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进邙山

笨拙的石‘门’紧紧的关闭上,石屋里骤然暗淡下来,等待天尘的,将是族长严厉的拷问。

姬母却是故意走向前,想借机来消磨掉族长的怒火。她抚‘摸’着天尘的头喃喃道:“尘儿,下次别这么任‘性’了,自己一个人往外面跑,让娘好一阵担心。”

天尘使劲的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爷爷,却是没有说一句话。经过这一路的辗转思考,他心里暗下了一个决定。

族长却是好不礼让,岔开姬母,一把拉过天尘腋下的卷轴,打开看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他愤愤的道:“讲,这是什么卷轴,从何而来?”

一直都很自卑很胆怯的天尘,这时不知怎么会变的这么坚定。刚刚还胆战心惊,惊魂动魄,现在却是像换了一人。

或许,这跟今日在密林里听到天籁神曲有关吧,抑或,跟他看到仙‘女’般的‘女’子有关,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

“古树下捡到的。”一路的思考后,天尘的确有了大的转变,他抬起脸正视着族长,没有丝毫的躲避。

“哼,你还是不说,那好,我今天就把这卷轴给毁掉,看你说还是不说。”说完,族长就举起卷轴做了一个假摔的动作。

天尘被爷爷的举动惊愕住了,但是,这只是瞬间,片刻后他就缓过神,他仍旧坚定的道:“我没有欺骗爷爷,这卷轴的确是我在古树下的一泉溪水边捡到的,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卷轴。”

“好,很好,既然是叛逆无道,朽木不可雕,我今日就让你知道忤逆长辈的后果,我今天就毁了这卷轴!”说完,族长就咬咬牙,两只手一用力,扯断了卷轴。

“不要——”天尘没有想到爷爷真的会毁坏卷轴。他迅速的迎了上去。

可是,他还是慢了爷爷一步,只听哐当一声,卷轴落在地上。天尘的脸几乎扭曲成一团,他心中满是不可遏制的怒火,如果是别人他早就跟他‘肉’搏了,可是,这个人却是爷爷,是族长。

天尘普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睛里浸满泪水,他一边跪着爬着,一边缓缓的捡起被扯断的卷轴,呵护地拂拭着。

“从今日起,不许你踏出石屋半步,空腹面壁三日!三日后,给我悉心专研猎术!”说完,族长拂袖甩‘门’而去。

石屋里只剩下天尘和母亲,姬母缓缓的走到天尘跟前,慢慢屈下身,叹息一声,‘摸’着天尘的脸,低声道:“可怜的孩子,娘也救不了你,你怎么这么倔呢,你说出来不就得了——”说到这里,姬母却是哽咽了起来。

“娘——我真的不想说,答应过别人的事,我不能食言。”说完,天尘就扑在母亲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姬月云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紧紧的搂着儿子。

许久,天尘才从母亲怀里抬起脸,抹掉脸上泪痕,端详起母亲。

姬月云抚‘摸’着天尘稚嫩的脸庞,叹息一声:“族长惩罚你空腹面壁思过,不许踏出石屋,也是一时气急,你不要再做忤逆之事,如果你饿了,夜深时,可以去厨房里寻吃的,我偷偷给你留着。等过了三日,族长消了怒气,我再去给你求情。”

“娘,尘儿不想学猎术,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学不好,我与天才的差距太大了。”天尘似有所悟的对母亲道。

“你和天才之间的差距只有一步——那就是努力!”母亲却是抚‘摸’着天尘的头‘激’励的道,“好了,别瞎想了孩子,娘先去了,呆的时间久了,族长又会生气。”

天尘还想再解释,却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开口,他点了点头,泪汪汪的望着母亲。

姬月云抿了抿嘴‘唇’,眼眶再次湿润,她急忙转过身,没有让天尘看到自己流泪,匆匆的离开石屋。

虽然没有遭受父亲二十鞭子的惩罚,但是卷轴被毁的心痛更让他‘欲’绝不能。

…………

夜深,天尘已经跪了一日,他跪在石屋里透过窗子远望,除了恐怖的黑‘色’,什么也看不见。邙山上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低吼,让人听的‘毛’骨悚然。

