。

“夫人,您辛苦了。”燕凌毓真挚的说道,伸手攥住了司徒君宁的手儿,又道:“本来,我十分担心,但如今,一切苦难都过去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不管是谁。”

这一句不管是谁,司徒君宁听过之后,忍不住落泪了。

“夫君,您的心思妾身明白。不过,妾身想,不会有事儿。”司徒君宁不愿多想,此时的确有些乏力。

燕凌毓见状,柔和道:“夫人,您好好休息一阵子吧,待会子我让下人们去煲汤您多少吃点儿。”

这个时候,别说是吃东西,根本就吃不下。司徒君宁不由的摇摇头。

燕凌毓并未劝说,而是柔和笑笑,为她盖上被子,直到看着她缓缓睡去,才起身离开。

而此时,外面,平王妃早就不见了身影,白婆婆将孩子交给本来就找好的奶娘,燕凌毓放心的笑笑,而后叫来翠柳,道:“白婆婆的银子,待会子你给她,还有,千万记得要将她护送回去。”

这并非燕凌毓多虑,而是他太了解母妃的性子

。若是计划不成,心里定然不会舒服,因此他怕后面会有对白婆婆不利的事情发生。

翠柳硬是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忙道:“世子,您放心吧,奴婢明白。”

翠柳将银子递给白婆婆之时,嘱咐道:“白婆婆,世子担心您的安全,特意寻了马车送您回去,这些日子,若是没事儿,就不要外出了。我想世子妃给您的银子也能用不少一段日子了。”

白婆婆当然明白,这王府的事儿,可是复杂着呢!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翠柳不禁微微叹息一声,“谢天谢地,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了。”

这边,司徒君宁一觉醒来,燕凌毓正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白玉汤匙欲要给她喂吃的。

自从出生,她也就儿时有过如此记忆,如今,可是没人这样对待自己了。心里满满的感动,没多会,司徒君宁眼眶噙着泪水道:“夫君,妾身今生能遇到您,是妾身的福气。”

“遇到你,才是我的福气呢!”燕凌毓嘴角微微一勾,凤眸是满满的爱。

司徒君宁张开口,喝了一些汤,心里也暖了不少。

如今,司徒君宁心里一桩沉重的事儿暂时放下了。还有,在王府的好处就是生下来就有奶娘看管着,至少自己是有些自由的。

至于接下来的事儿,司徒君宁觉得还要从长计议。对付燕凌宸,没有那么简单。为今之计,还是要养好身子要紧。

“夫人,你在想什么呢?”燕凌毓凤眸微眯,笑着问道。

司徒君宁摇摇头,道:“妾身在想,这么点儿娃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是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到那时,自己还会在吗?这是自己亏欠孩子的,可是她又有什么法子?若是心里的症结不能除去,即便日日陪在孩子身边,她亦是寝食难安。

那么,就祈求上天对她格外开恩吧。那样,自己就能如愿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