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宁倒是并不惊讶,微微一笑道:“原来四姐姐真在这里?”

她的眸子平静如水,未有半点涟漪。

司徒君惠十分惊讶,半晌未说一句话儿,直直看着司徒君宁,抿着嘴儿,蹙眉道:“六妹妹怎会知道这里?”

这个……司徒君宁心里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告诉四姐姐。

一些话儿,不必说的太过明白,只消知晓对方的意思就好。

“四姐姐,这些事儿莫要过问了,今日宁儿前来,着实是担心四姐姐的。”微微一顿,司徒君宁下意识打量起来四姐姐。

这个将要及笄的少女,心思缜密,性子有些倔强儿,只可惜,她有一个不争气的母亲,还有一个贪心十足的父亲,这就是她悲剧的源泉。

“四姐姐,你可知道二婶这几日有多担心你吗?”司徒君宁不等四姐姐开口,微微叹息一声,又道:“二婶担心这事儿被祖母知晓,那样后果可就严重了。还有这事儿,二婶暂且押了下来,四姐姐还是赶紧回去才是!”

说罢,司徒君宁心静如水,清澈的眸子中闪现出点点光芒。

其实,眼前人儿的未来与她毫无干系,若不是肖氏自作孽,一切亦是不会连累到司徒君惠身上

。司徒君宁心思暗暗道:四姐姐,若是你要怪,就怪你的母亲吧!

司徒君惠一甩头,冷冷一笑,道:“母亲?母亲若是真的关心我,我也不至于偷偷躲到这儿。既是已经到了这儿,我就不指望能够得到母亲的认可,如今我求祖宗保佑我,希望祖宗能够保佑我得了华成君的心,那样我这一辈子别无所求了。”

这些话儿,可是大逆不道的。

未出阁的女子,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儿?

若不是司徒君宁有前世的经历,这会子定然会被四姐姐的狂言所吓倒。不过,如今她可是练就了刚强的心,这些事儿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四姐姐,万万不可这样想,不管如何,二婶是真心疼爱四姐姐的。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二婶都是盼望四姐姐能够将来幸福,这一点,是不会更改的。”司徒君宁信口说来。

不过,她内心可是觉得自己的话儿十分可笑。

一个连同子女幸福都能作为赌注的人儿,有什么疼爱可言?

司徒君惠深深叹了一声气,摆摆手,示意司徒君宁不要继续说下去。

她望向祠堂的牌位,徐徐道:“六妹妹,你不要劝我了,有些事儿我至今算是看清楚了。往日,我以为母亲将我捧在手心,如今看来,我不过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她根本就不会关心我的心思,更不会为我的将来着想。”

话到这儿,司徒君惠眼角噙着泪水,她强行止住,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司徒君宁看在眼里,心里微微有些触动。

前世,她亦是如此天真,更盼望得了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不过,这会子,司徒君宁并不如此好心,人的命运,全靠自己。不然,前世她亦是不至于惨死吧?这样想来,司徒君宁淡淡道:“四姐姐,先不说这些,如今老夫人已经答应了四姐姐你的亲事,只要华府开口,这事儿就成了一半儿。到时候,就算是二婶不同意,只怕也没用儿。”

得了这样的答案,司徒君惠眼前一亮,定睛看着司徒君宁,紧紧攥住她的小手,惊喜道:“六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

司徒君宁竖起三根指头,对天发誓道:“若是四姐姐不信,我就发誓,老夫人的确是同意了四姐姐的亲事

。若有一字虚假,愿遭受天打雷劈!”

如此以来,司徒君惠真的相信了,稍稍松开司徒君宁的小手,微微一笑道:“若是这样,我该出去了,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这几日我几乎滴水未进,这样下去,这身子亦是要受不了了。”

说罢,司徒君惠掀开盖子,通过底下通道出去了。

司徒君宁眉头一挑,诡异一笑,心里莫名的兴奋起来。

从此时开始,注定有好戏看了。

这四姐姐可是失踪几日,就这样出去,不管外面如何流传,至少在府里,这可是人尽皆知了,四姐姐中奖戴上一个不守闺誉的帽子。这个帽子,只怕她是一辈子也摘不下来。

这对于肖氏,当然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静观其变吧!司徒君宁暗自腹诽道。

却说司徒君惠出去之后,径直回了蕙馨阁,这肖氏正在正房内休憩,一眨眼就见到几日不见的女儿,一把将司徒君惠抱在怀里,垂泣道:“我的好女儿,你可终于回来了。”

司徒君惠欲要推开母亲,却因肖氏的力道过大,她根本使不上劲儿,只能任由肖氏抱着她。

半晌,肖氏松开司徒君惠,上下打量起来,挥退了丫鬟,低声询问道:“这会子没人儿,你且告诉我,这几日,你究竟在哪儿?”