夜‘色’的阒寂,深山的兽啸,让他开始思考起之前的经历,为什么在密林里‘迷’路时,琴音会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呢?为什么听到母亲的喊声,琴音就突然消失了呢?那名‘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深山密林里抚琴呢?她不害怕野兽吗?那两个小‘精’灵又是谁呢?难道真如它所言,是‘女’娲娘娘和该亚‘女’神的尊使?那‘女’子该不会是‘女’娲娘娘吧?不是,绝对不是,怎么看她也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女’娲娘娘。难道她是仙‘女’?

天尘透过窗子颙望外面,越想思绪越‘乱’,却没有留心石屋里的变化,直到一道刺眼红‘色’光芒从石屋的某个角落‘激’‘射’而出,他才诧异的转过脸看向光芒处。

残‘乱’的天臾神卷在一道刺眼的红‘色’光泽中慢慢聚拢,在石屋的上空旋转,‘射’出一道道刺眼的红‘色’光霞,如惊世异宝冲冥世出大放光彩一般,把整个石屋给照‘射’的晶莹光亮,如不是局限于这石屋,估计就是整个院落也会被映‘射’的通透璀璨。

天尘被这奇异现象惊住了,但他不是愚钝之人,料想这奇异光彩太过惹眼,他再也不顾什么责罚,什么面壁思过,迅速的跳起来,向窗台走去,他想把窗子关上,免得被别人看到这绚丽的光亮,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由于他跪在地上已经一日,两条‘腿’早就麻木酸痛,刚站起身迈了一步就扑通一声匍匐跌倒在上,两条‘腿’难以支撑起。他不顾这些,就这样似跪似爬的向窗边走近,毫不迟疑的关上了窗子。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轻轻的‘揉’搓起酸痛发涨的双‘腿’,两只眼睛更是眨也不眨的望着天臾神卷。

难道这神卷要重新完璧不成?是的,他的猜想是对的,这神卷的确是在缓慢的拼合粘连。

既然被称为神卷,那肯定不是凡物,如果一下子就被摔坏,那岂不是太对不住“神”了,白日的毁坏,只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

天尘兴奋不已的看着天臾神卷残片慢慢粘合,心里的忧虑也减少不少。如果神卷真的毁坏掉,他心里不知道会内疚多少时日,这可是别人送给他的圣物,在他心里比自己的东西都珍贵。

大约过了半刻时辰,天臾神卷残片融合完毕,悄然的落在天尘脚边,石屋里的光霞也慢慢消退,恢复了以往安静。

他缓缓向窗子走去,打开窗子,伏在了窗台上。

“嗖——”一声轻响。有东西从窗外迎面飞来。

却是一面兽皮卷从窗口方向迎面袭来,‘蒙’住了天尘的脸,天尘一把抓过,惊异的展开,只见上面两行苍劲古文映‘射’进双目:猎火一族,大势进山,邙山深处,天芒有险,阻遏歹人,相助天狜。

天尘看过兽皮卷上文字后,心中一凛,迅即向兽皮卷飞来方向望去,阒寂茫茫,什么也看不到,更不用说人影了。

难道这是天命,这就是尊使说的使命?天尘双眼炯炯地望着外面的茫茫黑夜,一阵阵遐想,在邙山邂逅小‘精’灵的一幕也从他的脑海里浮起……

片刻后,兽皮卷从天尘的手里突然‘激’‘射’而上,幻化成一道绚丽字幕:天臾神卷收放口诀:小虫小虫右右变。字幕雏形刚显,就旋成光束‘激’‘射’进天尘的天灵盖,没入进去不见了踪影。

