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夜一袭白影出现在司徒府,司徒君宁从寿康苑走出来,便见那袭白影飘向楚府的马车。

之后发生的一切,司徒君宁并没多想,直到司徒君柔从马车上摔下来,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可令她奇怪的是,这人在未出现过。

“小姐……”翠柳一抬眸,见小姐心不在焉的模样,轻声唤道。

司徒君宁被她的呼唤声打断了思绪,缓缓抬起头来,莞尔一笑,道:“你先去外面打探一下,若是姐妹们从福香苑离开,再来禀报我。”

柔和的笑容,宁静的眼神,翠柳是一点也瞧不出小姐的异常。

只是,小姐为何不与大伙儿一同探望大小姐呢?翠柳冥思苦想,亦是想不明白。

她边想着边出了凝香阁,到了福香苑门口转了转,询问了守门的小厮,才知道其他小姐早就从大小姐那儿离开了。

这会儿,她飞快的跑回凝香阁,将这些消息告诉六小姐。

司徒君宁听闻,嘴角绽放出一抹艳丽的笑容。司徒君荣,只怕你是做梦都不会想到马上要发生的事情吧!

司徒君宁暗自腹诽,换上素净的衣裙,带着翠柳到了福香苑。

一切十分顺利,她走进福香苑东厢房。

这里十分安静,安静的让人感觉的窒息。

“六小姐,这边请

。”一进门,便有小丫鬟领着去了内室。

内室,床榻上,司徒君柔面色苍白,十分憔悴的躺在床榻上。她的眼睛红肿,眼角仍旧挂着泪珠。

司徒君柔一抬头,见六妹妹来了,挣扎着欲要直起身子,司徒君宁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大小姐,挥挥手遣散了服侍的丫鬟。

做完这些,她微微一叹,将司徒君柔扶起来坐着,感慨道:“大姐,真是让你受苦了。”

说罢,她转眸盯着司徒君柔,淡淡的目光中除了担忧,更多的是关怀。

司徒君柔听闻她的话,再次流出眼泪,悲泣道:“六妹妹,这许是天命吧。”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已是哽塞,泪眼婆娑,盯着司徒君宁,泪水却是模糊了视线。

半晌,她再次开口道:“六妹妹,有些话儿我说了你也别上心,全当我是发发牢骚吧。方才众人在,我也不好开口。”

司徒君宁缓缓点头,道:“大姐,您说就是,若是宁儿能帮助你,定会全力帮助;若是宁儿无能,还望大姐莫要怪罪才是。”

司徒君宁说罢,伸手紧紧抱住司徒君柔,微微一叹。

此刻,她明白,大姐这是信任自己了。

或者是,她在楚府有太多的难处,又无人诉苦。方才是不便说的,这会子见了自己才打开心扉吧。

若是没有前世的经历,司徒君宁会怜悯她,然而此刻,她不过是自己计划的一部分罢了。

司徒君柔凝视了六妹妹片刻,心里犹豫了片刻,然而从她的判断来看,眼前的人儿并不像五妹妹所言那般。

眼前的人儿好似未经世事,并不懂人间的险恶一样。

“宁儿,虽说你我并不是同母,但是如今我却觉得你是我最为亲近的。五妹妹虽说与我同母,可她昨夜的一切让我觉得生气,虽然我没有说出怀孕的事情,可她毛手毛脚,不然不会酿成大祸。”司徒君柔越说越局的气愤,昨夜她许是伤心过度,来不及生气。

这会子,她的神情,她的语气,分明是将昨夜的事情怪罪于司徒君荣了

司徒君宁心里冷笑一声,难怪大姐今日掏心窝的和自己说话呢?

这个院子里,除了司徒君荣,的确只剩下自己了。

她假意安慰道:“大姐,宁儿亦是觉得伤心,宁儿不知大姐如何与姐夫解释这件事情呢?”

她定定看着司徒君柔,试探的问道。

然而,司徒君柔却是摇摇头,冷笑一声,道:“呵呵,楚清誉,他的心里哪里还有我?自从我嫁入楚府没多久,他便将外室接进府里了,她的心里只有那个小贱人。”说到这儿,她满眼皆是愤怒,转眼看着司徒君宁,道:“六妹妹,我且问你,你说这烟花之地的女子是不是一个个都是狐狸变得,怎就将楚清誉的魂给勾走了呢!”

这话一出,司徒君宁缓缓垂下头去,这样的话语,竟然出自大姐的口,可见她是有多么嫉恨那个女子了?

