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寿康苑。

老夫人一手拍着司徒君宁的后背,慢声细语的问道:“宁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别怕,祖母在,祖母会给你做主的。”

司徒君宁见周遭顿时静了下来,这才停下哭泣,从老夫人怀中缓缓抽身出来,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爱。

平静情绪后,她才开口,“祖母,孙女真的不认识什么刘公子,可他却说他认识女儿。本来这样没什么,可他偏偏说他手中的金丝锦帕是孙女给他的。”

老夫人听闻,不禁拧紧了眉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若是真如别人所言,眼前这个孙女,她仔细瞧了瞧,仍是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等事情!

司徒君宁眼眶中的泪珠,一颗颗滚落,委屈道:“祖母,您定要为宁儿做主啊!”

“六丫头。”老夫人上前扶起她,和蔼可亲,轻声询问道:“既是你没有做过,将帕子取来就是了,别哭了。”

司徒君宁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从袖口掏出了那块金丝锦帕。

待锦帕完好无损的呈现在众人面前,肖氏不禁怔住了。二少爷更是十分怀疑的看着司徒君宁,四小姐、五小姐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徒君宁收起锦帕,抬步走到肖氏面前道:“二婶,宁儿没有骗您,今儿早起宁儿并不知道二姐要来,只是穿的朴素了些,但祖母送给宁儿的金丝帕子是在的

。至于刘公子手中的帕子,宁儿就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了!”

司徒君姝终于松了一口气,忙上前拉住司徒君宁的手,笑道:“六妹妹没事就好。”

司徒君宁满是感恩的看着她,敛出些许笑容,“谢谢。”

老夫人见状,更是不明白了,六丫头手里的确是她给的帕子,可刘金瑞手里的帕子如出一辙。

“肖氏,你可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本是和蔼可亲的面容,此刻却是异常严肃。

肖氏叹息一声,摇摇头,可继而又点点头。

若是她说一切与自己无关,接下来若是查出其中的隐情,只怕这直纸是包不住火的。虽然儿子未和她提前打招呼,可他的神情却是说明这一切不是如此简单。

既然这样,只能死不认账了。

下定决心,她深呼一口气,严肃道:“母亲,今早您也看到了,这所有的丫头都随身带着老夫人给的帕子,唯独六丫头没有。许是她暗中做了手脚,拿了其他丫头的帕子也未必不可能。”

只是猜测,她不敢定论。

司徒君宁却是心头一笑。

这一招,真够狠。不过,她万万不会知道,这帕子是谁的!若是知道,这会子打死她她也不会如此说了。

果然,老夫人叫来了其他小姐,二小姐除外。

“你们几个,可瞧瞧身上携带的帕子还在吗?”老夫人异常严肃,目光扫视齐齐站着的几位小姐,眸中满是质疑。

一个个小姐将帕子取出,伸手捧在老夫人面前。

肖氏放眼望去,惊诧的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这怎么可能?

竟然所有人的帕子皆在。

那么,六丫头手中的帕子是从何而来呢?

一面想来,她惊异的看着司徒君宁,满口的辩解之词,一瞬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肖氏,你可是瞧清楚了?如今,你作何解释呢?”老夫人嘴角微动,轻哼一声。

今日不管因何而起,她竟然不管不问的就责怪了六丫头。这样的人,如何担当得起掌家重任?老夫人想想,这还是作罢了。

二少爷心知肚明,却不知如何解释。他分明瞧见那个黑衣人将司徒君宁的帕子抢走了,这不过半日功夫,帕子是如何回到她的手中呢?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怎么可能?”满心狐疑,司徒君翰不由的说出了口。

众人闻声望去,这数十双眼睛齐齐盯着二少爷,二少爷忙垂下头不敢正视这些眼睛。

老夫人似是察觉什么,眼睑一动,问道:“翰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不,祖母,孙儿不知道。”他心神不定,如何圆了自己说的谎呢?可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是谁人抢了帕子,这定然是司徒君宁认识的,若是能揪出这个人来,到时候,那就是人赃并获了。

“祖母,孙儿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老夫人轻言道:“说罢。”

