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牵起你的手跟我走3

蒋莹家也在山区,道路蜿蜒,山高路远。车扬起了一道尘土慢慢消散在空气里,通往她家的路正在加宽整修,沙土很厚,坡很陡,车就是不走,好几次我们差点人仰马翻,幸亏我技术还算硬。回到蒋莹家时,几乎成了土人儿了。我们嘻嘻哈哈的相互揶揄着取笑,什么叫“风尘仆仆”我们总算明白了它的精彩含义,看来生活之中处处皆学问,这不是空话。

蒋莹家地势坐落比较低,四面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在这个季节它是美丽的,田野里传递来的湿土气息和花香,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这里是静的乐园,无欲无求,感受乡村带给灵魂的安适,是一种无上的快乐!我们在院子里洗起了脸,一个大盆子盛满了水,我和孟小琪先洗了,蒋莹才说说笑笑的最后洗。

“你看这路给整的,我看你们明天也回不去了。”用手拧着湿嗒嗒的毛巾,有些开心的说。

“那怎么办呀?”我有些着急的说,来的路上我已经隐隐担心了。

“那有啥呀!大不了在我家好好玩几天,反正我是求之不得的。”蒋莹笑着说,在我们脸上瞧瞧。孟小琪脸无忧色,像个无事人一样悠闲的在庭院里看着一株柏树,绿油油的甚是美丽,她用纤细的手指柔柔的抚摸着尖尖的树叶,那神态静的让人不知她的思想有着怎样的流动。一看这架势,就先是一乐,我感觉到孟小琪和我在一起时是自然的,亲近的,也不会因为环境有所改变而表现出应有的不适。让我担心的是,如果车真的无法通行,那我们可得走回家去了,且不说路途遥远,这时间也是很紧张的,我必须在后天就赶赴工地。

“那怎么行呀?”我对蒋莹说:“家里都这么忙得,就算你妈不骂我们,别人也会说我们!”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怕什么呀?休闲是因为我们有这个能力,是不是?”蒋莹说:“反正我妈也不会有意见的。”

“孟小琪,你怎么想的。”我问正在“沉思”的孟小琪,她的闲厅兴步让我瞬间也有了淡然的感觉,是不是我一直都这样浮躁,生活的节奏快的连我自己都无法调整。

“我什么都没想啊!”她抬起眼,细细的眼睛瞧着我笑:“你说怎么就怎么,我随你。”这话一说。蒋莹立刻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话:

“夫唱妇随呀!哈哈…。”

孟小琪跑过去在蒋莹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蒋莹疼的龇牙咧嘴,她们追逐着在院子里玩闹。不一会蒋阿姨进来了,见着我们和蔼可亲的问东问西,然后就在蒋莹的唠叨中,做晚饭去了。阿姨还说有个修路的铲车司机也在这家里吃住。看来蒋莹家是宾朋满座。

我独自走出家门,来到她们家门前,门前是一个大院子,里面种满了树,这个时候,杏子已是满枝头的绿颗粒,像颗颗珍珠一般在黄昏阳光里泛着颜色,真的很好看。送目远去,我觉得心胸渐渐平缓了下来,我的生命也像这些树木一样逢春蓬勃;我尽最大的感触力来认知这个世界,认知自己,认知我爱情的存在;其实,我心里还是涌现着一句抹之不去的话:“这是真的吗?”

我像个懦夫,不敢相信自己活着一样。这种病态的心理,是我一生的弱点。

“你在这里干嘛?“耳边传来孟小琪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她的身影在黄昏的余晖里越发姣好,心里一动,心跳加速。

“我在想你!”我伸了个懒腰,目光在她的眼睛里停住。

“我不是在你身边吗?想什么呀?”

我笑了,绕着她的身子转了一圈,又回到她面前,有些感慨的说:

“我在想你是不是真实的你!”

“我有什么不真实的呀?要不你摸摸我的脸。”走上前来拿起我的手在她的脸上摩挲。

“这下感觉到了吧?是不是喝醉了还没醒呀?”孟小琪看着我,拉着我的手,站在黄昏下。

“你爱我吗?”站了好久我居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你感觉呢?”她回过头瞧了一眼我。

“我不知道。”其实我多么希望她会干净利落的说“我爱你!”

