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今情形,尤氏强作镇定,看了罗妈妈一眼,稍稍移开身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辩解道:“祖母,儿媳是冤枉的啊!”

声嘶力竭,发自肺腑的哀求。

司徒君宁低眸看了一眼,暗自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前世你不依不饶,这一世你依旧不知悔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真的活该!

这一刻,司徒君荣却是蒙在鼓励,她不明白,母亲身子刚刚见好,又做出什么事情了呢?

她想去为母亲求情,可她却有不敢。只因在她心底,十分确信事情是与母亲有关。这一次,她学聪明了,不会在不明真相之时乱说话。

“尤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说还是不说?”老夫人一改你方才的平静,话语中夹带了些许怒气,她的目光凌厉,落在尤氏身上,一时半会未曾移开。

“母亲……”尤氏跪在地上,缓缓爬向老夫人,一脸被受委屈的模样,待到了老夫人身前,欲要伸手拉住老夫人,却是被老夫人甩开了。

尤氏没有再坚持,只是垂头细细说来:“母亲,儿媳的确是不知发生了何事,这些日子以来儿媳身子虚弱,直到前几日才好点,儿媳足不出户,整日在院子中休养身子,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

说罢,她垂头不语。

老夫人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你有心去害人,如今怎又不敢承认了呢?”

尤氏听闻这话,不由的紧张起来,顿时觉得手心里都是汗。

如今,已是深秋,屋子外面雪花纷飞,她却觉得热,一刻都要呆不下去。

“母亲……”尤氏猛地抬头,直直看着老夫人,郑重道:“儿媳真是冤枉的,我对老夫人的心明月可鉴,这些陈妈妈都可作证。”

“是吗?”老夫人讥笑道:“你对我还真是真心,曾经你真心想陷害肖氏,在我最爱吃的鱼里面下了毒;曾经,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六丫头的亲事换成了五丫头的。这一次,你故意装病,又想害死我的孙女。你可真够真心的,连我都要赞叹了!”

本来老夫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并未打算说出口,可尤氏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非但生气,实则失望。

这是一个多么心狠手辣之人,她的眼里,容不得别人一丝一毫超越自己,更是想将一切攥的牢牢的。

可殊不知,有些东西攥的越紧,却越抓不住。

本来尤氏心里还有一丝希望,盼着老夫人没有确凿的证据,然而当老夫人将曾经的事情说出的时候,她顿时觉得如同小丑一般,一切的小手脚都逃不出老夫人的眼睛。

可这一次的事情,老夫人并未拿出任何证据。

“母亲,儿媳知错,曾经的事情,的确是儿媳不对,可这一次,儿媳根本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儿媳根本就是冤枉的啊!”她泪眼凄楚的看着老夫人,鬓角的发丝沾上了泪珠,失神落魄的模样,让人看了皆觉得倒胃、恶心。

更为恶心的是她的行为,薄待先夫人的女儿,偏向自己的女儿,本就不该是一个当家主母该做的事情。而如今,她更是想要了司徒君宁的命,这就更不可原谅了。

见尤氏仍不说出真话,老夫人转头递了个眼色给罗妈妈道:“罗妈妈,去将我准备的东西拿来,我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

罗妈妈依言退下,不一会儿便取来另一个包裹,这个包裹打开,依旧是一个匕首,与方才那匕首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匕首刀尖处有些受损,色泽更为光亮了一些。

老夫人不再询问,而是直截了当道:“这是从六丫头房里发现的,那日她若不是午睡,只怕早已丧命。这个府里只怕大多数人皆知,六丫头晌午时分喜在书房习字,这个匕首就是冲她而去的。罗妈妈手中的那个匕首,是在尤氏房中发现的。”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刹那间皆是落在尤氏身上,有质疑的目光,有愤恨的目光,有无奈的目光。

然而,景氏却是摇摇头,她本以为尤氏是自己最大的障碍,这一次却觉得,对方太过着急,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母亲……”尤氏声嘶力竭的叫道:“这儿媳真的不知啊,大家都知道,乐儿还小,福香苑我是从来不会放这些危险的东西,这根本就不是我的!”