半晌,司徒君宁微微一叹,摇摇头,道:“大姐,宁儿没见过青楼女子,更不知道她们会勾人心魄。”

“哼……”司徒君柔冷哼一声,接着道:“之前我也没见过,可自从那个狐狸精来了楚府,我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若不是前些日子,楚清誉喝醉了酒走错了院子,只怕我也不会怀孕。你知道我为何不将怀孕的消息告诉他吗?我觉得恶心,我觉得自己怎就那样卑贱,怎么说我也是司徒府的嫡出小姐,怎就连个青楼的女子都不如了!”

这些话,听来的确让人气愤,若这些事情出现在司徒君宁身上。

然而,如今的司徒君宁早就看淡了世事伦常,这些不过是明争暗斗,无论在那个府里都不会少

可司徒君柔只会抱怨,不懂得如何保住自己的位置,更不会去反击。

这样的人,注定是悲剧的。这样的人,更不会斗到胜利的一天。

“大姐,有些话宁儿不知该说不该说,但是,宁儿绝无恶意,若是哪里说错了,还望大姐莫要怪罪才是。”司徒君宁目光平静,语气柔和。

司徒君柔并未接话,而是点点头,默许。

司徒君宁斟酌片刻,悠悠道:“大姐,无论你的处境如何,至今你仍是正室,你应该学会保护自己,若是真的不能挽回姐夫的心,也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向来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算是内宅,只会愈演愈烈,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听闻这话,司徒君柔骤然平静下来,方才眉宇间的愁容淡去,继而眸子中多了一股坚定的气息。

司徒君宁微微抬眸,眼角的余光瞥见,心里暗暗一笑,你果然上钩了。

司徒君柔眼睛眨呀眨的看着六妹妹,心里寻思起来。

这个六妹妹果然不是一般人,这些话儿还未有人告诉过她。如今听她一席话,真是胜过自己读那么多年书。

不过,她并没全部领会,于是开口问道:“六妹妹所言极是,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如今我的境遇不能再糟糕了,如何才能翻身呢?”

司徒君宁微微一笑,道:“大姐,宁儿是未出阁的,一些事情不太清楚,许多事情还需要大姐您自己摸索。别的事情宁儿不知,但是昨夜的事情只怕您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吧。”

终于说到正事上来了,司徒君宁心头一笑:眼前的人,虽说对楚府失望,对楚清誉,但是她的心底却是存在希望的。这样一来,她的孩子无端的没了,她心底的气愤便会慢慢积聚,这件事情,她终会将仇恨记在司徒君荣身上。

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

“妹妹说的是,本来我还想,夫君待我不好,我不告诉他,甚是失去了孩子,他会后悔

。可这会子我一想,不管他待我如何,这毕竟是他的骨肉,若是他知道孩子没了,这后果我不敢去想。”司徒君柔的话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可她的泪水,越是肆意流淌,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司徒君宁心头微微一沉:大姐,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天命。

若是没有前世,若是我没有重新活过来,我还会是那个善良的宁儿,会爱你、护你。可如今,这都是报应!若是你要怪,你就怪你的命吧!

司徒君宁回过神来,叹息一声,道:“大姐,您莫要伤心了,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昨儿大姐回府,不知姐夫知道不知道,如今一天过去了,姐夫定会着急了吧?”

司徒君柔冷笑一声,“他恨不得天天见不到我,又如何知道我回来了?更不会知道我如今连孩子都没了吧!哎……”

“可是事情总要解决的,如今祖母年纪大了,一些事情不便去说。若是大姐为难,五姐姐能为您解围的话,姐夫也不会怪罪于你吧。”司徒君宁微妙的岔开话题,将此事引到司徒君荣身上。

听闻这话,司徒君柔微微一怔,侧头看着六妹妹,半晌才道:“若真是可以,夫君亦是不会怪罪于我吧。只是,不知五妹妹愿不愿意帮我。”

司徒君宁抿着嘴,重重点头,道:“五妹妹向来是个善良懂事的,想必她一定会帮姐姐的。”

司徒君柔见状,眉头渐开,勉强敛出一抹笑容,道:“今儿多谢六妹妹了。”

司徒君宁微微一笑,道:“若是宁儿能为您解烦,倒是我的幸运了。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大姐还是要多多休息才是。”

司徒君柔欲要起身送她,司徒君宁忙劝住了她,只身一人离开福香苑。

步入院中,司徒君宁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尤氏,若是你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明争暗斗,还会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