“那你爱我吗?”她长长吁了一口气说。虽然我知道她会问这句话的,但在此刻问出来,多多少少我还是有些意外。我几乎想都没想就说:

“爱!”

“这就行了,就别问那么多,我和你的思想是一样的。”

“可我还是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复。”我说。

“你就爱胡思乱想。”她用手蹭了一下我的头,说:“如果不爱你我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跟你到处胡转悠嘛?你要明白我是个姑娘,以后还要嫁人呢!”

蒋莹哈哈笑着从我们身边冒出来了,手中拿着手机边认真的瞧着边说:“看我给你们一张合影,完美。孟小琪抢过去去看蒋莹拍的相片。我们又相互拍了很多照片。夜色漫来,黑夜让乡村更显得倍加幽寂。

晚饭后,围一起看电视,那个司机也躺在炕头上半眯着眼睛看电视;神情疲倦,蒋莹的爸爸问了关于我的情况,说我眼光不错,挑媳妇有招数,只说的孟小琪脸红了起来。

十点多钟,我们去小房里谈话,就我们仨,共同回忆了我们的过去,大多数都是小学时候的境遇。自从小学毕业就各奔前程,我们有很多的话可以谈,诉说遇见的不同,悠悠六载,生命和命运给了我们不一样的世界

“还是小时候好啊!”蒋莹感叹着。

“那时根本就想不到长大后会这样烦。”孟小琪说。

“别再感叹过去了,我们应该想想未来,过去再怎么不靠谱,都已过去了”我说。

“接受过去就是接受生存的勇气,我们应该多总结成长的经验。”蒋莹说。

“往事不堪回首呀!总结经验就是总结痛苦。”我说。

“如果我们能变小该多好呀?”孟小琪说,引的我们几个都笑了。

“看来归根揭底就是人都怕老!”蒋莹像抓住真理似地开始大讲死亡哲学,听得我们毛骨悚然。

“别说那么恐怖的事,等到老的那一天再说吧”我说。

“讨论死亡会让我们更加懂得怎样生活,懂不懂。”孟小琪将我掀倒在炕上,笑着说。

“我发现你们的性格特别合,真有夫妻相,看来天定姻缘,幸福之约。”蒋莹眨巴着一双蓝眼睛望着我们。

“我们真的很合适吗?”孟小琪将我拉过来,将头靠在一起让蒋莹看。

“啊呀,你们俩我真服了,这才什么和什么呀,已经如胶似漆的难舍难分了。”蒋莹说。

“成功的爱情是不受时间约束的,懂吧?蒋莹同志。”孟小琪调侃。

“我发现许超变化最大,记得以前他一天闷哼哼的一句话都不说,乖得像个小女生,现在油嘴滑舌的,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蒋莹用回忆的口吻说。

“是呀!我也觉得人变化挺大的,每个人都会变,说不定过些年,我们还会继续变,那个时候我们都会想些什么呀?”孟小琪说。

“这还用猜吗?那肯定想着怎么才能不老去,永远年轻的活着呀!”我说。

“那说明你最怕老了。”蒋莹说。

“谁不怕老呀?等哪天你看镜子时,小心看到一个老太婆给你瞪眼睛呢?”我说。

她们两个将我从小房里赶了出来,我挤在门前说话,只听蒋莹说:“今晚一个人抱枕头去吧,小琪我先借一晚上。”刚好这句话被走到门前的蒋莹妈听见了,蒋莹妈白起眼骂蒋莹怎么说话呢,一个姑娘家不知羞,只听见她们在屋子里一阵狂笑。我给阿姨道了声晚安,就去上房里跟蒋莹爸爸和那个司机挤着睡下了。

灯熄之后,思潮如水。为什么每次心跳背后都会有一种爱情的空虚和寂寞感?这些都是我无法解读的困惑。

也许,生命的困惑就是生命真正意义的所在吧!

