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形,即便司徒文山再不高兴,也只能让人将司徒君荣带回去照看着。

可老夫人却还没明白方才司徒君荣嘴里所说的醉香楼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她多少能够想象,这样一个诗情画意的楼,定然不是什么好去处。

司徒君宁见祖母不明白,亦是装作不知。

半晌后,司徒文山开口道:“母亲,儿子今日出门,正巧路过醉香楼,竟然一眼就瞧见了五丫头站在那儿,这醉香楼母亲应该能猜出来是什么地儿吧?这是当年的翠花楼改造的。”接下来的话儿,司徒文山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可他这样解释过后,老夫人是明白了。

不过是改了一个名字而已,这实质却是不变的。醉香楼她不知,但是翠花楼老夫人却是知道的。

这样一来,老夫人脸色瞬时变得极其难看,冷冷道:“五丫头怎就去了哪里?文山,你可是问清楚了?”

司徒文山垂头思索片刻,却是摇摇头,道:“儿子着实不知,儿子今日也问了五丫头,她吞吞吐吐的说,一日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醉香楼,想必她自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

老夫人听着,心里却是开始盘算起来。

不管五丫头是如何到了那地儿,那地儿可不是司徒府的人能去的。如今她最为担心的是,这件事情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文山,这件事情,是否还有其他人儿知晓?”老夫人眉头紧锁,脸色有些发白,可她的眸子异样明亮。

司徒君宁静静坐着,不插一句话儿,只当自己全然不知一样。想想也是,祖母如何也不会怀疑她,她向来是听话的,办事更是妥当。若是没事儿,她可是连司徒府的大门都不出,又怎会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

司徒文山当然也不会去猜测,这会子老夫人问起,他如实相告:“母亲放心,这件事情除了随我出去的李进之外,再无他人知道。李进是怎么样一个人,想必母亲最清楚不过了。”

老夫人当然知道李进是忠心的,这些年来,他可是帮着老夫人打点太多事情。自从老太爷走后,李进便跟随司徒文山,这些年来,亦是忠心耿耿。

老夫人一面想着,一面点头道:“即使这样,我就放心了。如今府里的人不知道五丫头的下落,待她醒了之后,你要明确告诉她,这件事情不能让下人知道。”

这话分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司徒君宁却知道,老夫人这不过是稳定司徒府而已。不管如何,五姐姐经历这件事,再也过不回曾经的日子了。

这不能怪她,本来吴五姐姐是可以安安稳稳的做她的小姐,只怪她太过贪心,拿了不属于她的东西。

“母亲放心,这件事情不会让外人知道的,但是五丫头,母亲可是想好了怎么处置?”司徒文山说这话之时,满脸不屑之意。

司徒君宁当然明白父亲的感受,亦是懂得他的心意。

其实,父亲的心里早就有了决定,只不过当着老夫人的面,他还是有所顾忌。

老夫人动了动眼睑,叹息一声,道:“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

司徒文山见母亲不愿说,亦是不再多问,跟老夫人道别过后,离开了寿康苑。

当司徒文山离开之后,老夫人转眼看向司徒君宁,目光深邃,悠悠道:“宁儿,今日这事,出了这里全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哎,五丫头真是个不争气的,你说她不愿意楚府的亲事只管说出来就是了,再说她就算逃跑了,亦是不该到了那种地方。”

老夫人这样说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司徒君宁懂得,燕京这样的地儿,若是侯府小姐去了烟花之地,这可是一件大事儿。这样的事儿,祖母怎能不寒心?难怪父亲这样不待见五姐姐!

这时,她想到前世时候,自己被人陷害,一个小小的亵衣就让她丧命。那时候,即便燕凌宸放过她,尤氏会放过她吗?若是父亲知道,祖母知道,又会放过她吗?

答案是否定的,这样的答案让司徒君宁顿时心凉如水。

亲情,在司徒府的名声面前,一文不值!

即便是老夫人对她呵护有加,那又能抵得上什么呢?

这会子她若有所思的点头,道:“祖母,宁儿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说罢,她莞尔一笑,单纯的笑容让老夫人放下心来。

只是,若是老夫人知晓这一切出自司徒君宁之手,她会如何对待这个孙女呢?

