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休息到晚上七点多，邀功般地要裴如健请客吃健指指酒店一楼的一餐厅，对竹子说就那儿吧。竹子一看，是个叫大马可的餐厅，她问裴如健是什么菜系，裴如健说是意大利菜，很正宗的意大利菜，服务员基本都是老外，很少会说中文的。

绣子说不要：“干嘛非得去服务员说鸟语的餐厅？我不去，我宁可去四川北路上吃饭。”

裴如健指责道：“做销售要海纳百川，你得会接受所有事务，如果客户点名想要来这里，你能不来吗？”

“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受。”绣子心说裴如健对，嘴上却还撒娇似地抱怨着。

“做销售的本来就是受。”裴如健说完，抓着竹子的手腕子进了大马可。

绣子心里不情愿，她嚷嚷着裴如健公私不分，裴如健却正色教育竹子：“你忘了我们刚见面时你是怎么对我说的？怎么做了几单就忘了，小尾巴翘得老高老高的。”

绣子说我才没忘，裴如健便照着竹子当时的口吻：“我们做销售的没有休息日，一天二十四小时，一个星期七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工作日。”

在靠窗位子上坐下，果然上来位外国小姐，说着流利的英语，竹子不甩她，直接把点菜的事情丢给裴如健处理，裴如健麻利地点了酒和前菜，酒是气泡酒，前菜是凯撒沙拉和蛤，汤是南瓜汤，到主菜时，裴如健征求竹子的意见。问她是不是愿意试最有名的野猪肉批萨。

绣子想了想，用不逊色于服务员的流利英语问：“除了野猪肉批萨这样地特色菜，有什么普通的菜式是你们这儿的得意之作？”

服务员回答说烤鸡腿：“四个完整的鸡小腿，加上香料烤制半个小时完成。”

绣子说就要这个。

裴如健想要表示反对，竹子却一本正经指导他：“你要记住。在一个饭店，如果服务员特别推荐了非饭店主打菜的菜式。比如一个以干锅出名地饭店里，服务员推荐的是酱烧茄子，或者在以水煮鱼出名地饭店里，服务员推荐了咖土豆，那么毫无疑问该点酱烧茄子或者咖土豆，因为那可能是厨师的专长。”

裴如健唯心奉承道：“竹子你真懂。”

绣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立马回敬裴如健在餐厅门口说的话：“做销售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一年五十三周的。做销售要海纳百川，也就是说什么都要学。怎么在一家餐厅里点出好吃的菜满足客户也是学问。”

裴如健被竹子这一教训，心里却不痛不痒，他心想竹子什么都好，是有点小脾气，有时有点任**报复。

气泡酒很快上来了。如同雪碧样散发着小泡泡地淡黄色**，滋味比雪碧更丰富，回味比雪碧更持久。同咖啡一样刺激神经活跃细胞，又像酒样令人陶醉。

绣子刚平静了下，喝了气泡酒后又开始兴奋，撑着椅子扶手同裴如健高谈阔论起来，叽叽喳喳像只黄莺，裴如健看着她的活泼劲，心里突然就烦了糊涂：

“一个将近一千万地项目，怎么就把这样个初出茅庐的女孩牵扯进来了呢？”

他纳闷通常在照明或者配电行业里，有能力有人脉做成大项目的大都是年资丰富的男人，不在这个行业混个四五年不会有成就。竹子做销售只两年，前面一大半时间还是在发货跟进和经销商管理上，给她做成了这么大个项目，究竟是运气好，还是真有能力。

过了十来分钟，蛤上来了，一个个小小的贝类，在印条纹地大腕里堆了满满登登的份量十足，竹子欢天喜地吃了几个，尔后对裴如健说：“不大新鲜，而且有沙子。”

裴如健愈加纳闷，因为刚还活泼跳跃作小女生状的竹子，一转眼像个职业女性那样对服务员抱怨食物地不合格了。

过了七点钟，客人就一茬茬进来了，竹子瞄了眼发现百分之九十以上是老外，心里倒也没怎么恐慌。吃完了作为餐前菜的一大碗沙拉后，等了很久都不见主菜上来，借着这个时间，竹子给裴如健重温了下项目的数字，虽然裴如健早就应该知道了项目的数字，但每次亲口说出七百万的产品采购费用和三百万的安装费用，竹子就会有亢奋的感觉。

她只是有点担心地说：“商务协议很复杂啊，特别是安装协议。”

“这个不用操心。”裴如健得意地说。

绣子敏感地追问怎么操作。

裴如健却卖了个关子，不肯对竹子说。竹子索性就不问了。

周围的每一个位子上都坐满人，竹子觉得简直是在酒吧里，声音环境只比菜市场好一点，她对裴如健说的话和裴如健对她说的话都要很大声才能听见，最后竹子索性不说光吃。烤鸡腿的量虽然大，竹子的饭量也很大，竹子满意地看到自己同餐厅的SIZE很MATCH，的四分之三，而后炫耀般地告诉裴如健，鸡腿果真值得点。

绣子专注吃，裴如健也专注吃，他只吃了主菜的四分之一，倒是把绣子先前不愿吃的蛤吃了个精光。

过了没几天，裴如健打个电话给竹子，神秘兮兮地告诉她：“项目的安装搞定了。”

绣子莫名地问怎么了。

裴如健告诉竹子，他联系了专业的公司负责安装，价格大约在八十万，合同会在稍后签署。

绣子登时有点呆：怎么居然能这样操作？

“我们不成了中间商？”她踌躇着问裴如健。

“是啊，就是中间商。”裴如健回答。

“这样做符合公司规定吗？”竹子不放心地问。

“当然符合。”裴如健回答，“我没看出这违反INTEGRITY（诚信）。”

绣子仍旧不放心，继续问：“江苏远大会同意吗？商务谈判时，他们不是指定要我们的技术人员参与吗？”

裴如健耐心解释给竹子听：“竹子你要学会变通。商务合同里写的是要我们的技术人员参与，但没规定安装时一定要我们的技术人员在，况且也没规定技术人员的人数。我们找了额外的安装公司，可以安排专业培训人员给他们做LED灯的安装培训，并且安排技术人员做实时技术问题处理。”

绣子点点头。

裴如健继续指导说：“照明销售过程中，安装本来就是大麻烦，这就是很多的照明销售都委托给经销商做的缘故，因为他们会全权负责安装和大部分的售后，这在照明行业里是惯例。我们公司的流程太复杂，做个安装会衍生很多其它费用，不如包给别的公司，既省钱又省心。”绣子微笑说：“那可是净赚不赔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