睡前,想了很久很久,我还想了和孟小琪之间会不会发生那种事,我赶紧自嘲了一番,我的思想怎么可能那么肮脏呢?对一个性朦胧的我来说,这也算不过分,孟小琪给了我这方面的臆想,我的心在蠢蠢欲动;在孟小琪之前有过男女之事,那是在朋友的怂恿下去了不该去的场所,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从那以后我一直很自责,但面对朋友们对这方面的放纵,我一时不知所措,从这种关系里看到男人和女人之间太过浅薄,很长一段时间,失落极了,我觉得太索然无味,直到和孟小琪初吻以来,才渐渐的否认掉了当初的看法。

一夜无眠,一夜惘思,游梦不断,梦着梦着,失去了方向。开始在荒野大喊,可四野里一片寂静,我的灵魂孤单的瑟缩着。就在几近绝望之时,突然从遥远的时空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一声,两声,连着几声,我像从囹圄中被释放的囚徒一样奔向了自由的天空。我欣喜的流着眼泪奔向了那个声音。

微微睁开了双目,发现了一双温柔的眼睛在盯着我看,一张多么分明的脸,带着微微的笑。

“你怎么了?”她问。

我苦笑了一下,使劲眨眨眼,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她。一道刺眼的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映在她长长的头发上,闪烁着金粉般的光泽,她的头发瞬间变成了金色。

“你怎么掉泪了。”她轻轻的抚摸着我的额头,一只火热的唇吻上了我的额头,我闭起了眼睛享受着她给我真实的温暖。

“我梦见你离开了。”我说。

她没说话,打量着我,淡淡的笑了,用手捋了捋她额前的头发,说:“别多想了,我不是在你身边么?”

已是清晨,蒋莹一家都去忙活儿了,蒋莹和她奶奶忙着做早饭。我们洗漱完毕,孟小琪坐在沙发上出神的望着我,我们面前是一个大衣柜,柜子上有一片大玻璃,我刚梳完头,见孟小琪向我招手,便坐到她的身边,她用手捧住我的头抱在她怀里,带着点忧伤的笑说:“我有孩子啦?”

我一个激灵,挣脱她的双手呆呆的望着她。怎么可能?前前后后我只吻过她,就算我再缺少关于生命起源的知识,也不可能相信她这样一句令人瞠目结舌的话。我假装相信的惊异的说:“真的啊?让我听听。”我将头埋进她的肚子上仔细听,她不断抚摸着我的头发,静静地等待着我的探究答案。

“真的呀!孩子在踢我呢。”我笑着说。

“傻瓜!”她说,目光里充满着凄楚。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始这个话题。

“如果我真的有了别人的娃娃,人家将我遗弃了,你会怎么做,还会要我吗?”她认真的说。

“要啊!怎么不要,只要是你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属于我的。”我言之凿凿。

“傻瓜!”她说:“你是傻瓜!”

我心里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其实,姑娘呀,就算你会有千错万错我都会原谅你,因为我们都是命运的傻瓜,在生命里我永远欠着你一份本该幸福的幸福,可我的短暂的生命,它给不了你这些的。我用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腰,眼泪在心底涓然落下。

“别在拿过去的错误惩罚自己了,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陌生,你还没把我当成你最重要的人,我会很难受的,懂吗?”我说。

“可我的心里也很难过,我给你的并不完整。”

“这不是你的错,是命运的错。”

她拉起我的手,目光彼此相溶在一起,她说:“我希望你能找个纯洁的女孩,将我没有给你的让她给你,我绝不怪你。”

“你把我当什么了,再说那个女孩就不会这样和你一样痛苦吗?”我有些生气的说。

这就是我们,一刻钟都在惘思,我们到底迷失的是什么,追求的又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变得这样不可理喻。当她甜甜的吻印满我所有的心灵空间时,这种真实它又如此空虚。

吃过早饭,阳光已很高很高了,太阳的温暖足以驱走所有的阴霾。我们三个坐在老杏树之下,漫无边际的说着话,时光从我们的顾盼之间偷偷流失。也许,多少年后,这种画面终要被回忆的尘土所覆没。