天尘‘激’灵了一下,双眸流转,只是死死的望着邙山深处,却是没有再做任何动作。

邙山茫茫,黑夜无边,‘玉’尘对窗颙望,很久,很久……

天未泛白,天尘就早早的收拾好一切,向邙山而去。有了收放口诀,他再也不用把神卷夹在腋窝下。

天尘很谨慎地潜伏在一堆灌木丛后,两个眼瞳死死地盯着小路的方向,这里是进邙山的必经之路。

一只小虫从天尘脚下爬过,天尘微微一怔,嘴角带上笑容,他拿起一支小木棍,拨‘弄’起小虫的触角。少年的稚趣完全流‘露’出来,很少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天尘,和小昆虫、‘花’、草、树木有着十分亲切的感情。拨‘弄’了一阵,小昆虫似乎是受到惊吓,左冲右突地‘乱’窜。看着小虫狼狈不堪,天尘心里一阵得意,几乎快笑出声音。

玩‘弄’一会,小昆虫翻了一跟头,不再冲突逃跑,而是孱弱地伏在地上不再反抗。看着小昆虫‘精’疲力竭,气吁喘喘的样子,天尘心里突然受到刺‘激’,他再也高兴不起来。

这不正如自己的遭遇么?经常受到别人的挑衅,受到别人的欺负,自己拼命的挣扎却也不能让对方收手,直到自己没有了反抗力气,别人才鄙夷地笑着骂上几句离开,留给自己一些伤痛。

这种同命相怜的酸楚,让天尘心里很是晦涩。别人欺负自己,是因为别人跋扈专横,自己调侃小昆虫呢?难道自己也和他们一样吗?天尘想着想着,心里就开始翻涌起来。

天尘突然间变的又失落起来,这都是因这小昆虫‘激’起了他的苦涩思想。不过,这种失落的情绪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他听到了小路上有人群耸动的声音,他断定应该是族里的小分队。

人群渐渐走近,果然是本族小分队一干人马,其中就有天才少年狄展。天尘透过灌木丛看到他那种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傲然姿态,心里一阵反感。看着一群人走过,天尘悄悄的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小昆虫的事早就抛在了一边。

他不敢离小分队太近,而是很远地尾随着他们,这个时候如果暴‘露’了自己,就一个狄展也会把他狠狠的折磨一顿。

天尘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偶尔停顿下来躲在树后,偶尔伏在草丛中侧耳倾听。转过几个弯路后,并没有什么让他感到异常的事,他才放心的跟随的更近了些。甚至,都可以听到小分队里的人说话。

猎取火磷石比较耗费体力,所以,这些人并不急于走快,而是保存体力,以免体力透支不能猎取火磷石。

火磷石一般在比较幽静深邃的峡谷或在比较清幽寂寥的密林深处活动,人群嘈杂容易惊动火磷石,即使进了密林最深处,峡谷最险要处,也极难遇到火磷石的踪迹。天尘之前不知道这些知识,这些学问,都是他跟在小分队后面偷偷听来的。

再次转过一片树林,一位年龄稍长一些的人向大家挥了挥手,看样子他应该是这个分队的统领执事者,所有的人看到他的大手缓缓落下,都鸦雀无声地盯着他,一副副很恭敬的样子。他转过身顿了顿嗓子,对着大家嘱咐起来:“前面就是火磷石经常活动的区域了,大家要万分谨慎,万分小心,千万不要喧哗,要保持安静,不要惊动火磷石。如果,因为某个人擅自违纪,把火磷石吓跑,我将会按照族规惩罚。”

众人闻言,都颔首默允。

在大家都颔首默允时,狄展却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他突然转过身,冲着天尘所蛰伏的灌木丛诡异地笑了一下。

天尘看着狄展诡异的笑,心里一阵发‘毛’……

狄展的诡异一瞥,让天尘心里怦跳不已,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这下子可有麻烦了,这个狄展最爱找茬,这次不知道会怎样和自己过不去呢。天尘心里一阵担忧,眉宇也紧蹙起来。