这的确不是她的,但是,她却不能确定。

当时吩咐人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不可露出马脚,更不能留下任何物证。

原来,她是准备,齐齐抛出六个匕首,这样即便一个不中,终会有一个能中吧。若不是凝香阁小六子身手矫健,在事发之时迅速赶到,那人匆匆落跑,只怕这六个匕首全部射到了西厢房。

“是不是你的,验验就知道了。”老夫人冷笑一声。

这话说完,罗妈妈便取来两碗温水。首先,将从司徒君宁那儿得来的匕首放入水中,只听“嘶”的一声,水中便冒出了白烟来。

尤氏见状,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她明明放了别人不会看出来的剧毒,怎会被人发现呢?

老夫人轻笑一声,鄙夷道:“尤氏,如今,你可有话要说吗?”

尤氏猛地抬头,目光涣散,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不知从何说起

顷刻间,她满肚子的话都显得那般无力,她十分明白,这是尤氏家传的毒药,别处根本没有。这药,可以害人,亦是可以救人,若是剂量甚小,可以缓解疼痛,但是剂量稍大,便会要了人的命。

当年老夫人有次差点丧命,尤氏便想到了这药,最终老夫人病情好转,这亦是老夫人平日容忍她的原因之一。

然而,即便这样,她也不能肆意妄为,将这可以救命之药,用来害人。

“母亲,儿媳真是冤枉的,这件事情儿媳真的不知道啊!”她漆黑明亮的眸子渐渐失去了光泽,如同这会的她一样,感觉生命在枯萎。

“罗妈妈,你继续。”既然要验证,接下来就让所有人看个明白。

罗妈妈将另外一个匕首也放入水中,仍旧是“嘶”的一声,一袭白烟袅袅飘出。

这样一个匕首在凝香阁发现,一个在福香苑。

明白人都能看的出来,尤氏这分明是想害死六小姐。

尤氏如今后悔不已,她是太过匆忙,根本没有时间去充分准备,就用了当年父亲研制的药,她是太过想要了司徒君宁的命才用了这剧毒之药。只因这药毒性强、发作时间短,即便有人发现,来不及医治便会丧命。

“母亲,我……”尤氏欲想辩解,可她却不知说些什么。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只怕她任何话都不会起作用。

司徒君荣远远坐着,看着这一切,心里是五味陈杂,说不出究竟是何感觉。不管她所错了什么,终究是自己的母亲,作为女儿,司徒君荣理应为她求情。可这一次的事情看起来,的确是证据确凿,她去求情,只怕是求情不成,倒会落得个同谋的下场。

她,不敢轻举妄动。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老夫人眼睛睁得大大的,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尤氏,继而冷笑一声,“来人,将她拉下去!”

听到这话,尤氏顿时浑身打颤,疯了一般的呼喊道:“不,我不要

!母亲,儿媳有话要说!”

老夫人眼睛半眯着,轻轻摆手,示意罗妈妈停下来。

罗妈妈意会,没有向前走一步。

老夫人不屑的看着尤氏道:“你说吧。”

强行压住心头的气氛,老夫人心笑:我倒是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司徒君宁见状,嘴角微微动了动。这一刻,她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的心却越发难过起来。她想起了佟氏,那个她几乎没有印象的母亲。虽说她与佟氏感情尚且不深,然而若是从小她就有母亲的庇护,又何尝前世委曲求全的活着,最终还是丧命呢?

若是可以,她真上前甩尤氏几巴掌。但是,她是嫡出的小姐,这样的事情,她不能亲手去做。

正当司徒君宁沉思之时,尤氏开口道:“母亲,这些事情不是儿媳有心为之,这一切实属无奈。当年,若不是佟夫人的存在,儿媳也不至于委屈的活了好多年。如今,佟夫人固然不在,可她的女儿却是个心思缜密的,更是个心狠手辣的。若不是她,荣儿也不会受委屈;若不是她,将来乐儿的前途将会大好。”

尤氏越说越觉得气愤,一口气将所有的怨恨统统说了出来。

微微停顿片刻,她转头怒视司徒君宁,伸手一指司徒君宁,冷笑道:“都是你,让我日日不能安心,夜夜不能沉睡。我就是想要了你的命,即便是搭上我的性命,亦是值了。可为何你的命那般硬,竟然屡次躲过危险,就连今日,你都能完完好好的在这儿!”

司徒君宁眨眨眼睛,悠长的目光落在尤氏身上,轻声道:“母亲,您费心了,宁儿不知你原来是这般恨我,可我却是不明白,我至今仍未及笄,怎会让您集聚了这么多仇恨?”

司徒君宁语毕,收回目光,端正的坐着,等待尤氏的爆发。

她知道,这样的刺激,必定引来尤氏更多的仇恨。

那么,就让仇恨来的猛烈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