司徒君翰便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说与老夫人听了,可这绝对是另一个故事。

“祖母,那一夜,孙儿回府较晚,路过凝香阁之时,恰巧碰到一个黑衣人从凝香阁出来,当时孙儿没有多想,直接追上前去与那人打斗,可惜孙儿武功比他弱,没有斗得过他。当日月光淡淡,孙儿却是看见他手中拿着金丝锦帕,孙儿就在想,他是从凝香阁出现的,这定然是六妹妹赠与他的了。”说罢,他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笃定了司徒君宁会吃亏。

“你是如何得知,这就是六丫头的呢?”老夫人蹙起眉头,嘴角一动。

这是真是假,她是辨别不出来,不过若是人故意说谎,她可是多少能瞧出来的

司徒君翰微微一怔,许是没想到老夫人会继续追问。

定了定神,强作镇定,司徒君翰道:“那人口口声声告诉我,他与六妹妹情投意合,誓死护着锦帕,想必那人对六妹妹的感情是极深的。”

这些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老夫人不禁瞪大的眼睛,直直盯着司徒君宁,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司徒君宁却是面不改色,一动不动的盯着二少爷。

沉默良久后,她终于如洪水般愤怒咆哮着:“二哥,天地良心,宁儿劝您摸摸胸口问问自己的心,您说这些话难道就不觉得脸红吗?”

司徒君翰却是冷笑一声,鄙夷的看着她,“我是亲身经历,怎会有错?难不成你是在说我构陷你?”

司徒君宁发泄完,静下心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若是二哥执意如此,我无话可说,但昨夜究竟是怎样的情形,想必紫墨与你比谁都清楚吧。”说罢,她一招手,只见翠柳与青黛将紫墨硬生生的带来过来。

紫墨面色惨白,垂着头不敢抬起,哆哆嗦嗦的抖着身子,不多会,便抽泣起来。

她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丫鬟,昨夜危及时刻,二少爷宁可舍弃掉她。直到那时候开始,她才直到,原来二少爷允诺她的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梦。

今日小姐与翠柳严刑逼问,她才说出了实情。

这会子,她知道躲不过责罚了。可在老夫人面前,真话与假话的后果却是天壤之别。

“紫墨,你将昨夜的一切一字不漏的说给二少爷听听吧。”司徒君宁冷笑一声。

紫墨只得如实相告。

当然黑衣人的事情,亦是全盘托出。

司徒君翰的目的亦是在于此,既然他也要受罚,绝不会让那个死丫头得逞。

直到紫墨说完,司徒君翰上前踢了她一脚,厉声一喝道:“你休要胡说,你可知道故意诬陷是什么后果吗?”

紫墨低声道:“二少爷,奴婢全心全意对你,可最后奴婢才知道,奴婢不过是您的一个棋子罢了,您定然不会遵守约定的

。如今,我也不得不说出真相,还小姐一个清白了。”

说倒这儿,紫墨跪在地上,趴向司徒君宁,哭泣道:“小姐,奴婢是一时糊涂,才轻信了二少爷,奴婢不求小姐原谅,只求小姐能给奴婢留一个全尸吧。”

肖氏看到这儿,倒抽一口气,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才回府,就惹出这么多事情,而且事先也不和自己打一声招呼,真是令人气愤。

司徒君宁并未怪罪紫墨,而且将她扶起来,面色平静道:“紫墨,你可是看清楚了昨夜的黑衣人?”

“奴婢看不清,黑衣人黑纱遮面,奴婢根本就辨别不出来。”她说完,又垂下头,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老夫人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痛。这乱七八糟的算是什么事?虽说你争我斗在宅院中并不少,可司徒府也这样,她顿时觉得心痛万分。

老太爷,若是你在天有灵,就让这无止境的争斗停止吧!

凝神半晌,老夫人终于回过神来,无奈道:“六丫头,那这帕子是如何回到你的手呢?”

司徒君宁上前一步,笑容温婉,“祖母,恕孙女无罪,那黑衣人其实是凝香阁的小六子,他虽是身怀绝技,向来低调行事,昨夜紫墨取了锦帕出去,小六子便尾随而至,后来与二哥交手,将帕子取回来了。”

说到这儿,司徒君宁身后的小六子忙上前跪在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那黑衣人正是奴才,奴才不愿被人知晓,才黑纱遮面。还望老夫人恕罪。”说完,重重磕了几个头。

老夫人挥挥手作罢。

“你如此做没错,既是保住了宁儿的名节,又处理的妥当,实则该赏。”说着,老夫人递了个眼色给罗妈妈。

罗妈妈取来一锭银子,赏给了小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