我们的目光是那样透明,我感受着她的呼吸之间,我们的生命在慢慢胶结,一种想要的永恒慢慢被时间刻画着。

下午时分,太阳发挥着它的热量,炙烤大地。热的不行,可即使这样的天气,大人们还在田间忙作。生活的压力,生活的动力,仿佛在生命的画卷里上演着最动人的角色。

我为能拥有这样悠闲的时光而感到愉快。我们在上房里休息,看电视觉得累了就躺在炕头上小睡,孟小琪依偎在我身边,我抱着她在梦里寻求最美的圣地。心不断跳跃着。而幸福的味道淡淡的有如兰花的清雅,又如空气的素雅,让人难以离舍。就在我们心猿意马时,蒋莹带给了我们一床凉被,像给我们披上了一件隐形毯,我们开始肆无忌惮的横行,在心意相通的每一个瞬间,诠释着我们各自的爱情本能。

这个时候语言文字是苍白的,世间最美的文字也无法勾勒爱情在人们心中最美的形象。

下午时候我们告别蒋莹。有一种力量使我们不敢过多的去享受这种美丽的时光,是一种什么力量,也许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但它的确存在着。人的生命受着多钟多样的束缚,也许这种潜在的束缚连世界上最自由的小鸟也无法理解。就算给我一双可以飞翔的翅膀,我也会累,然后找个树枝停下来休息。

蒋莹说除了这一条主路外,在他们村子背后还有一条蜿蜒小路,只容得架子车能走,如果技术好的话,应该没问题,如果不敢骑车的话就只有将车暂时放在她家里,等以后路修好了再来取车。我说应该没问题,我还挺自信我的车技的,再说一路让我们走下去,那还不把我们的脚走断,再说将车放别人家里,妈妈又该唠叨了。

我们沿着蜿蜒小路驱车前去,路旁草叶夹道,给人无限清新的味道,在这个季节,这样的景致多少给人一种浪漫的情怀,不亚于一次小小的野外旅游。就在我们边欣赏边评论这里的景致时,这条路却突然来了个三十度小转弯,一时情急,我大喊:“孟小琪!快跳!”

我跌跌撞撞的将车子稳住之后还在问:“孟小琪。你没事吧?”可无人应答。我一回首却发现后座无人,我赶紧停好车,跑过转弯,看到孟小琪一瘸一拐的向我走来,满脸的笑容,说:“是谁在人家面前夸口,技术一流呀?”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都怪这景色太迷人了,乱了心智。”我赶紧走上前问:“你没事吧?脚有没有事?”

“没事儿,就是听到你的喊声我才回过神来,跳得有些急,将腿震麻了。”她笑着说:“幸亏海拔高!”

从新骑上车,在陡峭的山路上穿梭,我多了几分小心,可孟小琪将嘴凑在我的耳际用很大的声音给我说话,她双手紧紧的搂着我的腰,整个身体依偎在我的脊背之上。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没任何一种孤单可以侵袭我。

晚风却突然凉了起来,仿佛离别即将来临,连大自然都如此敏感。我们下车,站在道旁,我们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相对无言。任晚风吹拂我们的脸颊。

“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她说,眼里泛着泪花:“明天你就回去吗?”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走上前,拥住了她,将我的心跳传递给他。

“我觉的我有些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她喃喃的说。

“我也离不开你。”我的心在疼。

“如果…如果你不来也许我会过得更好些…现在我觉得更害怕寂寞了。”她断断续续的说,语言颤抖。

我抱的更紧了,她的唇漫过我的脖子回到了我的唇边。

“我觉得我们错了。”她说。

“就算错了我还是要你,我只要你,永远只要你。”我说,咬住了她的唇。我看到了她莹然而落的泪珠,心就像刀划破肌肤那样疼。

我们在黄昏时刻吻别,心情就像落日般无奈。我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是最可怕的,不得不面对的分别,让我对生活充满了恐惧感,也让我更明白努力奋斗的重要性。

就算这条路有多难,我都会牵起你的手,义无反顾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