这哪里是关心,分明是质问!

司徒君惠心头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温柔道:“母亲,女儿这几日心烦,就在祠堂里面静心反省去了。”

这话一说出,肖氏惊讶的看着女儿,十分不解。

若是女儿真的去了祠堂,为了守护的人儿未曾发现,她怎么如此顺利的去了祠堂呢!

肖氏的第一个反应,那就是女儿在撒谎

司徒君惠诧异,挑了挑眉头,狐疑道:“母亲,您怎么了?”

“你告诉我真话儿!”肖氏声音渐渐变得冷漠,眸子中泛起了真真波澜。

她的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女儿撒谎,这其中的事儿可就复杂了。若是她不守闺誉,与人私通,那只怕是连姓名都要不保!

司徒君惠诧异,摇摇头道:“母亲,女儿真的是在祠堂,若是不信……”司徒君惠欲要说出六妹妹,可是转念一想,她不能这样说出来,不然的话,母亲又要不开心了。

“那如何?”肖氏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道:“女儿,今日你若是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不离开这里了,直到你说出来为止。”肖氏寻了一个太师椅坐下,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司徒君惠长叹一声,道:“母亲,女儿未有一言是撒谎,若是母亲不信,您就在这儿坐着吧。”司徒君惠不等肖氏回答,径直走向门前,打起帘子,走出了门,直奔西厢房休息去了。

肖氏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儿,可是这人是自己的女儿,她是束手无策。

只因肖氏清楚,若是真相女儿惹毛了,这往后她定然是不会听从自己的了。不管如何,肖氏还是想用司徒君惠换来一大笔银子的,如今她可不能眼看着这就要到手的鸭子跑了吧!

当司徒君宁听闻这些事儿,一笑置之。

“翠柳,你还记得当日老太爷的古董被杂碎的事儿吗?”司徒君宁淡淡说道,转眸看着翠柳。

翠柳点点头,道:“奴婢记得。”

“那你可是知道,去祠堂还有另外一条道,那就是秘密通道!”司徒君宁轻笑一声,继续道:“如今四姐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那秘密通道去了祠堂,这其中的意思,你该明白了吧?”

司徒君宁这是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儿推卸到了四姐姐头上。

翠柳睁大眸子,顿时明白小姐的意思,连连点头道:“奴婢明白了,只是这事儿要如何散播出去?”

司徒君宁却是摇摇头,道:“不需多言

。四姐姐可都是开口说她是去了祠堂,即便二婶不知,祖母可是知道的。若是没有猜错,我想不过多久老夫人定会亲自询问。”

翠柳微微眨眼,不解的看着小姐,欲言又止。

一切如同司徒君宁猜测一般,没过两日时间,老夫人就将司徒君惠叫到了寿康苑。

“跪下!”但司徒君惠还未走近正房的门儿,老夫人怒喝一声,瞪向司徒君惠。

司徒君惠不解,抬眸对上老夫人的眸子。如今二人谁也不眨眼睛的看向对方,老夫人试图看出司徒君惠的心虚,司徒君惠试图察觉祖母愤怒的缘由。

“跪下!”老夫人重复道。

司徒君宁瞄了半会儿,才跪下,低声道:“祖母,惠儿不知犯了什么错儿,祖母您这样对待惠儿?”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你竟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儿!这祠堂是你想去就去,想出来就出来的吗?我且问你,为何守门的人儿未曾瞧见你进去呢?”

老夫人明知故问,她这样询问不过是逼着司徒君惠说出真话来。

司徒君惠微微一怔,顿时反应过来,都怪自己口无遮拦,当日就不该跟母亲说她在祠堂。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

那是一条秘密通道,司徒君惠是无意中发觉,当她进去之后,发觉一些碎了的古董碎片,想起前些日子老夫人心神不宁的,便已是明白了一切儿。

只是,如今,该怎样为自己开脱?

“快说!”老夫人显然已是没有耐心了,急急说道。

司徒君惠缓缓闭上眸子道:“孙女知错,孙女不该私闯祠堂,还望祖母责罚。”

如今,司徒君惠横下一条心,那就是死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