当然,这些事情是老夫人所不知道的。这会子,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司徒君宁的头,语重心长,道:“宁儿,五丫头今日的事情不可原谅,本来我还想留她在府里待一些日子,如今看来,真是不妥。”

这言外之意,司徒君宁听出来了。

祖母是想尽快将五姐姐嫁出去。那么,最快的当然是楚府了。

此刻,她的心里五味陈杂。能报仇当然是爽快,只是,事情真的会如自己想象的一样发展吗?司徒君荣真的会认命吗?她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傻子吗?

当然不会,她如何不明白五姐姐回府的目的

这一刻,老夫人打断了她的思绪,“宁儿,今日我告诉你的事情,千万不要让五丫头知道,若是她知道,这一次估计不是单单逃走这样简单了。”

虽说老夫人不是一个势力的,更不是欺软怕硬的,但若真与楚府结亲,亦是不错的。再说,五丫头出了这等事情,还是尽快将她嫁出去的好。

司徒君宁重重点头,伸手握住老夫人的手,淡淡道:“祖母,这些事儿您不需担心,宁儿都明白。”

她当然明白,只是前世的她,真真不明白。不然,她也不会天真善良,最终遭人陷害。

从寿康苑回来,司徒君宁嘴角勾起,微微一笑,心道:司徒君荣,就让你在安心过上一阵子吧?到时候,只怕你连哭的地儿都找不到。

然而,事实不是司徒君宁所想的那样。

当司徒君荣清醒过来,想起自己的经历,是一刻也坐不住,恨不得立马见到老夫人,将事情说给祖母听。

荔枝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五小姐,哀求道:“小姐,如今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您过去只能激怒了老夫人啊!”

荔枝并不知道五小姐的经历,但是看她情绪如此激动,只能好言相劝。

五小姐的性子向来是偏执的,若是再次激怒了老夫人,不仅小姐会受到责罚,她自己只怕连小命都要玩完了。上次老夫人找寻不到小姐,暂时没有处置她而已。

“死蹄子,滚开!”司徒君荣瞪了一眼荔枝,一脚踢开她,直冲冲的奔出正房。如今天寒地冻的,她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

荔枝欲要拉住五小姐,可伸出手仍是没能拽住小姐,这会子,她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径直跑出了正房。她赶紧去取了一件厚重的袍子,急急去追司徒君荣了。

却说司徒君荣出了荣欣阁正房,已是冻得瑟瑟发抖,可她的心却是十分着急,恨不得立马见到老夫人,已是顾不上严寒,径直跑出荣欣阁,向寿康苑的方向跑去

荔枝紧跟其后,仍是跟不上司徒君荣的步子。

如今,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寿康苑。

这日,冷风阵阵,将屋檐上的积雪吹落下来。一阵冷风袭来,司徒君荣抱紧了身子,急急冲向寿康苑正房。

当她到了门口处,罗妈妈赶紧拽住了她,郑重道:“五小姐,老夫人正在小憩,您还是先歇会吧。”说完,她拉住司徒君荣,将她带到了西厢房内,罗妈妈就走开了。

荔枝赶紧进去,为司徒君荣披上袍子,念叨着:“小姐,不管发生了何事,您千万不能如此对待自己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只有保重身子,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啊!”

司徒君荣听闻这话,一时间愣住了,情绪不似方才那样紧张,寻了一个锦杌坐下来,平复心情。

半晌,她缓缓开口,看向荔枝,“荔枝,若是我有一日被赶出府,你会不会跟随我?”说罢,她的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珠。

荔枝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小姐是何意思,只是傻傻的看着小姐,微微蹙动眉头。

“你是不是也会离开我,是不是!”司徒君荣情绪有些激动,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她的心煎熬着,深知这一次,难逃责罚了。但是,她更怕的是,老夫人、父亲抛弃她,那时候,她要去哪里?如今,见丫鬟也不回答自己,她更是觉得心里冷冰冰的。

“小姐,您怎么了?”荔枝不明情况,走上前一步,伸手试试五小姐的额头,发觉五小姐额头有些发烫,“小姐,您病了……”

这话一出,司徒君荣“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荔枝的脸上,冷冷道:“你才病了!”

荔枝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垂头,一言不语。

每每这样时刻,她恨不得自己赶紧离开这个主子,可她跟随司徒君荣有些日子了,多少有些感情。即便她心里不高兴,亦是会关心五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